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無序亂戰（01）

  風沙之下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白天還是晚上，如果不是有繳獲的手錶重拳還以為進入了永夜狀態，一個只有黑暗的世界，這裡的一切好似有去無回的地獄，黑暗和狂風遮蓋了一切，讓他無從判斷自己還能掙扎多久，能否熬過這一關。

  因為處於上風頭，自己發出的聲音會傳出去很遠，所以重拳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他只能慢慢的往回爬，只要離開這一覽無餘的地方回到河床里他就不擔心和敵人遭遇了，在那種地方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總比在這更有勝算。

  風從身後吹來在最大程度上降低了他的感知能力，他只能緊盯幾個可疑方向儘量避免弄出太大的動靜，防止自己被發現，可沒多久他就看到不遠處的一塊石頭後面隆起了一個小沙包，從大小上看那不可能是個人，但在他的印象里剛才過來的時候那什麼都沒有，肯定是剛剛出現的，很可能是剛才出現的那個人留下的什麼東西，在風沙之下迅速被掩蓋。

  重拳離那個地方不遠，他思索了一下沒敢直接用手去碰，而是移動身體擋住石頭的另一側，用身體和石頭之間的空隙形成一條風道，改變風吹的角度對準那團沙包，很快沙子被吹散開漏出了裡面的東西，那是一個斜插在沙子裡的空彈匣，是北約標準口徑武器使用的STANAG彈匣，這種北約制式武器配件在這裡隨處可見，在之前的交戰中他發現了大量不同裝備，從俄制的5.45口徑裝備到北約武器應有盡有，倒是沒見多少老式AK用的7.62，看來這次來的都是一些算得上有錢人，起碼在裝備上沒有吝嗇，基本上已經不在使用老舊裝備，全都用上了小口徑，儘管在某種程度上小口徑武器的威力不如早期AK系列，但在總體上在穩定性和可操控性等綜合性能確實要高出很多，其實武器口徑這玩意兒沒有什麼所謂的最好，總體上還是要看使用的目的、個人喜好，和設計的側重點，注重威力肯定會影響精度和穩定性，歸根到底武器還是人在用，人才是主要因素。

  重拳一邊爬一邊想著這些，他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為什麼會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在他看來現在能分散一下注意力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放鬆一下自己緊繃得神經，從馬不停蹄的趕到這到現在他一直處於神經高度集中狀態，確實太累了。

  突然旁邊的沙子猛然翻起，一個人挑起直撲過來，重拳完全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他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人躲在沙子下面，幾乎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一把刀正以閃電般的速度刺向自己的後頸，這一刀要是被扎中絕對不可能有命在，電光火石間重拳手腳並用猛地向前，那一刀重重地戳在了他的背上，已經有些破爛的防彈衣又救了他一命，儘管被撞的劇痛難當，但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

  那人見一擊不中立即又舉起了刀，重拳不可能給他第二次機會，立即一個翻身的同時手臂後仰把那隻胳膊夾在了腋下控制住，跟著一個頭錘撞了過去，用額頭猛擊對方的鼻樑，這一下撞的著實不輕，他感覺到對方鼻樑碎裂，但他也感覺自己頭上一陣劇痛，他知道撞在了對方的風鏡上……

  頭錘之後重拳夾著那傢伙的胳膊就是一個反向轉身，一聲脆響之下胳膊被他扭斷，跟著他又抓著胳膊來了個原地三百六……這一連串動作下來那傢伙的手臂已經變成了麻花，人已經痛得暈死過去……

  重拳可沒打算就此停下，在這一連串動作中他已經奪下了對方的刀子回手插進了對方的喉嚨，至此他才算是鬆了口氣，整個過程不過數秒，雖然最終解決了對方，但重拳卻也被驚得一身冷汗，這王八蛋太陰了，竟然躲在沙子的下面。

  重拳把那個人翻過來搭在岩石上剛想搜身就發現屍體猛地一震，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那是有子彈擊中屍體衝擊之下造成的震動，沒聽到槍聲，但重拳很清楚距離不會太遠，這種能見度下能連續命中至少要保持在十米以內的距離，也幸虧自己把屍體翻到了石頭上讓對方誤以為那是個活人，否則中槍的很可能是自己。

  重拳不由得在心裡一震暗罵，他奶奶的，這些傢伙怎麼就盯上了自己？不管走到哪怎麼都有人蹦出來要自己的命？

  他也沒時間考慮敵人的具體位置，只能憑感覺對著那邊連續掃射，同時退向另一邊的岩石躲避，雖然聽不到槍聲，但他能感覺到子彈近距離飛過，他很清楚這並不是因為對方使用了消音武器，而是風向對自己不利，槍聲被沒等傳過來就被風暴捲走掩蓋了。

  很快重拳就發現對方好像不止一個人，幸虧這距離上看不清彼此的具體情況，否則自己早就被亂槍打成篩子了，突然他看到那邊出現了兩個瞬間的閃光，速度極快，一閃即逝，開始他還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很快他就想通了那是手雷爆炸的煙火，還是風向問題，自己出於上風頭，敵人打算使用手榴彈，卻忘記了這風暴的威力，手雷丟出來沒多遠就被風暴裹挾著帶了回去……怪不得自己一直處在只有被彈雨掃射卻沒有手雷攻擊的狀態，原來不是自己運氣好，而是這風暴在無形中給自己提供了幫助，能把石頭刮上天的風暴當然也可以把幾百克的手雷卷回去了……

  「奶奶的……居然還能占到便宜……」重拳立即取出繳獲的手雷開始玩兒命的往那邊丟，很快那邊就出現了連續的閃光，敵人的火力很快就被壓制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給敵人造成了足夠的傷害，總之這一連串的狂轟濫炸多少能起到了一些作用……

  重拳也不知道敵人是全都被炸死了還是被炸跑了，他立即趁機轉移，這地方可不能久留，還是先轉移到較為安全一些的地方為妙，可這著風沙之下哪裡才算安全呢？

  最後他縮進了一條岩石的縫隙，雖然這不是什麼理想的藏身之地，但比在外面瞎折騰要好得多，剛才的遭遇之下他終於明白了在外面亂跑確實相當的危險，還是讓那些傢伙們互相殘殺去吧，自己先歇歇，後面肯定還有硬仗要打，風暴還沒減弱的可以離開河床活動的地步，到那時再見機行事也不晚。

  可讓重拳意外的是他剛鑽進去沒多久，甚至還沒等他完全進入休息狀態風沙就進一步減弱了，被捲起的沙子簌簌落下，如同下雨一樣沙沙一片，風聲小了很多，可天卻依然不見亮，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重拳看了看表，剛過凌晨，趴在岩縫向外看，能見度已經提高了不少，現在起碼能看到十幾米外的情況，河床里的地勢又高了很多，下落的沙塵如雨如霧，在空中形成一團如夢如煙的幻象，看起來和這荒涼的大漠及其的不相稱。

  風沙的嘶吼減弱之後重拳總算感覺到自己的聽力開始恢復，沒有狂風尖銳的嘶叫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淨了，槍聲，久違的槍聲仿佛從遠古穿透了時間傳來，遙遠的難以捉摸。

  重拳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側耳仔細聽，槍聲來自幾個不同的方向，雖然受殘餘風暴的影響顯得極其遙遠，但他能聽出其實都在百米範圍內，這條河床在經歷風暴之後肯定有大片的範圍被填平，所以能藏人的地方應該不會太多，風暴還沒有徹底結束這些人已經急不可耐的開始出來折騰，真不知道這些傢伙究竟是怎麼想的？自己和鬼影的腦袋雖然能值點錢，但也不至於讓這些傢伙如此趨之若鶩吧？錢是好東西，可要為了錢丟了性命就不值得了。

  是不是該出去趟趟渾水呢?一時間重拳有點拿不定主意，倒不是害怕敵人太多，只是還沒想好該怎麼應對眼前的局面，不過思來想去似乎也只剩下渾水摸魚一條路了，可這河床里的水不夠混，魚也沒那麼好摸……

  正向著耳機里突然有了聲音：「左翼……撤離……手榴彈……」

  重拳這才想起自己帶著之前繳獲的通信設備，風暴的干擾雖然有所減弱，但依然無法正常通信，聲音斷斷續續，還夾雜著凌亂的槍聲，聽起來一片混亂。

  亂七八糟的也聽不出到底在說什麼，只能大概判斷通話的人陷入了混戰難以脫身，重拳也沒心情再聽下去，於是立即轉換頻道，試圖和鬼影取得聯繫，但頻道了除了靜電聲就是忙音，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回應，阿爾法也聯絡不上，看來自己還得孤身一人的繼續掙紮下去，重拳很無奈的苦笑。

  重拳取下防風鏡，戴上三筒夜視儀小心的離開了藏身之處，沿著河道向槍聲響起的方向推進，風沙漸小之後肯定有人試圖離開，他最擔心的就是那兩個冒牌貨跑了，如果達不到此行的目的他和鬼影的這次冒險就顯得毫無意義，所以到了現在的地步可不是再躲清閒的時候。

  夜視儀下視野清晰了許多，落下的沙粒看起來像雨又像雪，遠遠的他就看到了活動的人影在岩石之間出沒，動作相當的敏捷，他一路小跑著靠過去，在離那些人大概20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仔細觀察，雖然看不清臉，但他能大概判斷出這不是他要找的人，胡亂向那個方向丟了幾顆手榴彈之後他就退走了，他的目的是製造更大的混亂。

  沿著河床的另一邊，先前繞了一段之後又看見了人，他認出其中一個正是之前在車上對他們開火的傢伙，這傢伙似乎受了傷，跑起來一瘸一拐的，和他一起的還有另外兩個人，正邊打邊撤從河床的一端退回來，重拳一個點射把最前面那個人打倒，然後迅速脫離戰鬥，他可不想攪進去。

  隨著風沙的減弱，視野越來越開闊，重拳很快就弄清了自己大概的位置，他這才發現，風暴之前進入河床的位置離他現在的位置居然有將近兩三百米，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跑出來這麼遠，他立即轉向那個方向摸去，絕大多數進入河床的人車都停在那邊，不管現在那些車的狀態如何，那些人都有可能去查看車子，肯定有車重新開起來的打算，所以那是個守株待兔的好地方，更何況車上還有更多的裝備彈藥可以作為補充，占領那個位置才能更好地消滅這裡的人。

  可想從這已經打的一塌糊塗的河床里穿過去卻不是那麼容易，所以稍做思量之後，他立即翻上河床從上面迅速向那個方向推進，但沒走多遠，他就遠遠看到了前面出現了人影，從方向上看似乎和他有著相同的目的，看來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個人。

  重拳冷笑著舉起槍對那邊連續開火，只有短短不到30米的距離，那兩個人直接被掃倒了，他緊跑幾步跟上去，連續補槍將那兩個人解決掉，然後跨過屍體繼續向前推進，可跑了一陣兒之後他發現那些車都不見了，難道是自己走錯了方向？稍微思量之後他就明白了，那些車已經被沙子埋了起來，按照距離算應該就在附近，很快他的注意力立附近的幾個小沙包兒吸引，衝過去踢了幾腳之後果然發現那張是被沙子埋起來的車，但也只能僅僅看到車頂，就在這時一排子彈掃了過來，他一個翻身趴在地上，然後就地橫滾翻到了不遠處的河床下，此時的河床只剩下不到半米高，恐怕得等下一次風暴來臨才能讓這個地方重見天日了。

  開槍的敵人離這邊很遠，所以沒什麼準頭，重拳躲了一陣也沒發現他們有人過來，就在這時耳機里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電流聲，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整理線路時產生的靜電摩擦聲，緊跟著一個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你大爺的，是不是還活著？」竟然是鬼影的聲音。

  重拳不由得大喜過，望立即回答道：「操你奶奶，老子還活著呢。」

  「阿爾法，能幹活的話就吱個聲，別他娘的一言不發。」鬼影的聲音中也帶著欣喜。

  「抱歉，通信狀況很糟。」絲絲拉拉的電流聲中重拳又聽見了阿爾法那久違的聲音。

  「能否觀察到地面的情況？」通信恢復重拳心中大定。

  「風暴仍未結束，雖然有所減慢，但仍無法進行全面以觀察，很抱歉幫不上什麼忙，即時通信仍然受到干擾，無法進行遠距離通話。」阿爾法在耳機里說。

  「你奶奶的，能保持通信就好，我剛繳獲的設備，監聽該通信頻道中敵人的動向。」重拳探頭向剛才槍響的方向望了望，看到一個人影正向這邊摸過來，從那人的狀態看是似乎受了不輕的傷，他立即舉槍瞄準射擊，那個人中槍翻身栽倒。

  「看清我的位置，注意信號彈。」鬼影的話音剛落重拳就看到自己左翼大概百米的地方飛起了一顆信號彈，風依然很大信號彈剛飛起來就被吹偏了，但卻也可以大概確定方向和距離。

  「我在你九點鐘方向距離100。」重拳畢竟通過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收到，我馬上過來。」鬼影很乾脆的說道，「你在之前停車的地方？」

  「沒錯，就是這。」重拳盯著四周的動靜說。

  「原來你他娘的也沒走多遠。」鬼影罵道。

  河床里的槍聲越來越激烈，交火的地點不下五個，沒想到沙暴之後居然還有這麼多人活著，而且個個生龍活虎，還有力氣互相殘殺。

  重拳很快就發現有人開始向這邊運動，數量不多的，似乎目的都是奔著車來的。

  「怎麼就沒看見那兩個王八蛋？」重拳把之前經歷了事情大概和鬼影說了，特別說明把那個冒充自己的傢伙臉燙掉了一半，叫他留意臉上有傷的人。

  「你竟然見到了那兩個傢伙，竟然沒套出什麼實際性的東西了，真是沒用。」鬼影對他之前經歷的事情沒有取得什麼進展似乎很惱火。

  「胡說八道，要不是老子機警，怎麼可能活到現在？在那種情況下能脫身就不錯了。」重拳聽他這麼說不由得大怒，「如果不是那兩個傢伙不夠了解我，用的繩子不夠粗，我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掙斷，老子的力氣可不是一頭牛能比的。」

  「除了一身蠻力之外，沒腦子。」鬼影根本就不相信重拳竟然能錯過這麼一個和敵人近距離接觸的絕佳機會，真的可以說是錯失良機。

  「別說風涼話，換你都不一定能活著出來。」重拳對鬼影的職責相當的惱火。

  「少廢話，我馬上就過來，你那邊去了好多人。」鬼影可不打算跟他繼續爭論下去。

  「我知道，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放進了再打，起碼等我看一下他們是不是要找的人。」重拳沉穩的盯著那些靠近的人，希望能從其中找到他們要找的人，能見度雖然有所提高，但是這麼遠的距離，卻看不清這些人的狀態和樣貌。

  「他們不在那。」鬼影在耳機里說，「目標在你11點鐘方向，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