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大戰之前(下)
2023-11-06 21:56:01 作者: 江中石
項羽也沒拖鞋也沒解劍,他徑直走進大殿內來到熊心面前。項羽站在熊心面前居高臨下看著熊心。熊心仰望項羽,心裡不禁有些發慌。
熊心擠出一絲微笑說到:「霸王兄,今日怎麼有閒暇來寡人這裡?」
項羽:「很久沒見楚王,寡人很是想念,今日正好有事要和楚王商議,所以順便來看看你。」
熊心:「王兄請坐,來人,準備酒宴。」
項羽:「楚王,棘原戰敗我軍勢微,秦軍章邯、白寶所部從棘原殺向彭城,並在中途攻克大梁滅了魏國。而秦軍王離所部兵進洛邑,君侯白宣也把幕府設於洛邑文信侯府中。從洛邑到彭城不過八百餘里,王離前鋒精騎可以朝發夕至,白宣主力也可在三天內趕到。更何況還有章邯、白寶所部晝夜兼程趕往彭城。這兩路大軍兵力高達百萬,而如今彭城兵力加在一起不到三十萬,這仗不好打呀。」
熊心:「那以王兄之見,應該如何?」
項羽:「寡人自然是要和秦軍血戰到底的,寡人唯一擔憂的就是楚王你呀。」
熊心:「王兄不用擔心寡人,寡人誓與王兄共存亡!」
項羽:「你越這樣說寡人就越要保你平安,還記得當年你我初次見面時寡人和你說的話嗎?」
熊心:「王兄說要保護寡人。」
項羽:「現在是寡人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寡人想請楚王暫時遷到長沙郡郴邑,待到寡人擊退秦軍之後再請楚王還都彭城,如何?」
熊心當然是不願意的,因為他還要在彭城等著扶蘇的答覆呢。
熊心:「王兄,當此危機時刻,我等應該同仇敵愾一致對敵。寡人此時若走,唯恐軍心民心不穩,所以寡人決定留下來和王兄一起同生共死!」
雄心的話說得慷慨激昂,項羽聽罷仔細地打量這熊心,熊心雖然內心慌亂但卻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表現出來。
項羽慢慢站起身,他看著殿外忽然哈哈大笑。昨晚,英布給相遇出的計策就是試探一下熊心,就說擔心他的安危請他暫時離開彭城躲避戰火。如果熊心執意不走,那就說明那份降書順表的確是熊心親手所寫,進而說明雄心打算瞞著項羽歸順大秦。
就在剛才,項羽已經認定,熊心是要暗中歸順大秦了。那可不僅僅是歸順大秦,那是對項羽的背叛,者實現與所不能容忍的。所以,項羽笑了。
熊心:「王兄笑什麼?」
項羽:「熊心,寡人對你推心置腹而你卻另有打算啊。」
熊心:「寡人沒有,王兄受了誰的蠱惑,那人定是秦軍的奸細,是來挑撥你我關係的。」
項羽眯起雙眼笑道:「你越髮長進了,都知道把罪責推到秦人身上了。寡人不喜歡藏著掖著,熊心,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熊心:「王兄你,那麼,好吧。寡人何時離開?」
項羽:「現在,立刻,馬上!」
熊心猛地站起身對項羽怒目而視,項羽一臉平淡的看著熊心,熊心臉上的怒氣逐漸變成了無奈。終於,熊心在項羽的逼視下低下了頭。
熊心:「寡人,這就命人收拾行裝。」
項羽:「半個時辰後出發。英布,你護送楚王去郴邑。」
英布:「喏!」
半個時辰後,熊心攜家帶口出了王宮。登車之前熊心看了一眼王宮隨後嘆了一口氣才登上車駕。當車駕駛離王宮來到街上的時候,熊心一眼看到跪在街邊的百姓中身穿布衣的陳嬰、呂青等人。看來陳嬰他們幾個一看到項羽入宮就知道泄密了,所以趕緊換上布衣藏身百姓之中躲過了一劫。這幾個也算有良心還知道冒著生命危險跪送熊心一程。可這時的熊心已經心如死灰,他已經預感到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了。
熊心:「什麼君臣之義,什麼兄弟之情,什麼信守承諾,只不過是一句屁話而已!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大秦二世扶蘇元年十月,英布將熊心弒於郴邑窮泉傍。郴人憐之,將熊心葬於城邑西南後山。
大秦二世扶蘇二年三月,白宣、王離所部從洛邑出征,途獲知熊心死訊,白宣命快馬加急將此訊報往咸陽。信使剛走,來自咸陽的使節就到了軍中,使節捧著扶蘇的詔令畢恭畢敬送到白宣面前。
白宣:「可是要事?」
使節:「師尊,陛下接到楚王熊心的降書順表,陛下已經准許熊心歸順並封他的為丹陽君。陛下請君侯保護好熊心,他若歸順大秦,可安天下人心,陛下的詔命上寫的就是這個。」
白宣:「晚了,項羽比咱們先動手了。他把熊心遷到郴邑,到了那就讓英布殺了熊心。本君也是剛剛得到消息。」
使節:「那可如何是好,這豈不是要讓陛下的打算落空?」
白宣:「辦法總是有的,即便人死了我們也一樣能做文章。項羽殺,我們就敬。將陛下詔令昭告天下,同時要陛下號令三軍發喪,縞素三日。祭奠我大秦丹陽君熊心。」
使節:「師尊您這是?哦哦哦,學生明白了,師尊妙算無雙,此舉定可令天下歸心,令項羽眾叛親離。」
白宣:「你呀,本是個聰明人,就是急智上吧比別人慢了那麼一坨。不過沒關係,穩穩噹噹的也挺好,再過幾年等你資歷閱歷都夠了自然也能躋身廟堂之上輔佐陛下治理天下。陛下左右就得什麼人都有才對。他就不能光有能打仗的沒有能理政的,他必須是文武兼備,剛柔相濟才好。」
白宣一邊說一邊背著手在大帳內轉圈兒,那使節一直跟在白宣身後跟著他轉圈兒,不僅恭恭敬敬的而且還不是發出讚嘆聲。
如今的白宣年逾七十了,在大秦不論資歷功業都是無人能及的,華夏又是個講究仁孝的民族,類似白宣這歲數的老人在古代還真不多見,要不怎說人活七十古來稀呢。所以但凡活到這個歲數的人堪稱人瑞,就便是一個普通貧民活到這歲數也是見官不拜,可以直入公堂的。普通人都可以這樣,白宣這身份那就更不一般了,基本上已經達到跳出律法外,不在禮制中了,換句話說就是除了皇帝誰也管不了他了。所以現在不論白宣說啥都沒人敢頂嘴,就算白宣在朝堂上直呼皇帝的名字也沒有哪個御史大夫敢蹦出來嘰嘰歪歪的。
再說了,人家白宣是啥人物,除了有時候喜歡盯著漂亮的小姑娘多看幾眼之外,絕對做不出啥老不羞的事情來。
還有就是白宣的門生、弟子、故交遍天下,如今這些人也都人五人六的最次的也是一郡郡守。尊師重道可是華夏傳統美德,天地君親師,老師在某種程度上和爹媽是一個待遇。做兒女的敢跟爹媽呲牙就會被扣上一個忤逆不孝的罵名。人要臉樹要皮呀,誰也不想當個不孝子,這要有了那名聲別說當官無望,成家都難啊。所以,只要是畢業於九嵕書院的都會以天子門生、君侯弟子、丞相(指韓非)授業自居。
不過白宣身後這位卻是地地道道的白宣弟子,原本是考入武經院的,可是後來因為得了一場病不適合上戰場無奈之下白宣親自求了韓非將其收入門下,這種恩情是要記一輩子的。
這小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一下子有了兩位牛掰的不行的恩師。如今這小子就在扶蘇身邊做秘書丞,前不久扶蘇又給他一個老成持重的好評,所以此人堪稱前途無量啊。有了這些前因之後,才有了現在這些弟子們把白宣當做父輩那樣敬重的情景。
白宣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直到嘴角泛起白沫才止住。
白宣:「咦,你還沒走?誤了事可不好哇。」
使節:「誤不了,學生已經派副手帶著學生寫好的奏疏,快馬加鞭趕往咸陽了。」
白宣:「嗯,做得好。來人,擺酒設宴,本君要好好款待本君的得意弟子。對啦,把你們那一屆的狐朋狗友都叫來。本君都快忘了當初敲過誰的板子了。哇,想想當年,真的很懷念啊。啪!啪!啪啪!哈哈哈哈。」
白宣一邊說一邊用不右手拍著使節的右手,那樣子好像是在打不聽話的弟子手板子。那使節也很乖巧,把另只手乖乖伸到白宣面前任憑他打個痛快。
被自己的老師打手板再過去似乎是很丟人的事情,但在現在面對白髮蒼蒼一臉慈祥的恩師,這使節恨不得找一塊厚木板來給白宣當竹板用。在人活到這個年紀,還能被恩師打手板這一件多麼多麼幸福的時候情啊。這不是受罰,這是充滿溫情的回憶。
隨著弟子們不斷到來,主動找打的人躲起來了。做老師的就是要公平對待,那絕對要一個不拉的打個遍。於是乎,中軍大帳內響起一片拍手掌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白宣的笑聲以及眾位大將高官們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