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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59:59 作者: 洲同
他怔了一下。
呼吸凝固半刻,耳朵「唰」地湧上了熱意。
趕緊手忙腳亂地把襯衣開著的衣領攏好。
「我……」青年垂下眼睫,尷尬地小聲解釋,「我是看走廊上沒有人,衣服濕著不舒服,才這樣,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他聽到一聲椅子挪開的聲音,路景策似乎站身來朝他走過來。
「沒事,反正只有我看著。」
對方走到他身前,手繞過他的腰側關上了後邊的門。
「衣服濕著不舒服就換下來,沙發上那套衣服是你的嗎?幫你拿過來。」
小路老師的聲音溫柔低緩,易勻星稍稍放鬆了一些。
「嗯,是我的。」
等到對方轉身走向沙發,他趕緊轉過身背對著路景策脫掉了身上的襯衣。
接過小路老師遞來的衣服,悄悄往後瞥了一眼,對方是閉著眼睛的,沒有看他。
於是他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把牛仔長褲也換掉了。
換上了乾爽的衣服,身上漸漸暖和了一些。
如果能回宿舍用熱水泡個腳就更好了……
「我換完衣服了——你下午沒課嗎,怎麼還留在這裡?」
「怕你再有什麼意外。」路景策示意他坐下卸妝,「而且下午的確沒有我的課,晚上倒是要來你們組。」
「哦……」
易勻星在沙發上坐下,想了想,脫了鞋把腿盤著,用自己的體溫開始暖腳。
「其實那個林董除了說話難聽了一點,別的也沒能把我怎麼樣。」
路景策等他們目光落到他的腳踝上。
「我知道,學長不是會受人欺負的性子,只是我不想你為這種事情分神。」
對方走到他身邊坐下。
「怎麼了,在國外養病……冬天還是容易發冷嗎?」
「養的是腰,又不是這個……這個吃了很久中藥就沒能養好,估計也就這樣了。好在就是四肢涼一點,冬天過去了就好了——」
他的話尾字音吞在了喉嚨口。
因為小路老師修長的手握住了他的腳踝。
對方的掌心很燙,跟他的皮膚比起來簡直像是兩個天地。
「這樣好一些嗎?」
粗礪的指腹在他腳踝內側摩挲著。
「是有些太冰了,我問問經紀人……看看圈子裡有沒有人認識比較厲害的中醫。」
練舞的人手上、腰間、膝蓋、腳踝都容易帶傷,路景策的指腹有很薄的一層繭子,而他腳踝有傷疤的皮膚又比其他地方要敏感很多。
對方的手指沿著他的骨頭邊緣摩挲過去,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皮膚底下的青筋和血管在路景策的掌心裡輕微地跳動。
寒涼和灼熱交融在一起,迸濺出的溫度差點把他整個焚毀。
易勻星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沒出息地加重了,在寂靜的化妝間裡有些隱晦的曖昧。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路景策,小路老師正臉對著他,鳳眼低垂時,平日裡眼角眉梢銳利凌厲的弧度就悄然收斂了一些,含著不易分辨的溫柔。
對方不知什麼時候把手上容易硌手的飾品全部摘了下來,湛藍色的尾戒放在茶几上,修長的指節就這樣攏住他的腳踝,掌心包裹著,指尖觸碰到腳背,動作很小心,像是怕弄疼他,也像是怕驚到他。
易勻星竭力壓著自己的呼吸,分不清過了多久,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盯著對方手看的時間實在是有點太長了。
他平時很少去想和人的本能慾念相關的東西。
最早的接觸是在高中時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以後,上網查找相關的知識,看到了一些「學習資料」。
再後來進了公司走練習生的路,每天在練舞和完成大學學業之間兩頭奔走,這種事情就更不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最難熬的那段時間,也不過是在發現自己喜歡路景策以後。
有時晚上會做夢,由於沒有過實踐,夢境的內容都很抽象。
對方的手、眉眼、聲音、呼吸聲……
然後早上起來發現有些狼藉,稍稍平復一下以後,就把髒了的衣物、床單換掉。
易勻星有些難堪地慌忙錯開眼神。
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悄悄責怪自己。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深夜想一想並不會有現在這麼羞赧。
可是路景策此刻就坐在他身旁,尤其是對方的面容看起來冰凝雪塑,黑眸並不帶什麼情念,似乎只是單純的,擔心自己的學長受涼生病,想幫他捂暖一點而已。
小路老師的方法的確卓有成效。
但不確定是因為對方掌心的溫度,還是他自己腎上腺素狂飆導致的體溫升高。
「感覺暖和一些了嗎?」
易勻星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好多了。」
「早上你們組的聲樂課我去聽了一點,對你來說進度不算落得多,如果下午舞蹈趕上了,晚上我再單獨給你補聲樂?」
「好。」
小路老師替他暖好了一隻腳,拿來了鞋襪。
易勻星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古時候驕縱的皇子,而路景策是他的侍衛或者近臣,就這樣哄著他照顧他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他的理智冒出來提醒他:這時候你該婉拒的。
但是身體又懶散地躺靠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