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2023-11-07 17:29:55 作者: 愚蠢的橘子
  碼頭看完之後,扭頭看向還在思考的副主席,艱難的說道:「飛蛾同志不能撤離!」。

  副主席也點燃了一根煙,將碼頭看完,遞迴來的電報,收進貼身口袋,無聲地點點頭。

  陳真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暴露的消息。

  他正站在站台上,望著不遠處,黑煙滾滾的鋼鐵長龍。

  這裡不是松花火車站,而是舒蘭站,進入哈爾濱之前的一站,距離哈爾濱也就幾十公里。

  為了行程保密,整個舒蘭站,被憲兵團團包圍,舒蘭站也在三天之前,就貼出告示,說火車站裝修,歇業三天。

  「先生,蘇聯代表團已經發來電報,需要整修一下,才能下車!」小安子拿著新鮮出爐的電報,快步走到陳真身旁,小聲的說道。

  陳真接過電報,掃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小安子稍安勿躁,自己則走進候車大廳,來到天野六郎的面前。

  「將軍,代表團的火車已經快進站了。」

  「但他們發來電報,請求稍晚下車,說是需要整理衣著。」

  「您看,該如何回復?」

  陳真彎著腰,雙手將電報送到天野六郎的面前,等待著他下達最終的命令。

  天野六郎正在同秘書們聊天,聊著故鄉北海道的風景,見蘇聯代表團又提出無理要求,皺了一下眉頭,而後淡淡的說道:「滿足他們。」

  「他們也就這點能力了!」。

  陳真就是一個聽令的,上面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韓又潔則站在隊伍的最邊緣,這是她現在的處境,邊緣人物。

  這一幕,讓陳真盡收眼底,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到韓又潔的面前,微笑說道:「韓主任,跟蘇聯代表團的交涉,還得您來!」。

  韓又潔愣住了,這是一根象徵友誼的橄欖枝,自己已經要出局了,特種情報部已經發來了電報,詢問內鬼調查到底進行到那一步了。

  沉默即是回答,也是尷尬。

  韓又潔能看見回到新京的境地,自己的那位老對手,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出局,已經是既定事實,但卻不是沒有辦法挽救。

  比如在蘇聯代表團中,安插一個鉤子。

  「既然陳處長相邀,我只能同意了!」

  韓又潔一直在思考,如何拉攏蘇聯代表團的人,上車交談,是個不錯的法子。

  陳真往後退了一步,讓韓又潔走在前面,之後跟在她的身後,走出候車大廳。

  火車拉著汽笛,直接闖進了站台。

  安德列夫正在鏡子前,整理著領帶的位置,佐爾格手裡拿著一個蘋果,大口吃著。

  「你說,這幫矮小的東瀛人,會不會同意我們的要求?」佐爾格含糊不清地問道。

  安德列夫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但還是出言解釋道:「同不同意都無所謂。」

  「命運的齒輪,一直在旋轉,我們就算拼上性命,也無法抵擋變幻。」

  「我們能做的,只有順其自然!」。

  充滿哲理的廢話!

  說了跟沒說一樣。

  當然,延不延遲下車,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不能火車上待一輩子。

  「安德列夫同志,關東軍的聯絡代表申請上車,於您開展會談,他們現在正在站台等候!」

  安德列夫的秘書,走進了洗漱間,輕聲稟報導。

  聞聽此言,安德列夫停下了整理領帶的手,有點吃驚,也感嘆關東軍少有的耐心。

  「讓他們上車,在會議室內見面。」

  「通知代表團的成員,讓他們準備好,半個小時之後下車!」。

  秘書聽到指令,便關門離開,將洗漱間留給裡面的正在交談的兩人。

  陳真就站在韓又潔的身後,沒有說話,等待著蘇聯代表團的回答。

  外面天寒地凍,凍得人瑟瑟發抖,所幸沒有讓他們兩個等太久,一位長相艷麗的俄羅斯美女,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兩位,安德列夫同志請二位上去,他正在處理公務,還請二位在會客室稍等!」

  這位年輕的俄羅斯姑娘,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如果不看長相,單聽口音,一定會認為她是一位中國姑娘。

  「不是兩位,而是一位。」

  「這位是專門負責聯絡的韓主任,我只是負責安保,並不負責聯絡,抱歉,抱歉!」

  陳真立刻澄清,表示只有韓又潔一人負責對外聯絡。

  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

  他需要做的,只是搞清楚這次談判的最終目的,不是破壞談判。

  加上今天下午的電台聯絡,實在太反常了,讓陳真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韓又潔也是習慣了陳真遇事往後躲的行為,況且多一人,就要躲分出一份功勞。

  「好,那我就先上去了!」韓又潔想到這裡,立刻同意道。

  陳真微笑地點點頭,目送韓又潔上車,就轉身回到汽油桶旁取暖。

  「大哥,你怎麼又讓韓又潔出風頭?」

  見到陳真沒有上車,而是回到火堆旁取暖,小安子憤憤不平的說道。

  陳真沒有說話,而是伸出雙手,放在火堆上烤火,烤熱之後,放在一身軍裝的俞秋煙的耳邊,幫她溫暖一下耳朵。

  小安子見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卿卿我我的了。

  以前花花大少的時候,不是這個痴情的樣子啊!

  這讓乾爹乾媽知道,不得炸了鍋?

  這是怎麼了?

  俞秋煙紅著臉,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凍得,反正眼睛裡面都是情郎哥哥的臉。

  陳真幫著俞秋煙捂了一會兒耳朵,也理清了混亂的思路,放下手,對著小安子說道:「回去清理一切。」

  「電台砸碎,處理乾淨。」

  「家中的情報,全部送回檔案科,不要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我剛才夜觀星象,發現我的本命星有些偏移,是大災之象。」

  「咱們得早做準備!」。

  本命星偏移?

  大災之象?

  這都那跟那啊!

  但最後一句話,小安子是聽明白了,早做準備!

  這說明大哥已經察覺到不妥之處,要提前做好準備。

  「明白了!我現在就去辦!」小安子將自己的帽子戴正,轉身就走。

  陳真沒有挽留,現在是非常時刻,的確得做最壞的打算了!

  「秋煙,你的身份有漏洞嘛?」

  陳真拿起爐鉤子,對著汽油桶中的炭火捅了捅,漫不經心的問道。

  俞秋煙感覺眼前陳真,有點陌生,雖然面上不慌,但她還是感受到陳真的憂心。

  「經得起推敲。」

  「我是在上海大學上學,家裡本就是QQHE的。」

  「老爹老媽,到現在還在QQHE生活。」

  「我是在五科,交手的是黨務調查科,並不是日偽,而且也沒有工作幾個月,就被派遣到哈爾濱,跟你配合工作。」

  「白紙一張,查不出問題。」

  「但也並不是沒有破綻,與馮老師見面就是最大的問題。」

  「推給我,你要活下去!」

  俞秋煙也反應過來,明白陳真是在考慮最壞的可能,於是堅決的說道。

  「我就是問問,還沒到那個地步。」

  「公寓內也別留什麼破綻,要出事兒,也就是這幾天。」

  「會過關的!」陳真繼續搗鼓木炭,安慰說道。

  俞秋煙默默地點點頭,望著汽油桶中的火炭,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韓又潔正坐在會客室內,同剛才那位俄羅斯美女聊天。

  「美麗的小姐,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可否告知一二?」

  韓又潔學習過俄語,畢竟原先待的部門就是對俄國情報偵察,不會俄語,就有點說不過去。

  「我叫安娜,你的俄語說的真流暢!」

  安娜愣了一下,但又馬上恢復正常,聲音甜美的回答道。

  「安娜小姐,安德列夫先生,什麼時候能來?」

  韓又潔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看了一眼車廂過道,假裝關切的詢問道。

  安娜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無奈地說道:「安德列夫同志正在開會。」

  「我也無法給予您準確的會面時間,但我已經匯報上去,相信他很快就會過來!」。

  車廂內十分暖和,韓又潔可不想回到站台上挨凍,於是就心安理得的同安娜聊了起來。

  安德列夫根本沒有開會,從洗漱室出來之後,就站在車廂過道中看風景,等了一小會兒之後,才走進會客室。

  會客室內的安娜和韓又潔,聊得熱火朝天,兩個女人能聊得的東西太多了。

  包包,口紅,衣服,都是打破尷尬的突破口。

  聊得開心的時候,就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擾了。

  上班摸魚被頂頭上司發現,安娜有一點尷尬,趕緊站起身,幫韓又潔介紹道:「韓,這位就是您要見得人。」

  「這次代表團的團長,安德列夫同志。」

  「安德列夫同志,這是關東軍派來的聯繫代表,韓又潔女士!」。

  安德烈夫點點頭,伸出自己的右手,客氣地說道:「您好,韓女士,不知道有什麼需要溝通的!」。

  韓又潔伸出手,握上安德列夫毛茸茸的手,大方的說道:「貴方提出的延後下車的請求,我方已經同意了。」

  「關東軍的天野將軍正在候車室等候,就是為了歡迎您和代表團的成員們!」。

  安德列夫客氣的感謝一聲,看了看過道中忙碌成員們,客氣的說道:「感謝貴方的熱情招待。」

  「我們處理完,就會同貴方代表見面。」

  「還請您代我向天野將軍問好!」。

  逐客令乾脆明了,韓又潔也沒有多逗留,站起身,同安娜告別,就離開了列車。

  天氣越來越冷,手下們的臉,凍得通紅。

  身為上司,陳真也沒有任何辦法。

  代表團的人,也沒有動靜,不知道在車廂中搞什麼名堂。

  情況就是這個情況,事情就是這樣的事情。

  他只能讓憲兵隊的手下,將棉帽子的耳朵放下來,讓他們暖和暖和。

  見韓又潔下車,就迎了上去。

  「韓主任,我手下的小兵都凍得夠嗆,這什麼時候能結束?」陳真問道。

  韓又潔掃視一圈,有看了看車廂內,無奈地說道:「還在耗時間。」

  「應該是想給咱們一個下馬威,壯壯聲勢。」

  「算了,先讓他們耍耍威風。」

  「堅持,堅持!」

  「實在不行,找天野將軍批一筆錢,算是獎金,補償補償兄弟們!」。

  也只能如此了,陳真扭頭將楚青和馮健叫來,將發放獎金的消息傳達下去,讓大頭兵們高興高興。

  果然,發獎金的消息一下達,憲兵們的氣勢,就立馬上升不少,腰杆更加直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

  古人誠不欺人!

  來自遙遠國度的代表團,墨跡了四十分鐘之後,終於開始下車了。

  陳真讓馮健去通知候車室內的天野六郎,又大聲提醒,讓站台上的士兵們,整理自己的著裝,保持威嚴狀態。

  幹活要干到明面上,把花活干好,立功受獎,不在話下。

  這是混場面的藝術。

  陳真從小就知道。

  馮健很快就跑了回來,走到陳真的身旁,小聲匯報導:「中隊長,天野將軍正在往外走!」。

  蘇聯代表團一共來了十五人,除了談判人員外,還有兩名記者。

  當然,是特工還是記者,需要事後調查。

  很有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天野六郎穿著老式的陸軍禮服,帶著大批隨從,走出候車室。

  這是關東軍的習俗,只穿日俄戰爭時期的軍服,以示自己的不同,還有顯赫戰功。

  當然,也有老式的陸軍禮服,十分華麗的原因。

  看得出來,天野六郎很在意這次的會面,特意修了修鬍子,並且在私下裡囑咐陳真,找兩個攝影師,把他英武的身影拍攝下來。

  這點小事兒,陳真自然能辦妥。

  但這屬於秘密會談,不能找外面的報社記者,只能讓督察處宣傳科的攝像高手代替。

  當然,宣傳科那幫二把刀,自然比不上專業攝像師的手法高明。

  但這幫傢伙也有糊弄的招數,那就是將膠片清空,拍十幾張,二十幾張,拍怎麼張,一定有能用上的。

  正主出現,陳真對宣傳科的人,揮手示意,讓他們準備好,隨時準備拍照。

  宣傳科的攝像師,立馬明白過來,扛著專業執照相機就跑過來了,等待著兩人握手的歷史性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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