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苦戰（02）

  在他們的狂奔中手榴彈轟然炸開，巨大的爆炸造成了大範圍的坍塌，在這下水道里雖然可以作為暫時躲避的場所，可一旦被發現就有可能遭遇滅頂之災，司雲飛七葷八素的從橫流的污水中爬起來才發現那個井口已經被炸出了一個足有汽車大的缺口，瀰漫的煙塵中似乎還有政府軍在那裡活動。

  「走……快快……」司雲飛把人從地上拽起來，催促他們離開。

  「噠噠噠……」一排子彈從那缺口裡掃進來他打井道壁上火光亂竄。

  索爾回手就是一顆槍榴彈打了出去，榴彈飛出缺口打在了一邊的樓上轟然炸開，頓時建築碎片亂飛。

  眾人連滾帶爬的沿著井道往前跑，不時的有手榴彈或點燃的炸藥從各個位置的口丟下來，甚至還有直接往下倒汽油點火的，政府軍已知道他們在下水道里，又不敢下來，想用這些辦法消滅他們。

  「這他娘的是要趕盡殺絕。」重拳跑的跌跌撞撞，他的狀態一直沒有真正的恢復過來，現在只能算作勉強堅持。

  「廢話，難不成等他們請你回去吃飯嗎？」穆欣欣拖著行動不便的蟲蟲往前跑，在這個時候兩個並不怎麼和睦的女人也懂得互相照顧，畢竟她們都是識大體的人。

  「阿爾法，快找條路出來。」司雲飛當然清楚這麼一味的盲目亂跑不行。

  「目前沒有發現更近的路線，目前規劃路線無法更新。」阿爾法回答道。

  「那有沒有安全一些的路線？」林蕭問道。

  「結合政府軍路面活動情況，下水系統走向重新設定路線，不確定是否安全。」阿爾法說。

  「只要比現在安全就行。」重拳舉槍對著一個剛剛打開的下水井口一頓亂掃，一個探頭下來準備看情況的政府軍被他打死，他一邊打一遍罵，「你奶奶的，還玩上癮了？艹……」

  按照重拳的說法阿爾法這時靈時不靈的狀態就像是腦袋被驢踢了一樣，有時候聰明的讓人覺得這不只是一個電腦系統可以做到的，有時候笨的確實讓人有一種把它砸了的衝動。

  一邊跑一邊還擊確實解決不了太大的問題，他們除了狂奔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幸運的是這一帶的下水道通暢度比較高，他們還沒被逼進死胡同，雖然危險卻也不至於無路可逃，但很快他們就又發現政府軍可不是只往下扔點炸藥手榴彈那麼簡單，在經過充分準備之後，很多地方的井道里已經有政府軍下來對他們進行搜捕。

  阿爾法提供的模擬圖像里很多井道中已經出現了那種代表政府軍的紅色標記，看來政府軍是在一個很大範圍內進入井道對他們進行圍追堵截的，之前鬧出的動靜不小，政府軍似乎已經把他們當成了入侵這裡的主要威脅。

  「大家做好戰鬥準備。」司雲飛端著槍在前面開路，林蕭的最後面壓後陣，他們是隊伍的領頭羊關鍵時刻絕對會出現在隊伍的最重要位置。

  「你們進來就是個錯誤。」穆欣欣低聲對重拳說，「電磁干擾減弱之後，阿爾法規劃出行動路線，我們可以自行出去，沒必要來接應。」

  「幸虧他來接應，否則剛才我們連脫身都困難。」蟲蟲似乎很喜歡和穆欣欣唱反調，「人家來救你還不領情，好心當驢肝肺。」

  「你懂什麼？我是說他們沒必要冒險進來，這些問題該由我們自己來解決，如果這點麻煩都應付不了，我們還在外面混什麼？」穆欣欣說。

  「閉嘴吧。」重拳打斷他的話，「道理是一回事，對錯是另一回事，我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自己往外跑，見死不救我們做不出來，更何況這不是一個必死的局，我們來救你們是希望給你們提供必要的幫助，不是來送死的，沒辦法看著你們獨自掙扎，這話說的雖然有點語無倫次，可你們該明白有些事情講道理是說不通的，就像阿爾法很多時候考慮問題從來都是以數據為依據，讓人感覺很沒人情味。」

  「很抱歉，這些東西我無法理解。」阿爾法突然插了一句進來，「人類的感情對我來說如同天書一樣不可捉摸，所以我無法從人類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數據是我唯一的參考。」

  「怎麼樣？看見了吧？」重拳做了一個很無奈的表情。

  「很抱歉，電磁干擾的原因，通訊數據並不暢通，我無法通過你們的攝像頭觀測情況，目前除了掃描之外，我看不見其他東西。」阿爾法很時候的出來搗亂了。

  「阿爾法，干點有用的，別在這搗亂。」司雲飛喊道。

  「所有信息已經匯總，路線規劃已經完成，敵人可能存在的位置已經做了標記，還需要做什麼？」阿爾法似乎不是很理解。

  「我沒時間看數據，報告附近敵人活動情況。」司雲飛對著智能系統還是相當有耐性的，他知道該怎麼使用這套系統，而非重拳那樣盲目的一直較勁。

  「是……前方大約50米的地方，有政府軍的活動數量不詳，從熱能反應上判斷，不少於15人，建議在前方岔口左轉，然後右轉避開更多政府軍。」阿爾法的開始簡單直接的播報敵情。

  司雲飛帶著大家按著阿爾法的指引迅速改變方向，可是轉彎之後沒多久前面就出現了政府軍，這些政府軍是從另外一個井道里衝出來的，雙方相隔不足30米，幾乎同時看到了彼此，瞬間槍聲大作。

  「抱歉，電磁干擾雖然有所減弱，但掃描依然會受到影響，數據不完整，存在偏差。」阿爾法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會出人命的，拜託，你能不能精準一些？這可關乎著我們的生死存亡，有點敬業精神，好不好？」重拳一邊對著敵人瘋狂掃射一別說。

  「很抱歉，這並非我的本意，目前沒有掃描設備可以使用，無其他設備參考，我無法進行準確判斷。」阿爾法說，「建議封堵身後井道防止敵人前後夾擊。」

  「林蕭，照他說的做。」司雲飛一邊和前面的敵人交火一邊喊道。

  「已經完成炸藥安裝。」林蕭回應道，其實他已經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問題。

  「轟……」一聲巨響後面的下水道大範圍坍塌，緊跟著又是一聲悶響一輛卡車掉了下來，下水道這次坍塌發生的很徹底，一塊至少十米長的路面全都掉了下來，徹底露天了，那掉下來的卡車上竟然裝滿了政府軍，這下可算是徹底熱鬧了，那些政府軍被摔得七葷八素，死傷慘重，一時間根本顧不上下面戰鬥打得正激烈。

  「日他老母……」林蕭確實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原本以為可以擋住後面的追兵，這下竟然給他送來了一車的人，雖然這些敵人暫時已經失去了戰鬥，但身後巨大的缺口可是給地表的政府軍提供了一個理想的入口。

  「去他奶奶的……」重拳的一顆槍榴彈準確的擊中了卡車的油箱，劇烈的爆炸中火光直接從坍塌的缺口沖了出去，卡車瞬間變成了一個大火球，沒來得及逃離的政府軍遭了殃……

  後面鬧得動靜這麼大，前面的司雲飛和敵人的交火也異常的激烈，連續的槍聲和爆炸聲響成一片，混亂中也不知道是敵人自己引爆了身上的炸藥還是被亂飛的子彈引爆的，總之一聲巨響過後前面的井道也被炸得亂七八糟，跟著也開始出現了大範圍的坍塌，雖然這次沒有什麼政府軍的卡車掉下來，但這一次陷下來的是半棟因地基結構遭到破壞而傾倒的獨樓，也就是說前後兩個方向的進道全都被堵死了……

  「先回到地面上再說。」司雲飛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是相當的無奈。

  幾個人從坍塌的缺口衝出去，附近並沒有政府軍出，不過這並不代表這裡就安全，他們迅速離開這個地方鑽進了路邊的一個生活區。

  雖然處於戰爭時期，但這裡依然還生活的部分平民，不過基本上樓里已經見不到什麼人，在樓宇中活動的除了政府軍就是反抗軍，真正的普通老百姓恐怕早已藏起來，躲入地下室或更隱秘的地方，就算出來活動可能也是迫於無奈尋找食物或藥品，總之在這種情況下沒人願意跑出來。

  「現在下水道里的政府軍比地上還多。」重拳晃著還有些發暈的腦袋說。

  「他們不可能都跑到下水道里去，我們得離開這個地方，暫時不要進入下水系統。」林蕭擦著頭上的汗說。

  「阿爾法，重新規劃一下路線。」司雲飛時間也沒什麼好辦法，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特別是在這種地方，備用計劃在很多情況下都無法派上用場。

  「我規劃了地面和地下兩條路線，同樣存在巨大的風險，政府軍活動頻繁，無法保證後續路上不會與之遭遇。」阿爾法說，「布魯斯他們的位置比較好，並沒有發現政府軍活動，地面路線與之匯合的距離最短，只有3.8公里，地下情況不明，預計時間要長一些。」

  「在沒有遇到危險之前，我們不回下水系統，全面掃描，我們可能要經過路線上的建築確保不會遇到更大的危險。」司雲飛說，「天色越來越暗了，這對我們更有利。」

  「該區域的建築物內熱能反應較少，但同樣有人活動。」阿爾法說，「無法確認身份，更無法排除威脅。」

  「好了，只要提供數據，其他的我們自己判斷。」司雲飛很清楚和阿爾法糾纏這個問題是不會有結果的。

  避開經過的政府軍在建築群中穿行，這種感覺和叢林裡有些類似，但似乎比叢林裡更加危險，人工建築里很多地方都可以藏人，一個狙擊手就可以控制一條街，一枚火箭彈就可以報銷一輛車，一隻小分隊就可以製造了很大的麻煩，他們穿行其中有種如刺在背如履薄冰的感覺。

  重拳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頭盔上的那個彈孔，剛才的經歷他仍然記憶猶新，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是什麼人給了他一槍，不過他心裡大概已經有了判斷，80%是反抗軍的狙擊手，雖然說他們和反抗軍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沒心情更沒時間去聯絡這些傢伙，離開這個該死的困城是他們唯一的目，他們是來救人的，可不是來搭關係的。

  城裡的槍聲響個不停，遠的近的一直在持續，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聲音重拳想起的不是戰火紛飛的場景，而是在家過年時城裡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可這根本就是兩個世界，一個是鮮血與殺戮並存的人間地獄，一個是氣氛祥和的闔家團聚，類似的聲音在不同的世界裡完全不同。

  「小心……」穆欣欣的驚呼還沒落一邊的樓里就響起了一陣連續的槍聲，子彈是掃向他們這邊的。

  狂怒的槍跟著就打過去，那原本就已經損壞的窗戶頓時被他打得七零八落。

  重拳又摔了一顆手榴彈進去，悶響中一個人從裡面被炸飛出來。

  「轟……」一枚火箭彈擊中他們不遠處的樓體無數的建築碎片和彈片四散飛濺。

  「快走，這些傢伙是反抗軍的游擊小隊。」林蕭率先認出了這些人。

  「是自己人。」索爾用西班牙語大聲喊，可是根本就沒人理他，各種輕重火力不停地向他們招呼過來。

  「沒用，他們根本就不聽，現在完全敵我不分快走吧。」重拳一邊還擊一邊催促大家離開，到了這個時候沒什麼好解釋的，管他是誰，只要敢擋路的就都是敵人，現在可不是仁慈的時候，在這種情況下，沒什麼人值得憐憫，除了自己人都可以當敵人看待。

  到處都是槍聲和爆炸聲，每棟樓里仿佛都有戰鬥發生，誰說這裡是政府軍的占領區，分明是巷戰最激烈的，或許政府軍占領了街道，但他們卻根本無法占領這裡所有的建築，想要占領整個城區，似乎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付出更加昂貴的代價，巷戰是人類歷史上最慘烈的戰鬥方式，攻防雙方不管最終勝負如何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太他媽多了……阿爾法，地下現在能走嗎？」司雲飛也明白，再這樣下去誰都別想活著離開，必須離開戰鬥最激烈的地方。

  「目前的情況來看仍不確定，現在周邊街道都在戰鬥，政府軍進入下水系統的人很多，已經無法探測位置，所以無法確定下面的情況。」阿爾法說。

  「找個合適的入口我們下去；阿爾法，通知布魯斯匯合，地點不變。」司雲飛不想在地面上繼續堅持了。

  原本以為可以穿過地面上的幾條街道去和布魯斯匯合，可沒想到他們只是走出了不到兩條街就遇到了這麼多的麻煩，如果按照距離算的話，他們似乎連500米都沒走出去，就被逼的又重新回到了下水道里。

  污水橫流的下水道確實沒有上面那麼熱鬧，在這一段他看到更多的屍體，數量多的簡直讓他們連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這裡甚至還能看到反抗軍前一段屠殺潛在敵人的屍體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滿地屍水橫流，那味道絕對是語言能形容了，可以稱之為讓絕大多數人聞到之後可直接崩潰的味道。

  「你怎麼樣？」司雲飛盯著下水道的深處問重拳。

  「交給我吧。」重拳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提著槍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阿爾法，給路線。」重拳低聲說。

  耳機里一陣嗞嗞拉拉的聲音之後，阿爾法才開口：「這裡位置比之前的更深，我的信號可能不太好，路線已生成，簡單播報：直走左轉，直走，直走左轉；經過這些岔路口之後我再重新報告剩下的路線，入信號傳輸不暢通時，請跟隨地圖路線前進。」

  阿爾法的人性化與體貼化有多少凸顯一些，和之前那種喋喋不休完全截然不同。

  「知道了。」重拳掃了一眼電子地圖，確認阿爾法提供的路線，這是他的習慣，別人說的話他就算是相信，也會自己確認一下，保證自己沒聽錯。

  電子地圖上的路線和阿爾法描述的完全一致，但有些位置有熱能反應標誌，那是阿爾法確認敵人可能活動的範圍，他端著槍趟著渾水開始向前推進，速度並不快，但確實可以稱得上穩紮穩打，在第一個岔路口他停了下來，小心的確認了前面的情況之後才繼續前進，轉彎的地方傳來了異樣的水聲，他蹲在地上對著了一下地圖，那個位置確實有熱能反應，他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側頭往那邊看了看，果然看見有手電光在晃動，幾個政府軍正往另一邊走，全都背對著這邊，他端著槍指著那幾個政府軍小心翼翼的通過這個岔口，並沒有被發現，他靠在另一邊對著後面的人招手，一行人都貼在洞壁上一個一個小心的摸過去，直到所有人通過之後重拳才鬆了口氣，他又向那幾個敵人掃了一眼，確認敵人沒有發現他們從這邊經過之後才小心的離開。

  看來這些政府軍已經得到了搜索下水道，尋找殘敵的命令，只是進入下水道的兵力似乎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