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燕丹質秦(上)
2023-11-06 21:56:01 作者: 江中石
李牧:「有王霸之心,卻無王霸之能,燕丹不足以成為代王依仗。」
代王嘉:「總比那個燕王喜強一些,他還是有一腔熱血的。」
李牧:「普天之下王者誰可勝過嬴政,將帥誰能比過白宣。」
代王嘉:「我自討不能勝過嬴政,但我有放手一搏的勇氣。將軍足可以和白宣比肩。」
李牧笑道:「能與白宣交手是李牧的榮幸,這麼多年白宣每戰之後我都要仔細研修,唯恐錯過半點細節。我總在想若我是白宣敵手應該如何,越是研修就越覺得白宣不凡,他的長處在於料敵在前,而且是每料必中。這個本事李牧自嘆弗如,除此之外李牧還是可以和白宣爭個高低的。」
代王嘉:「那就是了,人各有所長,取長補短便可勝過旁人。白宣再厲害也是人,最多算是料事如神,但他絕不是神。」
李牧:「代王如今自立,李牧算是代王麾下將軍,倘若趙王有詔,該如何?」
代王嘉:「若為抗秦不分代趙,本是同根,自然要齊心協力共保大趙社稷。」
李牧:「你才應該是趙王,先王糊塗。」
代王嘉:「子不言父過,我擁兵自立已經算是不孝了,休要再說其他。我只盼我那個弟弟能夠多少繼承一些武靈王血性,能夠讓趙國奮起餘勇,若他能做到我便尊他為王。」
李牧嘆了口氣說:「奸佞當道,主上昏庸,代王的話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代王嘉對李牧的話不予反駁,因為他知道李牧說的是實話。趙王遷即位以來只知吃喝玩樂將朝中軍政諸事全部交給國相郭開,那個郭開有沒有相國之才暫且不論,單憑他那貪財的劣性就知道趙國危矣。如今朝中都是郭開之流,這些人中間哪有一個是真正為趙國的江山社稷籌謀為趙國百姓思慮的。
秦軍打來,趙王遷嚇得躲在後宮不敢出來,郭開之流嚇得趕緊派人帶著厚禮去咸陽以諸侯面見天子之禮覲見秦王,致使趙國威儀喪盡,顏面無存。秦國是停止了進攻,趙王遷和郭開以為媚秦之策奏效,於是擺酒慶賀。可代王嘉深知,秦軍的進攻只不過是試探,真正的攻擊還沒開始呢。代王嘉深深為自己當初的衝動而後悔,可如今他已經不能左右趙國朝政,他只能儘自己所能為趙國謀劃。
「大王,燕太子丹來了。」
「迎。」
燕丹的安車停住,燕丹睜開閉著的雙眼透過窗子看向車外。
鞠武:「太子,到代郡了,代王嘉在十里長亭迎接你呢,太子該和代王嘉好好談談了。」
燕丹嘆了口氣起身下車,燕丹這次不是專程來找代王嘉的而是去秦國做質子。燕王喜說:「幸賴秦王攻趙才使燕國得以解脫危局,為表秦燕盟好,你就去大秦做質子吧。不可意氣用事,對秦王要恭順。」
燕丹知道自己說啥燕王喜也不會聽,所以就帶著太傅鞠武和高漸離來了。本來荊軻也要跟著來,但是燕丹礙於荊軻劍客的身份,同時又想把荊軻當做暗藏的致命武器使用,因此就沒讓荊軻跟來。
儘管燕丹心不甘情不願,但是代王嘉卻是一片赤誠,燕丹只得打起精神和代王嘉見禮。
「有勞代王相迎,姬丹愧不敢當。」
「燕趙本是兄弟,你我也曾兄弟相稱,客氣話就不要說了。」
「代王願摒棄前嫌,姬丹感激不盡。」
「慚愧,不知太子此次赴秦意欲何為?」
「為質。」
「太子願否?」
「不願。但是王命難違。」
「秦王和太子一向交好,此去咸陽應該不會為難你吧?」
「但願如此吧。」
「太子,本王以為太子此行怕是要自取其辱了。太子試想,秦趙本為姻親之國,那秦王依舊出兵伐趙,他眼裡哪有一點人情可言。我看,太子不如不去。」
「父王有雲,不去怕要觸怒秦王。」
「去了又能如何?」
燕丹低頭想了想說:「不知。」
代王嘉呵呵一笑挽住燕丹手臂說到:「隨我進城,小住幾天,你我兄弟好好談談。」
十天後,燕丹告別代王嘉一路向西直抵咸陽。
大秦咸陽章台宮,正殿之前甲士林立,大秦文臣冠帶燦然立於甬道兩側,猩紅的地毯從台階下一直延伸到大殿門口。艷陽之下巍峨高大的章台宮瑞氣千條,氣象萬千。大秦禁衛猶如天兵神將,大秦眾臣猶如雲中之君。
站在台階下的燕丹仰望高處的大殿心中感慨萬千,當年在邯鄲時他是燕太子,嬴政啥也不是。等到第一次質秦的時候燕丹還是太子,而嬴政已經是秦王。如今燕丹還是太子,嬴政卻已經將天下最強盛的國家完全掌握在手中。
差距,而且是越來越大的差距,都不用別人說燕丹自己就覺得已經沒法和嬴政平等相處了。
秦王擺出這麼大的架勢當然不是為了迎接燕丹,在燕丹身邊還有齊國使節、楚國使節以及魏王增。齊國和楚國使節倒是挺開心的樣子,而魏王增卻是一臉的木然,燕丹仔細一看才發現,魏王增竟然穿的不是王袍而是侯爵的服飾。
「魏王,您這是?」
魏王抬頭看了一眼燕丹,隨後搖搖頭擺擺手什麼話都沒說,這種情況下燕丹也就不能再問下去了。
鞠武附在燕丹耳邊說到:「太子看到了吧,你若不想像魏王增這樣就必須合縱攻秦。」
燕丹:「合縱?您看看齊國和楚國使節的神情就能知道,這兩國心裡想的就是怎麼跟大秦交好,伐秦?呵呵。」
「王有命,齊國使節,覲見!」
齊國使節面臉堆笑規規矩矩的領著使團成員抬著豐厚的禮物走上台階,過了一個時辰(倆小時),上面傳來高呼:「王有命,設宴款待齊國使節。楚國使節,覲見。」
這次過了一個半時辰,上面再次傳來高呼:「王有命,設宴款待楚國使節。魏候覲見。」
魏王增瞥了一眼燕丹隨後抱著玉圭走上台階。
燕丹:「魏候。太傅,魏國靠不住了。」
鞠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眼看著太陽都偏了明顯過了正午,可上面依舊沒有傳詔。高漸離氣得蹦著高的喊:「嬴政,我是高漸離,我和太子丹來看你,你為何不見我們。嬴政,你若不見我們就走!」
咵!殿前禁軍手中長戈瞬間指向燕國使團。
咔哧哧,一把把秦弩上弦裝填完畢指向燕丹等人。大秦禁軍校尉拔出長劍指著高漸離喝到:「膽敢直呼我王名諱罪當車裂,來呀!把這個狂徒綁了!」
「喏!」
呼啦一聲,四個甲士闖上前來將高漸離按倒在地,燕丹舉起雙臂喊道:「將軍且住,我是燕太子丹,請看在秦燕盟好的份上饒過高漸離。」
禁軍校尉:「本將管你是誰,章台宮前大放厥詞者罪該車裂,誰說也不行!」
鞠武:「這位將軍,高漸離乃是天下名士,如此待他有損秦王威嚴。」
禁軍校尉:「不管!辱我王者猶如殺我父母,必殺之!」
「必殺之!」
大秦禁衛齊聲怒吼震得鞠武連連後退,燕丹急的喊到:「將軍暫且息怒,待我見過秦王之後再做處置。」
說完之後,燕丹撩起袍子衝上台階奔向大殿。
咵,向前那些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大秦禁衛眨眼之間堵在台階上,一面面盾牌豎在身前,一桿杆閃著寒光的長矛指向燕丹。
「後退!後退!後退!」
一排排的大秦禁衛每吼一聲便向前一步,那滔天的殺氣,逼人的氣勢讓燕丹不由自主的倒退下來。禁軍校尉冷笑一聲說到:「未經傳詔擅自上殿,你這是闖宮之罪,看在你是燕國太子的份上本將饒你一次,跪倒一邊去!」
燕丹:「你!」
唰,禁軍校尉把長劍指向燕丹惡狠狠說道:「再敢說一個字,本將便砍了你!」
鞠武張開雙臂擋在燕丹面前喊到:「將軍息怒,老夫願代太子領罰。」
禁軍校尉收起長劍說到:「看在你一把鬍子的份上,就答應你了,跪下!」
撲通一聲,鞠武跪倒在地,燕丹淚流滿面叫了聲:「太傅~~~~」
禁軍校尉滿意地點點頭對燕丹說:「你這位太傅很不錯,身為一國太子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居然讓一位老人家代你受過,你這太子當的不咋地。來人,把高漸離拉出去押入廷尉獄,等待廷尉大人明正典刑!」
「喏!」
四個魁梧的大秦禁衛拖著高漸離就走,高漸離拼命掙扎著呼救,燕丹跪倒在地對著禁軍校尉連連叩首。
「將軍息怒,求將軍不要帶走高漸離。」
「王有命,燕國太子姬丹覲見!」
禁軍校尉大聲回覆:「燕國使節高漸離直呼大王名諱罪當車裂,末將正要將其押往廷尉獄。」
「王有命,恕高漸離不敬之罪,准其上殿覲見。」
「末將遵命!放開他。」
禁衛把高漸離扔在地上,燕丹跑過去扶起高漸離,名士又如何,在絕對的強權面前照樣被嚇得面如土色渾身篩糠。
「太子丹,為何還不覲見?」
李斯慢悠悠的順著台階走了下來,當他來到距離平地五六個台階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燕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