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廢后

  雖然北辰煜帶領的兵馬還未到達邊境，但怎麼說邊境都有十萬鎮北軍，如今在寒雲國的攻勢下，像是豆腐般，一點用都沒有，這怎能不讓明帝發怒。

  「爹，如今兵符可是在皇上手裡，鎮北軍真的不會出事嗎？」

  鎮北侯府，一個中年男子說著話，一臉擔憂的看著坐在太師椅上的老者，老者聞言，悠閒的拿起茶盅輕酌了一口，才不緊不慢的道。

  「這點把握老夫還是有的，鎮北軍歷來都是我們鎮北侯府的兵將，皇上以為他收回了兵符，鎮北軍就會聽從他的調遣嗎，這也未免太天真了。」

  說著，鎮北侯眼裡划過一道冷芒，聽到自己父親的話語，鍾離易臉色並沒有輕鬆多少，而是望著自己的父親欲言又止。

  看到自己兒子的臉色，鎮北侯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一臉恨鐵不成鋼，重重的哼了一聲。

  「易兒，你也不要覺得老夫對皇后無情，如果老夫不這麼做，三年後，甚至不用三年，一年後我們鎮北侯府就要從京城消失了，慕容霆是不會放過鎮北侯府的，難道易兒你還看不出來嗎。」

  聞言鍾離易眼中帶著一絲掙扎，痛苦的道。

  「我們就不能偷偷的把妹妹一起帶走嗎，這些年妹妹在宮裡並不幸福，難道最後，我們還要把她留在宮裡，承受皇上的怒火嗎。」

  鎮北侯聽到自己兒子天真的話語，臉色一變。

  「胡鬧，如果我們要把你妹妹帶走，必定會驚動皇上，到時候，連我們都走不了了。」

  「可是………」還沒等鍾離易說出來，鎮北侯就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不要在說了，老夫主意已定，說再多已無益了，老夫已經安排人把鎮北侯府的人，秘密送往邊境，這樣我們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鍾離易臉色變了變，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最後終究沒能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父親已經打定主意造反，再勸也沒有用了。

  其實鍾離易不明白，為什麼鎮北侯會起了造反之心，不止他父親，除了他之外，他的其他幾個兄弟也和父親一樣野心勃勃，可他總覺得自己父親等人長得太天真了，鎮北軍真的會聽從他爹的調遣嗎。

  鍾離易皺著眉頭從書房出來，想到剛才的談話，他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但願不要出事才好。」

  可他知道，這次鎮北侯府怕是要經歷最大的劫難了，雖然現在還不能保證鎮北侯府會怎樣，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鎮北侯府人去樓空，身在宮中的妹妹將必死無疑了，這樣想著，鍾離易眼中閃過了一抹苦澀。

  ………

  半月後，驃騎將軍傳來消息說鎮北軍不聽調遣，於是明帝便派了鎮北侯前往監軍，第二日，鎮北侯便啟程了。

  皇宮，養心殿內，明帝從玉公公手裡接過茶盅淺酌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問道。

  「朕吩咐的事安排好了嗎？」

  聞言，玉公公笑了笑，從明帝手裡接過茶盅，用尖細的聲音恭敬的道。

  「回稟皇上，果然不出皇上所料，鎮北侯事就安排人把家眷遷到邊境，不過現已被皇上派去的人拿下。」

  隨後玉公公想到坤寧宮的那位，有些感慨的道。

  「不過這鎮北侯也是狠心，這些年皇后也為鎮北侯府貢獻了不少，走的時候，卻沒想把皇后一起帶走。」

  聞言明帝輕笑了一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划過一抹嘲諷。

  「他這是想用皇后麻痹朕，讓朕可以放心的把鎮北軍交給他，可惜他想的太過天真了，他還真以為鎮北軍是姓鍾離嗎，就算朕讓他去了北境，鎮北軍依然是姓慕容而不是姓鍾離的。」

  自己這位主子的手段，玉公公自然清楚，這些年雖然鎮北軍看似在鎮北侯的手裡，可不代表這十幾年的時間，明帝沒有對鎮北軍動手，不然明帝身為九五至尊，又怎麼會放心這樣一支隊伍，一直留在自己管轄不到的地方呢。

  這局下了十幾年的棋，是時候結束了，而明帝這次把鎮北侯派往邊境，不過是想找一個讓鎮北侯府從大明消失的藉口，顯然鎮北侯很配合的讓明帝找到了藉口。

  ………

  軍隊抵達北境後，便在北辰煜的帶領下一舉奪回了大明的兩座城池，而鎮北侯不日也到了邊境。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慕容霆怎麼會知道。」

  北境軍帳，鎮北侯看著手裡的信件一臉不敢相信，拿著信的手也微微發抖。

  「這是真的，爹，護送家人的隊伍早在我們離開京城的時候就被劫了，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慕容霆是不會放過鎮北侯府的。」

  鎮北侯覺得自己就像是從天堂掉到了地獄，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跌倒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沉默了一會兒，鎮北侯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他聲音寒冷的道。

  「既然他慕容霆不仁，就別怪老夫不義了，慶兒，傳信給寒雲國五皇子，老夫答應他的提議，裡應外合祝他殲滅北辰煜的隊伍。」

  這時一旁的鐘離易急了。「可是爹，侯府的人怎麼辦，那可是侯府的所有家眷啊，難道我們就這樣不管嗎？」

  聞言鎮北侯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但他還是冷聲道。

  「只要我們在，那鎮北侯府就在，既然慕容霆已經發現了我們的意圖，如果我們這時候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

  「三弟，爹說的對，你就別可是了，如今我們不能回去，留在這裡，我們還有一拼之力，回去就是去送死。」

  不等鍾離易再說，一旁的鐘離慶就打斷了他，聽到此言，鍾離易雖然眼裡充滿了血絲，但是卻也知道他們說的對，這時候回去，慕容霆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可難道就這樣把所有親人都丟棄嗎，先是妹妹，再是妻子兒女，這些都丟掉了，那他們還剩下什麼，十萬鎮北軍嗎？

  鍾離易這麼想著，臉上划過一抹慘澹的笑容，歪歪斜斜的走出了軍帳。

  目送他出了軍帳，鎮北侯冷哼了一聲，對鍾離慶道。

  「好了，你快去安排吧，不能再拖了，老夫已經跟於將軍互通了消息，於將軍是鎮北軍的主心骨，有他在，鎮北軍全部都會聽命於我。」

  「是，父親，孩兒這就去和五皇子聯繫。」

  三日後，寒雲國五皇子的軍隊，潛進了大明國的守城內，就在鎮北侯以為一切大功告成的時候，於將軍突然反水，和北辰煜聯手把寒雲國的軍隊一網打盡。

  還生擒了寒雲國的五皇子，最重要的是，寒雲國的軍隊一敗，於將軍更是親手拿下了他。

  「於錦年，你不得好死，你背信棄義。」

  鍾離輕被兩個士兵壓著，但他還是一臉不甘的怒吼著。

  現在北辰煜身後於將軍聞言，走過去看著怒吼的鐘離慶和一臉平靜的鎮北侯，不以為意的道。

  「本將軍本來就是皇上的人，又何來背信棄義一說，當年本將軍進入鎮北軍，是皇上一手安排的，鎮北軍不是姓鍾離的，所以從一開始你們就輸了。」

  聽到於將軍的這一番話，鎮北侯面色慘澹的笑了一聲。

  「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局棋是老夫輸了，他慕容霆想怎麼處置便來吧。」

  聞言，現在旁邊未發一言的北辰煜挑了挑眉，聲音里充滿了威嚴。

  「好了，大軍明日便啟程回京，至於鎮北侯，押回京城聽從皇上發落。」

  成王敗寇，鎮北侯縱然有再多不甘，也被北辰煜帶回了京城。

  ………

  「鎮北侯膽大包天，和寒雲國私通信件，意圖造反，現已被抓獲，正在被驃騎大將軍押往京城的路上，朕宣布，鎮北侯府所有男丁全部處以死刑，女的則全部充軍。」

  明帝聲音冰冷的說著，臉上看不出情緒，他掃視了一眼滿朝文武。

  「諸位愛卿，對朕的處罰方式可有意見？」

  滿朝文武都一稟，跪下道。「全聽皇上發落，臣等並無異議。」

  「既如此，若無其他事，便退朝吧。」

  說完明帝一揮袖，便走下了龍椅，見明帝走了，幾位朝廷重臣交換了一個眼神，都隱隱約約的看向了慕容凌，對此，慕容凌視而不見，明帝一走，他便站了起來，率先走出了大殿。

  一下早朝慕容凌便回了太子寢宮，此時，雲若雪正搖著扇子哄著慕容惜晨，看著亭子裡歲月靜好的一幕，慕容凌微不可查的挑了挑嘴角。

  「雪兒，晨兒睡了嗎？」

  聽到慕容凌的聲音，雲若雪便把頭轉了過來，她放下手中的扇子輕聲道。

  「是啊，如今天氣熱，整日悶在屋子裡也不好，所以我就把晨兒帶到了外面，哄他睡覺。」

  雲若雪說完，又對一旁的韻墨道。「韻墨，你把晨兒抱進屋裡吧。」

  聽到雲若雪的吩咐，韻墨應了一聲，又對著慕容凌福了福身，這才把慕容惜晨小心翼翼的抱進了屋裡。

  「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雲若雪拿過桌子上的茶壺，給慕容凌倒了一杯茶後便問道。

  接過茶盅，慕容凌優雅的淺酌了一口，這才道。

  「今日父皇在早朝上定了鎮北侯的罪，此事一了，便也沒有太多事情，所以就先放我回來了。」

  雲若雪神色一動，放下了茶壺。

  「既然鎮北侯已被擒，那我舅舅是不是要回來了？」

  見雲若雪面帶喜色，慕容凌抽了抽嘴角，心想，有必要這樣嗎，他回來的時候，也沒見雲若雪這麼高興吧。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面上慕容凌還是一如既往的道。

  「這是自然，驃騎大將軍已經啟程回京，這次出兵，不但把鎮北侯府連根拔起，還生擒了寒雲國的五皇子，等驃騎大將軍回來，鎮國公府怕是又要更上一層樓了。」

  聽聞此言，雲若雪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有些不以為意的道。

  「盛極必衰，我倒是不希望鎮國公府再往前走，現在這樣已經惹的外人眼紅了。」

  聽她這麼說，慕容凌便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扯了扯嘴角，輕聲道。

  「你不用憂心，雖然父皇有時候的做法，我並不贊同，但是，父皇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對鎮國公信任有加，自然不會輕信外人所說的那些讒言。」

  雲若雪嘆了口氣。「伴君如伴虎，我只是希望鎮國公府能夠平平安安，這才是最重要的，像鎮北侯府，雖然曾經盛極一時，可從今往後，大明怕是沒有鍾離家了。」

  「那也是鎮北侯狼子野心，如果不是他起了造反之意，雖然鎮北侯府依然會滅，但也不會滅的這麼快。」

  聞言云若雪苦笑了一聲，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道。

  「或許是因為前世鎮國公府發生的事，讓我看開了很多，我不希望他們聖寵不斷，只希望平平安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上雲若雪認真的眼眸，慕容凌上前握住她的手在手心裡把玩著，他語氣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難道雪兒就不想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嗎，鎮國公府越強大，你在我這兒的話語權就越大，這個難道雪兒不想要嗎？」

  慕容凌說完就似笑非笑的盯著雲若雪，等待她的回答，而雲若雪也同樣盯著他，聲音涼涼的說了一句。

  「最後我就和現在的皇后一樣，陪上一切？」

  聽聞此言，再看雲若雪那透著冰涼的神情，慕容凌摸了摸鼻子，他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也不能這樣說，皇后最大的敗筆就是沒能讓父皇愛上她，如果父皇愛的是她，而不是我母妃的話，鎮北侯府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但是最後皇后還是入了冷宮，鎮北侯府也同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不是嗎。」

  聽著雲若雪涼涼的聲音，慕容凌抽了抽嘴角。

  「你說的對，鎮北侯府一出事，皇后便會被父皇打入了冷宮，過不了多久，世上怕是再也沒有鍾離皇后這個人了。」

  慕容凌說的不錯，此時，玉公公已經帶著廢除皇后的聖旨，來到了坤寧宮，玉公公宣讀了聖旨，鍾離皇后才知道，自己的父親丟棄了自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后鍾離氏，進宮十幾載未有所出，今其母家私痛外敵，罪連九族，朕特下此旨廢后，欽此。」

  她坐在貴妃椅上，端正優雅的臉上滿是絕望，她想不通，為什麼她為鎮北侯府付出了那麼多，到最後，卻遭到了自己最親的人的背棄，直到玉公公把聖旨遞到她面前，她才相信，這一切不是夢，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皇后娘娘，接旨吧。」

  玉公公把手中的聖旨遞到皇后跟前，不卑不亢的道。

  鍾離皇后依然靜靜的坐著，並沒有理會玉公公，見此，玉公公也不惱，他又把聖旨往皇后的身前送了送。

  「還請皇后娘娘接旨，雜家還要去交差呢。」

  聽到玉公公的話，皇后的一動不動的眼珠子轉了轉，她突然從貴妃椅上站起來，厲聲道。

  「你去告訴皇上，本宮要見他。」

  聽到這句話，玉公公為難的看了眼她，用依然尖細的聲音道。

  「皇上正在此時正忙著呢，怕是沒有時間來見皇后娘年，皇后娘娘還是先把聖旨接了吧，雜家回去也好交差。」

  看著遞到面前的聖旨，鍾離皇后一下把聖旨打落到了地上，她冷聲道。

  「本宮不接，本宮要見皇上，你這個狗奴才，還不快去稟報。」

  玉公公驀然冷下了臉色，他彎下腰親手撿起地上的聖旨，冷哼了一聲道。

  「既如此，雜家自然會如實轉告皇上，不過，這聖旨，皇后娘娘您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來人，把皇后娘娘帶到寒玉宮，沒有皇上的允許，不准皇后娘娘踏出寒玉宮一步。」

  聽到玉公公的吩咐，從他身後走出幾個嬤嬤，不由分說的把皇后押了下去，她沒想到玉公公，竟敢如此對她，皇后一時間懵了，等她回過神，就開始劇烈的掙扎著。

  「你這個狗奴才，你敢讓這些下賤東西碰本宮，本宮斬了你這個狗奴才。」

  玉公公冷笑一聲，不屑的道。「皇后娘娘還是想想怎麼抱住自己吧，如今鎮北侯已被抓獲，不日便會抵達京城。」

  「而今日早朝，皇上已經下旨，鎮北侯府全部男丁都處以死刑，女眷則全部充軍，至於皇后娘娘，去冷宮待著也是暫時的，等皇上處罰了鎮北侯府的人，便會輪到皇后娘娘您了，所以雜家還是勸娘娘珍惜最後的時光吧。」

  玉公公說完，冷冷的掃了眼抓著皇后的兩個嬤嬤。

  「還不快把鍾離氏押到寒玉宮，這坤寧宮是只有皇后才能住的宮殿，鍾離氏已經被廢，所以一刻也不能待在這裡。」

  聽到這話，兩個嬤嬤身軀一震，也不顧鍾離皇后的掙扎，直接把人拖出了坤寧宮。

  「你們放開皇后皇后娘娘。」

  跪在地上的寒瑾突然站了起來，沖向了鍾離皇后的方向，然而她還沒有碰到皇后的衣角，便被玉公公身後的侍衛一刀斬了。

  「寒瑾！」

  看著倒地的寒瑾，鍾離皇后目呲欲裂，掙扎的越發厲害，但是押著她的兩個嬤嬤一左一右壓制著她，不給她任何脫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