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呂惠卿的魚死網破
2023-11-07 19:14:48 作者: 二子從周
第八百一十一章呂惠卿的魚死網破
如今的小高相爺可是富得流油,風水輪流轉,大宋大理好得蜜裡調油。
蘇油一封書信過去,小高相爺立刻有了干涉大理國南部諸部落的藉口。
組織了數萬精銳,一路以「整修道路」的名義剿殺過來,其實誰都知道,小高相爺整的修的,不過是道路兩邊不聽話的那些部落。
名義上說是為了大宋,其實還是為了自己。
現在終於鑿穿了通道,與燕達合兵一處。
除此以外,真臘與占城也是大宋從屬國。
這兩個難兄難弟近年來可是被交趾欺負得太慘了,所以蘇油的聯絡使節楊從先一過去,立刻就被他們視作救命稻草一般抓在手中。
不過兩國因為積極性太高,戰爭發動得稍微早了一點,沒踩到點子上。
然後被李常傑帶軍過來教了一回做人,鬧得灰頭土臉,如今士氣低落。
最後一個奇葩——日本,參戰的只有一個人——桃太郎!啊不,平正盛!
平正盛是作為蘇油的侍衛參與此場戰爭的,但是人家是類似大理小高相爺那樣的身份,級別在那裡擺著。
水蜜桃上落蝴蝶的家紋旗幟,現在就豎立在泰山號的船樓上,只比紅底宋字旗小……三分之二。
而且這娃手裡還持有日本國王的旨意,家裡一天開晚飯的時候,平正盛正兒八經在飯前遞交國書:「先生,日本也要參戰!」
蘇油都傻了,將紫菜貝殼湯放到桌上,伸手在圍裙上擦了,接過摺子,翻來覆去愣是沒看出一點毛病。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出國前找你們國王要來的空白旨意?啥都弄好了只等填寫內容那種?」
平正盛端起蘇油的碗給他盛湯:「嘿嘿嘿,反正我就當你已經收下了。」
蘇油小心將國書挪開,生怕被這娃濺到汁水:「你這就是給我找事兒,媽蛋被你這麼一弄我也只得給中書上報,至於陛下算不算你一個,那得看陛下的意思。」
心裡卻已經知道,大宋,大理,日本,琉球,真臘,占城,六國聯攻交趾這樣的噱頭,趙頊多半會喜歡的。
不圖稻米只圖面兒,要的就是這個名聲!如今的大宋人,偏偏就吃這一套!
……
門州是交趾少有幾個帶城牆的城池之一,這裡是廣源州到升龍府的重要通道,廣源州的黃金,真是通過這裡源源不斷地送往升龍府。
如今正戒備森嚴。
劉紀只穿著一身單內衣,空著雙手站在城下:「黃金滿!出來!老子這個樣子,你都不敢露個頭嗎?!」
城頭上沒人,只有一個聲音答話:「叛賊!少跟老子說話,要攻就來攻!老子等你的鋼刀砍掉我的腦袋,拿去給宋人邀功請賞!」
劉紀在城下繼續喊:「老弟!廣源州怎麼丟的你心裡應該有數啊?那是哥哥我不盡力嗎?這是實在沒法打啊!李常傑那閹豎將我們丟在這裡,可是安了一分好心?」
「朝中如今都是後黨閹黨把持,太師都被他們壓得氣都喘不過來。這些年他們都幹了啥?打下來多少國土?還不都是得了又丟,丟了又得?屁股坐穩過嗎?!那就是李常傑虛耗國中,取兵謀權固位的伎倆!」
「這般耗下去,大越還有多少力氣?老弟,非是哥哥我不力,實在是那個朝廷,不值當你我兄弟效力啊!」
城樓上不說話了,劉紀繼續說道:「你就放一個吊筐下來,將哥哥接進去,咱哥倆好好聊聊行不?待我將廣源州是怎麼被拿下的,細細與你講解行不?老哥哥實在是不忍心眼看著你朝火坑裡邊跳哇……」
城樓上還是沒有說話。
劉紀跺著腳:「老弟啊……你就聽哥哥一句吧!你先扯我上去,聽我說完,只要你覺得哥哥但凡有一句不對,一刀剁了就是,哥哥絕不抱怨你一句。我們相交多年,你真的忍心連這最後一面都不見嗎?」
城樓上又猶豫了一陣,終於拋出一個吊筐,慢慢地降了下來。
……
熙寧九年十一月,交趾門州守將黃金滿,被劉紀勸降。
門州一失,交趾東道再無城池阻擋,只有幾個關卡,被燕達一盪即平。
黃金滿乃是蠻人,本來對李越朝忠誠度也沒多高,不過勝在脾性比較耿直而已。被結義兄長劉紀曉以利害之後,翻身成了燕達的最佳嚮導,大軍沿著裘江河谷,一路奔襲而南。
就在大宋緊鑼密鼓準備與交趾大戰的時候,北宋朝堂之上,又出了大事兒。
王安石罷相!
早在四月,呂惠卿就在陳州上書,認為國家派蹇周輔來繼續調查,就是朝中有人想整死他,因為蹇周輔和鄧綰是老鄉,而鄧綰是他如今的死敵!
王安石當時看過呂惠卿的上書,便對趙頊說道:「之前派他親自舉薦的徐禧去,也沒見他提醒朝廷,為自己避嫌啊?為何現在因為鄧蹇二人是老鄉關係,就鬧開了呢?」
趙頊說道:「鄧綰所言呂惠卿借錢不還的事情,蘇明潤已經查明了不實。」
王安石說道:「鄧綰是御史,他的職責就是風聞奏事,調查真相又不是他的責任,怎麼能以此歸罪言官呢?」
王安石說得的確在理,當年司馬大炮何等的威風,靠的就是這一條。
最後王安石還是讓步了,陛下,既然呂惠卿這樣說,那就還是將蹇周輔換掉吧。
趙頊想了半天,又覺得沒什麼好人選,於是王安石說,那我們就增加人選拔,派李綀過去,與蹇周輔一起調查。
其實就政治家來說,到這裡就差不多可以控制收尾了,但是王家壞在出了個小心眼子的王雱。
王雱對呂惠卿的打擊不遺餘力,真是想弄死他,蹇周輔久拖不決,讓王雱很不滿意。
兩人當年在一起可沒有少幹壞事兒,王雱想的是趁你病要你命,也沒有想過別人手裡會不會捏著你家爹的把柄,早就防著你這一手。
這種制衡關係其實是官場的常態,但是王雱當年連韓琦司馬光的腦袋都想砍,說白了,就是一個純政治小白。
呂惠卿退出中央政治舞台時,一封謝表,其實給他加了不少的分的。
就連蘇軾見呂惠卿謝表於邸報,都笑著稱讚:「福建子難容,終會作文。」
而辭朝謝表「蟲臂鼠肝,終繫心於北闕」一句,趙頊在邊上御筆批註:「真是讀書人。」
應該說還是保留了最後的體面。
結果王雱後續的小動作,讓遠在陳州呂惠卿理所當然地將這種打擊視作王安石的意思。
當這種壓迫達到了呂惠卿所能容忍的底線,六月,呂惠卿決定反戈一擊!
他在陳州上表洋洋達數十頁,痛責王安石父子勾結朝廷諫官,對他進行栽贓陷害。
最為可怕的是,這是實錘!
奏章中寫道:「安石盡棄素學,而降尚縱橫之末數以為奇術,以至譖愬脅持,蔽賢黨奸,移怒行很,方命矯令,罔上惡君。」
「凡此數惡,力行於年歲之間,莫不備具,雖古之失志倒行而逆施者,殆不如此!」
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