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堆雪人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似乎有鋪天蓋地之意，喝完茶，幼清披著大氅站在門前，院子已經被雪覆蓋了一層，一眼望去，像是披了床銀白色的被子。

  桑珠遞了個湯婆子過來，幼清抱著暖乎乎的湯婆子，看在外面紅牆白瓦，有那麼一瞬間，恍惚她已經回到了現代，她只是來故宮遊玩的遊客，碰上了大雪，見了難得一見的故宮雪景。

  幼清恍神，桑珠看著她的樣子有些不放心道：「小主，您身子本就弱，可見不得風，還是進來吧！」

  幼清回神：「也好。」

  進了裡屋，將大氅脫下，將昨晚的遊記拿過來，讀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承影推門進來了，笑著說道：「小主，小廚房都已經歸置好了，李直去了御膳房取了食材，晚上小廚房就能開火了。」

  幼清聞言笑著說：「內務府動作但是快，拿些銀子，大冷天的，也都不容易。」

  承影：「是，小主。」

  幼清又繼續道：「跟兩位嬤嬤說，晚上做些好的，不用省著，冬天難熬，你們也都吃些好的。」

  承影更加開心了，她也是其中的受益者。

  「小主仁慈，奴婢這就去說，也讓朱喬正他們都高興高興。」

  民間常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可在宮裡，後宮的小主怕踏錯一步，後悔莫及，宮裡的太監宮女怕跟錯主子，尤其怕跟著面甜心苦的主子。

  幼清這樣的主子算是難得的，承影以前在乾清宮當差，待遇雖好，但是也沒在絳雪軒這般自在。

  康熙跟前的奴才多，暗衛也多，承影只是不太起眼的一個，當初梁九功選人來絳雪軒，旁人都避之不及，承影沉默寡言，被點了過來，如今想想便覺得慶幸。

  舒貴人是難得好主子。

  她定要日日夜夜祈求上天一定讓小主一輩子都安安穩穩才是。

  因著承影的出聲，幼清也覺得眼睛有些發酸，屋子裡光線到底不太好，看久了便容易傷眼睛。

  於是她將大氅披上，打算到院子裡走走。

  在門口望去，院子裡已經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白雪，漫天飛舞的雪花，好似夢幻般的場景。

  幼清怔怔感嘆了句：「好美啊！」

  說罷便讓人取了油紙傘來，她自個撐著就要去雪地里走走。

  一旁的桑珠道：「小主，路上的積雪還沒來得及情理，濕了鞋襪，晚上該要不舒服了。」

  這不是桑珠胡亂說的，去年主僕倆就被凍的厲害，手腳都生了凍瘡，剛入冬，她自己受不得丁點兒涼氣，要不然晚上便覺得手腳痒痒，桑珠也是怕。

  幼清實在捨不得辜負了這美景，看著腳上穿的鹿皮靴子：「我不走遠，就在院子裡轉悠轉悠，待會兒便回去將鞋子換了，不礙事。」

  桑珠聞言，便知道勸不住了，於是便不再說什麼，撐起另一把傘，跟在幼清身後。

  冬日裡院子裡只有一顆枯樹，如今滿是雪花，遠遠望去，倒是有「千樹萬樹梨花開」之意了。

  在院子裡的角落裡，還有一個鞦韆，如今上面也滿是積雪。

  幼清走走停停，在院子裡時不時停留駐足。

  忙活了快一天的康熙看到外面的大雪，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了幼清，想起了跟她一起吃鴛鴦鍋的時候，熱氣騰騰的鍋子煮沸後散發的濃郁的香氣，這麼冷的天，似乎就該吃鴛鴦鍋才對。

  這麼想著，手中的筆便寫不下字了，他披了一件純黑色的大氅便帶著梁九功從乾清宮出來，直奔絳雪軒而來。

  然後便在院子門口看到了正在賞景的幼清，院中的人在看風景，院中人也是風景。

  遠遠望去，康熙突然覺得那人像是要飛升而去一般，抓不住，摸不著，恍若虛幻泡影。

  昨晚那種無力感又湧上心頭，他甚至有個荒唐的念頭，他覺得這人不屬於這深宮。

  不知過了多久，恍若隔世，終於有人發現了康熙的蹤跡。

  李直剛要將小廚房的余污處理掉，便看到了院子門口的康熙，他驚呼道：「奴才見過萬歲爺。」

  康熙：「起來吧。」

  然後康熙便踏進了院子裡。

  隨著李直的出聲，院子裡的人也都發現康熙的到來，紛紛過來請安，幼清也聽到聲響了，撐著傘到了康熙跟前。

  「嬪妾見過萬歲爺。」

  康熙忙扶起她：「怎麼出來了，外面那麼大的雪，別凍著你。」語氣甚是體貼，好似對情人的喃喃。

  幼清道：「不要緊，出來看看，總待在屋子裡都快發霉了。」

  康熙知道她的身子，不放心：「這次便算了，以後莫要在雪天出來了。」

  幼清笑笑，沒說出不出來的事，只道：「謝萬歲爺關心嬪妾的身子。」

  隨便幼清便被康熙「強行」帶進屋子裡了。

  兩人坐下後康熙道：「朕記得愛妃不喜歡出門，今日還下著大雪，愛妃怎麼出來了，凍著了，朕可是要心疼的。」

  幼清聞言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太肉麻了，不過穿的厚，沒人能看出來。

  「看書看久了，眼睛有些酸澀，便想出去看看。」

  康熙問：「愛妃看的什麼書？」

  幼清答：「昨個晚上看的那本遊記，沒看完，便記著了。」

  「現在可看完了？」

  「看完了。」

  晚上康熙本打算吃鴛鴦鍋的，但是他忘了吩咐，所以小廚房便做了些飯菜送來了，熱騰騰剛出鍋的飯菜，倒也不差，康熙就把鴛鴦鍋拋之腦後了。

  晚上，一番雲雨過後，幼清沉睡過去，康熙琢磨著絳雪軒似乎有些小，離乾清宮也有遠，他記得永壽宮的主殿似乎空著呢。

  第二日，幼清醒來時康熙已經不見了，她也已經習慣了康熙這般做派。

  桑珠進來伺候的時候說道：「小主，昨個雪下了一整夜，今早上才堪堪停下。」

  幼清：「一整夜都如昨下午那般的大雪嗎？」

  桑珠點頭：「是啊，早上醒來時就見院子裡鋪了厚厚一層，晃得奴婢眼睛生疼，朱喬正和李直只得了空在中間掃出了一條小路，沒掃的地方都能沒過奴婢的小腿膝蓋了。」

  幼清在現代時生在南北交界的地方，大學在離家不遠的城市上的，工作也就大學的城市，雪雖然也能年年見，但大多時候都是薄薄一層，就算下的再大，也不過沒過腳背而已，沒親眼見過膝蓋的大雪，她只在某音里看過。

  「那倒是難得一見。」

  穿好衣裳，吃了不算早的早膳，推開門，一陣冷風迎面而來，在門口便看到朱喬正和李直兩人在院子裡處理積雪。

  兩人動作很是麻利，幼清瞧著已經處理一半了。

  幼清對承影和桑珠說：「今日無事，咱們一起堆個雪人吧！」

  承影和桑珠面露難色。

  桑珠開口：「小主，雪涼還冰得很，您若是想看，奴婢來堆便是，您可不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