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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一醉方休

2023-11-07 23:39:54 作者: 慕簡
  玉公公默默的望著玉寒宮的方向深深的嘆了口氣,在皇上去玉寒宮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回事這種畫面了,從鍾離氏做過的那些事,他也升不起絲毫的同情心。

  但還是忍不住感慨,不管是身份還是自身條件,鍾離氏是皇后的不二人選,如果她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然而,她姓鍾離這本身拉開了她和明帝的距離,不但如此,她還和鎮北侯同流合污,當年玉明宮失火,也是她親手所為,所以,他早就知道,皇上是不會放過鍾離氏的。

  紅色的火焰熊熊燃起,照的明帝那張俊美成熟的臉忽明忽暗,他舉著手裡的火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看著眼前紅色妖媚的火焰,明帝似乎看到了當年玉明宮的那場大火。

  當他趕到玉明宮的時候,整個玉明宮都被大火燒的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斷梁殘壁,躺在宮殿中的上官曦兒被大火燒的看不出樣子,而她身下的慕容凌已經暈過去了。

  從那之後醒來,慕容凌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子,以前的慕容凌聰慧過人,沒有後來的那種陰鬱的氣息。

  明帝扔掉手裡的火把,用修長的手捂住了眼睛,那場大火帶走的不僅是他心愛的女人,還有那個聰慧過人的兒子,更是從此帶走了他的心,讓他這些年過的如行屍走肉一般。

  今日,他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用一把大火把罪魁禍首燒的一乾二淨了,但是望著眼前的大火,他只感到了濃濃的空虛感,卻並沒有一絲報了仇的喜悅。

  因為他知道上官曦兒的死,最大的兇手就是他,其實慕容凌當年恨他是沒有錯的,如果不是他的疏忽,上官曦兒又怎麼會死呢。

  他是讓鍾離氏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然而,他這個最大的兇手還活著,所以,鍾離氏死了,不但沒能緩解明帝心裡的愧疚,他反而感到了更多的空虛感。

  之前他還能把心裡的恨,全部加到鍾離氏身上,但是如今鍾離氏死了,他又該處置這份愧疚呢,明帝苦笑一聲,慢慢的走出了冷宮。

  寒玉宮因為地勢偏遠,又是冷宮,所以雖然宮中的太監宮女全力以赴滅火,然而,還是沒能救出鍾離氏,那個曾經母儀天下的女人,就那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那場大火。

  漆黑的夜晚,沖天的火焰,就像是在皇宮中點亮了一個巨大的火把,竟讓人感到了一種異樣的美。

  雲若雪站在太子府的閣樓上,眺望著寒玉宮的方向,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覺得這場火焰真的很漂亮,這是一種殘忍的美。

  讓人不自覺的沉迷,卻又害怕靠近,慕容凌無聲的站在一旁,他掃視著火焰升起的方向,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這樣看起來,這火還挺漂亮的,然而,這只是表象,只有你親身體會到那些火焰落在身上的感覺,你才會知道那有多可怕,每一絲的火星落在身上,你都能夠聞到自己身上的肉被烤熟的味道。」

  聽著慕容凌磁性的聲音,雲若雪的目光不自覺的放空,她腦海里又清晰的浮現出了殘王府的那場大火。

  「你說的對,每一點火星帶來的痛苦,只要你經歷過,就永遠無法忘掉,哪怕你重活一世,那些痛苦也像烙印一樣,深深的嵌在你的身體裡,永遠也沒辦法把它抹去。」

  慕容凌收回目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石桌上放著一壺酒和兩個酒杯,他倒了一杯酒,用細長的丹鳳眼望著雲若雪挑了挑眉。

  「上好的桂花釀,秦管家親自動手釀的,就算是在整個太子府每年也就五十壇,今年的十壇送進了宮裡,所以秦管家給本宮的就減了一半,只有十壇,今日月色不錯,我們可不能浪費。」

  聞言云若雪抬頭望了望天,又望了望火光沖天的地方,知道慕容凌指的是此月非彼月,她知道隨著鎮北侯府的倒台,和鍾離皇后的死,這一切都結束了。

  慕容凌用十幾年的時間終於報了仇,也當上了太子,今日確實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雲若雪對著坐在石凳上的男人輕淺的笑了笑道。

  「既然如此珍貴,那我就得嘗嘗了,正好今晚的夜色如此美麗,美的讓我也想大醉一場。」

  雲若雪走過去拿起桌上的酒壺,動作豪放又不失優雅,她把酒盅倒滿,對著慕容凌示意了一下。

  「臣妾先干為敬。」雲若雪揚頭一口氣把整個酒盅的酒一口氣喝了下去,她舉著空的酒盅微微笑了笑,那笑容乾淨清澈,沒有一絲雜質。

  「今日臣妾陪殿下一醉方休可好?」

  雲若雪突如其來的豪放,讓慕容凌有些意想不到,他經常見到的是淡然自若的雲若雪,是喜怒不形於色的雲若雪,還見到過害羞臉帶紅暈的雲若雪,卻沒想到雲若雪還有這樣的一面。

  他不禁暗暗的想,難道是因為雲若雪有一半將軍家的血統嗎,其實雲若雪一直給他的感覺是聰慧的,面對什麼事情都坦然自若的,也是一個處處都會算計的女人,說實話,他以為這樣的女子,在鎮國公府那樣的氛圍里會有距離感。

  但當雲若雪和鎮國公府的人相處的時候,他發現雲若雪很快就能融入到那種氛圍里,沒有絲毫的違和感,他想,那才是真正的雲若雪吧。

  她只是用那種無所謂的態度,把自己偽裝起來,用盡各種手段替前世的自己報仇,替前世的鎮國公府報仇,替她的母親報仇,然而真實的她,眼睛卻是那麼的清澈,沒有一絲雜質。

  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她才會卸下心防,露出那種純淨的氣息,就像現在的面對他的時侯露出的笑容。

  慕容凌痴痴的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上面的笑容就像是有種神奇的魔力一樣,讓他移不開眼。

  「既然雪兒想要一醉方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不過用酒盅喝,本宮怕是很難醉倒了,走,本宮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著,慕容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隔著面具,雲若雪都能猜到他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那肯定是愉悅的高興的,也肯定是很好看的。

  雲若雪也沒問他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只是輕輕的伸出素手遞給了慕容凌,她已經把全身心都交給了這個男人,又何必在意他會帶自己去什麼地方呢。

  凝視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慕容凌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可惜因為有面具擋著,所以雲若雪只看到了他微微勾起的薄唇,但是她看到慕容凌眼中的光。

  當她伸出手的時候,她就看到了慕容凌眼睛當時爆發出來的光亮,那光就像是能夠照耀人心一樣,直直的照進了她的心裡。

  抓住那隻纖細的手,慕容凌把人抱起來,望著雲若雪清澈的眼眸邪魅的笑了笑,用充滿磁性的聲音道。

  「風太大閉上眼睛,一會兒到了我再放你下來。」

  聽到慕容的話語,雲若雪慢慢的閉上了雙眸,她嘴角掛著一抹從剛才就沒有消下去的笑容,長長的睫毛蓋住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投下一片陰影,整個人看上去美麗的不可方物。

  呆了一瞬,慕容凌回過神就輕輕的吻了吻懷裡的人,抱著她從閣樓上飛了下來,這處閣樓是太子最高的地方,慕容凌突然縱身躍下,把雲若雪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的緊緊的抱住了慕容凌,聽著寒冽呼嘯的風聲,一瞬間她還以為兩人回到了從無憂涯上下去的那一瞬間。

  感覺到雲若雪纖細的胳膊緊緊的懷住了自己,慕容凌嘴角的笑容又擴大了一些,他一隻胳膊給雲若雪抵擋著寒冽的風,一隻胳膊緊緊懷著雲若雪的腰。

  不知過了多久,雲若雪才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當她睜開眼睛時,就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太子府的酒窖。

  雲若雪有些無語了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慕容凌,她狠狠抽了抽嘴角。

  「因為你無法喝醉,所以你就帶我來這裡?」

  慕容凌挑了挑眉。「對啊,喝酒買醉,不來酒窖還要去哪裡。」

  雲若雪:「……」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可是也不需要來酒窖這種地方吧。

  「來這兒,一會喝醉了可沒人知道,再說,晨兒若是鬧起來怎麼辦。」

  不理雲若雪的話語,慕容凌直接不由分說的把人拉進了酒窖。

  「今晚,你是本宮一個人的,不可以想那麼多,只要想著本宮就行了,既然說了要陪本宮一醉方休,那就說到做到,至於喝醉之後的事,你進來看看就知道了。」

  之前的一杯酒,雖然不至於讓雲若雪喝醉,但她清麗的面上也有了一絲紅暈,被慕容凌拖進酒窖深處,她才發現這個酒窖里竟然還有一個金絲楠木的拔步床,而且床很大,上面可以睡下五六個人,該不會感覺擁擠。

  見雲若雪盯著床發呆,慕容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醉酒之後的事,本宮自然早有準備,這麼大的床,雪兒睡的話應該足夠了吧。」

  聽到他說的話,雲若雪頓時一臉黑線,他都這麼說了,自己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再說,先前也是自己說要一醉方休的,雲若雪想著,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她環視了一下酒窖里放著的酒,發現裡面有不少好酒,幾十年的都隨處可見,聽慕容說,酒窖里的酒,大部分都是秦管家收鑼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別國的進貢來的酒,能夠收進酒窖的都是上好的酒。

  慕容凌隨手拿出一壇幾十年的極品女兒紅,打開封口,直接用罈子喝了起來,見此,雲若雪也不甘示弱,既然她今晚是來買醉的,也沒必要一點一點的喝。

  不過雲若雪怎麼也不可能和慕容凌一樣,拿起罈子就開喝,再說,她的酒量也是沒法跟慕容凌比的。

  她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個酒盅,也開了壇女兒紅,一杯一杯的喝了起來,兩人先是什麼都沒說,後來不知道是誰先開了口,兩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開了。

  「雪兒,你說我們糾纏了兩世,然而本宮還想生生世世和你糾纏下去,你說奇不奇怪。」

  聽到慕容凌這分明喝醉後的話語,雲若雪痴痴的笑了笑。

  「糾纏什麼,前世在我眼裡,你可是一個很可怕的人,雖然不知道今世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我已經無法逃脫了,而你,也不能,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拉著你的。」

  聽到雲若雪這番霸道的話語,慕容凌不但沒覺得反感,反而感覺很甜蜜,他看著已經醉了的雲若雪,眼裡划過一抹精光。

  「那你親口告訴我,你愛我嗎?什麼時候愛上的?」

  聞言云若雪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嘟了嘟嘴道。

  「你這麼問,我要怎麼回答呢,你到底是想問我什麼時候愛上的,還是愛不愛你。」

  「這兩個我都想知道。」

  聽到慕容凌這麼說,雲若雪歪頭想了想,看著慕容凌一臉的鄙視。

  「你直接問我愛上你有多久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多加一個問題呢。」

  這下慕容凌滿意了,雲若雪的話里直接清清楚楚的表達了,她愛上自己是天經地義的事,根本就不需要問,就可以確定了,只要問有多久就行了,慕容凌看著歪著頭趴在桌子上的女人,寵溺的笑了笑。

  「好好好,那就回答你愛上我有多久了吧。」

  雲若雪揚著清麗的容顏,因為喝酒變得紅紅的臉頰平添了一份艷麗,而慕容凌早就摘下了面具,那張俊美絕倫的面孔,也染上了紅暈。

  望著那張臉,雲若雪就覺得慕容凌就像罌粟一樣,讓她越陷越深,最後沉迷在了它編制的幸福里,她徹底淪陷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淪陷的,或許是掉下懸崖的那一刻,或許是更早,但是這都不重要了,到了這時候,她已經不懷疑慕容凌會給她一個屬於她的盛世繁華。

  「這個,我不知道啊,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你別問了,喝酒喝酒喝酒。」

  雲若雪猛烈的搖著頭,似乎是想要表明自己不想回答的決心,見此,慕容凌笑了笑,也不再說話了,在他看來,只要確定雲若雪真的愛上他了就可以。

  不是慕容凌不信任雲若雪,而是他想聽,他想聽雲若雪親口說出來而已。

  雲若雪望著慕容凌俊美絕倫的面孔,耳尖微紅,她相信她想要的,慕容凌都會給她,雖然還是需要一些時間,但是這樣的生活,讓她覺得充滿了希望。

  看著慕容凌喝酒的樣子,雲若雪都覺得那就像是一幅畫,她想,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甩了甩頭,她丟掉腦海中的想法,開始無休止的往嘴裡灌酒。

  而這樣灌酒,她感覺自己把上輩子喝這輩子所有發生的不美好的事都丟掉了,他就像是放開了自己身上一直以來的枷鎖,讓自己可以盡情的任性一回。

  喝到最後,雲若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醉倒的,反正她記得,先醉倒的似乎是她,在醉倒之前,雲若雪不由自主的想,說是自己要陪慕容凌一醉方休,如今倒像是慕容凌來陪她的。

  ………

  第二日,雲若雪睜開眼睛,她清澈見底的眼眸,有些懵懂的打量著周圍,隨後昨日的記憶,一點一點的回到腦海里,然而她卻想不起來細節,更不知道自己昨晚跟慕容凌說了什麼。

  揉揉額頭,雲若雪從床上坐起來,一邊推了推身旁的慕容凌。

  「殿下,你快起來,天已經大亮,誤了上朝的時辰了。」

  聞言,慕容凌迷迷糊糊的伸手把她拉倒,緊緊的扣在懷裡道。

  「雪兒,今日本宮不去上朝,你陪本宮再睡一會兒,我什麼時候醒來,你才可以離開。」

  雲若雪被迫拉著躺下,見慕容凌睡的正香,她也不捨得再打擾,不過她此時已經毫無睡意,所以,雲若雪只能睜大雙眼盯著酒窖的屋頂發著呆。

  她努力的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然而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想不起來自己說了什麼,也想不起自己幹了什麼。

  使勁的揉了揉額頭,雲若雪苦笑了一聲,心想,喝酒真的能誤事,沒看到慕容凌連早朝都不上了嗎。

  昨晚寒玉宮失火,指不定現在宮裡亂成什麼樣了呢,而慕容凌偏偏這個時候不去上朝,這時候,明帝怕是正煩惱著呢。

  當然,如果雲若雪知道那把火是明帝親自放的,她就不會這麼想了,昨日寒玉宮一起火,雲若雪就第一個懷疑到了慕容凌頭上。

  慕容凌也沒有解釋,所以到現在雲若雪都不知道那把火其實是明帝親自放的,既然明帝放了火,自然有能力一力壓下這件事。

  再說了,朝野上下誰不知道廢后遲早會死,寒玉宮失火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大家都心裡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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