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說清

  「沒錯。」楚聽雲斬釘截鐵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因為我有了婚約，才不肯和我在一起的？」

  楚聽雲睜大了眼睛，不知道他是怎麼理解到這裡的，於是認真地說道：「蕭策，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喜歡我，我自認從未對你說過讓人誤會的話，也沒做過讓人誤會的事。

  若你是因為，初來青城派時，我幫你找回簪子的事，那大可不必，我這麼做，只是為了青城派的名譽，可能也有一點對你當時處境的可憐。

  但我可以斬釘截鐵地告訴你，不管你有沒有婚約，我都會不喜歡你。。」

  楚聽雲的一番話，讓蕭策僵硬了身子，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這副樣子，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十分可憐。

  楚聽雲見他這樣，有些於心不忍，但她要讓蕭策死心，就必須這樣做。

  「那後來呢？師姐為何一直跟著我？百般幫助我？」蕭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楚聽雲嘆了口氣，這次沒有說得太過殘忍：「因為後來，我把你當做了親人。」

  聽到她這句話，蕭策緩緩地抬起了頭，眼眶有些發紅，就這麼可憐巴巴的看著楚聽雲。

  楚聽雲道：「蕭策，你的父親是我父親的好友，你拜了我爹為師，便是我的師弟，我一直把你當作親人看待，雖然我不知道這次我爹為什麼不肯支持你，但我之前，確實是心無旁貸的支持著你的。

  若你願意的話，以後我們還是親人，我可以忘掉你之前的話，我們還像以前那樣相處，好嗎？」

  蕭策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終於張口喊了一聲：「師姐。」

  聲音一如往常的帶著乖巧。

  楚聽雲溫柔地笑了笑，她知道，這是蕭策妥協的意思。

  她鬆了口氣，內心有些傷感，雖然蕭策同意了她的話，但她心裡清楚，他們兩個，再也無法回到之前毫無芥蒂的樣子了。

  不過，這都是時間問題，等他解決了魔教，與溫泊雪成了親，便會把徹底把她忘了的。

  楚聽雲這樣樂觀地想著，於是開口問道：「那你可願跟我回青城派，一起去參加大師兄的婚禮？」

  蕭策點了點頭，道：「當然。」

  「那就好，」楚聽雲道，「那我去看一下泊雪。」

  蕭策點了點頭。

  楚聽雲站起身，往門外走去，沒有看見身後的蕭策，看著她的眼神，閃著不甘和勢在必得的光芒。

  晚間用飯的時候，溫曉笙對楚聽雲道：「門派內有些事情，我還沒有處理完，你們明天先出發吧，我隨後便到。」

  楚聽雲聞言，道：「溫伯伯，有什麼麻煩嗎？需要我們留下來幫忙嗎？」

  「沒什麼大事，就是一些需要交代的問題，你們先走即可。」

  見他堅持，楚聽雲也不勉強，說道：「那好，我們先走著，溫伯伯你可要快一點，不要耽誤了婚禮。」

  溫曉笙笑著道：「放心吧。」

  於是第二天，楚聽雲便和蕭策與溫泊雪一起出發了。

  因為離著婚禮還有幾天的時間，所以他們走的沒有太著急。

  到了晚上，沒找到住的地方，他們便宿在了野外。

  蕭策獵了兩隻野雞，采了些野果，他們吃完，便圍在火堆旁，倚在大樹上休息。

  夜深了，火堆里的柴已經快要燒完，殘留的木柴在火苗的舔舐下，發出「啪」的一聲。

  本來閉著眼睛的蕭策，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先朝著楚聽雲和溫泊雪兩人看了一眼，見兩人依然好好睡著。

  他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柴，才起身朝林中走去。

  他的身形消失在樹林，楚聽雲也睜開了眼睛……

  蕭策來到樹林深處，對著虛空的一處道：「出來吧。」

  樹林中發出輕微的響聲，曼沙出現在一棵樹上，坐在樹枝上，姿勢妖嬈。

  「找我什麼事？」蕭策冷冷道。

  「沒什麼事就不能找你嗎？我想你了嘛。」曼沙用甜膩的聲音說道。

  蕭策用冰冷的眼神看向曼沙。

  曼沙撇了撇嘴，嘟囔道：「這麼凶！」

  轉而便語氣正常道：「好了，我不逗你了，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下，你讓我做的事，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兩天就可以行動。」

  聽到這，蕭策才終於放緩了表情，他對曼沙囑咐道：「雖然他們門派一直比較低調，但也不可過於輕敵，完事小心。」

  「你擔心我呀？」曼沙又恢復了她甜膩的聲音。

  蕭策皺眉，轉過了身，冷聲道：「快走吧！」

  「哼，真是過河拆橋！」說完一縱身，便消失到了原地。

  蕭策見她走了，便打算回去，誰知剛走兩步，便看到楚聽雲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

  蕭策猛地停下腳步，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楚聽雲在這裡站了多久，都聽到了些什麼。

  楚聽雲慢慢朝他走過來，直到走到他身邊，才停下腳步。

  楚聽雲開口道：「你真的想好了，要跟魔教中人合作嗎？曼沙此人，雖然腦子不太聰明，但是心腸歹毒、行事狠辣，你若是要想與她合作，就要隨時做好被反噬的準備。」

  「師姐，」蕭策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不反對我這樣做？」

  楚聽雲自嘲一笑，道：「我有什麼權利反對？我既然不能支持你，便不能制止別人幫助你。」

  若是她現在依然支持著蕭策，那她無論如何，都會制止蕭策與曼沙接觸。

  而且她也知道，現在的她只要開口，蕭策絕對會斷絕與曼沙的來往。

  但她不能，一是因為若她讓蕭策斷了與曼莎的來往，不能保證是否敵得過魔教，二是她不能再要求蕭策去做什麼，免得又給了蕭策希望。

  索性，她什麼也不管了，雖然她不知道蕭策打算做什麼，但總歸不會做對不起武林的事。

  蕭策也鬆了一口氣，看來，楚聽雲並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

  也是，若她知道了，就不會這般雲淡風輕了。

  他不能讓她知道這件事，不能讓他在楚聽雲的心目中，留下這樣狠毒的印象。

  所以，等事成之後，曼沙決不能留。

  「好了，回去吧，明天還要趕路呢。」楚聽雲留下這一句話，便率先離開了，蕭策緊隨其後。

  然而，原本早就應該離開的曼沙，卻又重新出現在樹林裡，看著楚聽雲的背影，露出狠戾的笑容。

  嘴裡緩緩吐露道：「楚聽雲，你很快就會後悔，你今天晚上的決定。」

  ……

  三人又趕了兩天的路，才終於接近了青城派。

  楚聽雲對兩人道：「等你們到了青城派，要抓緊時間好好休息，過不了兩天，家裡就要來客人了，到時候，你們可是要一起幫忙招待客人的。」

  「好說。」溫泊雪笑著道。

  蕭策也點了點頭。

  這兩天都在野外趕路，沒能好好吃一頓飯，所幸已經接近青城派，他們便更不著急了，於是便在路邊的小攤坐下來，一人要了一碗餛飩。

  突然一人走了過來，在旁邊的桌子上坐下，與早就坐在那兒的兩人說道：「你們聽說了沒有，青城派出大事了！」

  聽到自己家門派的名字，楚聽雲停下了吃飯的手。

  只聽旁邊那人回道：「知道，早就聽說了，不就是青城派的大弟子要成親嗎？」

  另一人也道：「對啊，前兩天，青城派掌門廣發請帖，邀請大家前去祝賀，這還有不知道的嗎？」

  「不是這件事，」那人急忙說道，「是昨天晚上，有人在旁邊經過，聽到裡面傳來哭喊聲，和打鬥的聲音，想走近看看，卻見大門緊閉，知道這是惹上事情了，於是便跑啦。聽說一直到現在，大門都沒打開呢。」

  「啪嗒！」楚聽雲的筷子掉到桌子上，她快步走過去，一把拽起那人，問道：「你剛才所說的，可是真的？」

  那人突然被拽住，本來十分生氣，回頭卻看到楚聽雲的臉，說來也巧，他之前正好見過楚聽雲，知道她是青城派掌門的女兒，於是對她道：「你是楚小姐吧，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快抓緊回去看看吧，別是出了什麼事。」

  楚聽雲聽了，什麼也顧不得了，飛奔上馬，便朝著青城派跑去。

  「聽雲！」溫泊雪和蕭策本來想去追她，卻被攤主一把拉住。

  「哎！你們還沒給錢呢！」

  蕭策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扔到桌子上，便與溫泊雪一起，策馬追了上去。

  楚聽雲一路跑得風馳電掣，不顧耳旁呼嘯的風，也顧不上被吹亂的髮絲，她一路祈禱，祈禱那人只是聽錯了。

  對，肯定是他聽錯了，這一世的魔教，與他們青城派無冤無仇，蕭策也脫離了青城派，自立門派，他們沒有理由，再去屠殺青城派。

  想是這麼想，但她卻絲毫沒有減緩速度。

  終於，她來到了青城派門前，楚聽雲下了馬，到了門前，她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

  她慢慢走到門口，門外的大樹依然挺立著，一花一草都不曾改變。

  只是楚聽雲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卻感覺這門有千斤重，絲毫不敢伸手去推。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鼻尖似乎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那樣熟悉，這是她前世刻骨銘心的回憶，是她午夜夢回時常常聞到的味道。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