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陰兵借道咸陽橋
2023-11-06 21:56:01 作者: 江中石
五天後的一個深夜,杜郵渡口處起了大霧,濃霧將咸陽橋以及整個杜郵在內的幾十里的長的河面蓋住,本來想趁著深夜打魚的漁家不得不早早的停船靠岸。那一夜老漁夫賀六為了驅寒多喝了幾杯,所以就在自己的漁船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但到了後半夜的時候,賀六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了,當他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撩開船篷上的帘子一看的時候,賀六渾身汗毛倒立,他看見濃霧之中咸陽橋的橋身時隱時現,橋上不時有藍綠色的火光閃過。賀六竟然看見一匹高頭大馬載著一位全身鎧甲臉上都被面甲遮住的渾身冒著藍綠光芒的人慢慢從橋上走過。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那是整齊而陣中的腳步聲以及雜沓的馬蹄聲,還有載重得的車輛碾過橋面的聲音。
賀六剛想放下帘子,一隻慘白且冰涼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賀六被嚇得渾身哆嗦成一團,他眼睜睜看著張戴著面具的臉出現在面前,那張面具上就有仨窟窿,剩下的全是慘白慘白的。
「看到什麼了?」
聲音冷冰冰的,就跟那隻手一樣冰冷。
賀六:「啥,啥也沒看見。」
「你是瞎子嗎?也好,讓你變成瞎子。」
賀六:「看看見了,有,有兵過橋。」
「那你就該死了。」
賀六:「饒了我吧,我家裡還有老娘要供養了~~~」
「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
賀六:「我,我看見陰兵借路了。」
冰冷的手鬆開,慘白的臉不見了,但是那冰冷的聲音還在。
「賀六,咸陽杜郵人士,家有良田十五畝耕牛一頭、羊二十三雞鴨若干。老母六十有一,妻趙氏,三子一女。長子十五次子十歲幼子年六,么女年三。賀六,若敢說錯半個字,全家七口連帶雞鴨牛羊有死無活。」
賀六跪在船篷里把頭磕的砰砰響。
「賀六記住了,不敢錯不敢錯。」
這一夜類似賀六這樣見鬼的人不下幾十,有的跟賀六一樣被嚇得一宿沒敢睡,直到太陽出來大霧散盡公雞打鳴,跟賀六同樣遭遇的這些人才一個個恢復了活力,陰兵借道咸陽橋的流言也從他們的嘴裡散播出去。
也就是在這天早上,渭河上下遊河邊的蘆葦盪子裡,發現了七八具淹死的屍體,無一例外的這些人都是喝醉了酒之後才被淹死的,至於是自己失足落水還是以其他方式落水誰也說不清,反正縣裡的驗屍文牘上一律寫的是醉酒失足,落水溺亡。
關山,又稱隴山,自古就是關中門戶出了關山往西就是隴西,往北就是大草原,因此從關中過關山到隴西的這條大道又稱關隴大道。既然是一條古道自然就會設有驛站,而且除了驛站之外關山腳下還有一座龐大的軍營,常年駐守在這裡的是大秦的又一支老牌勁旅,關山營。
現在關山營大營內巨大的演武場已經被大大小小的帳篷占滿,在這些帳篷中間有一座中軍大帳,大帳前的旗杆上一面白字帥旗迎風飄揚。
清早的陽光籠罩了整座軍營,中軍大帳的帳簾一挑走出了全身披掛的白宣,白宣站在帳外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重重的噴了出去。
哐哐哐,沉重的腳步聲從白宣身後響起,白宣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白宣:「起來啦,昨晚睡得好嗎?」
嬴政也是一身鎧甲,他的臉色有些憔悴,很顯然不只是昨晚沒睡好,應該是這幾天來一直沒好好睡過。
「大兄,寡人是不是太仁慈了。」
「這個問題問過很多遍了,我也回答過很多遍了,你不煩我已經煩了。洗漱。」
白澤和黃崆分別端來兩個大銅盆放在白宣和嬴政面前的矮凳上。嘩,剛打上來的河水倒進銅盆里,兩盆水平靜之後嬴政和白宣仔細端詳一番,嬴政笑了。
「大兄,寡人贏了,寡人的盆里有三條小魚兩隻蝦米。」
白宣:「我的魚蝦比你少可是我盆里有一隻小螃蟹,這怎麼算?」
嬴政:「說好只算魚蝦的,螃蟹不算。」
嬴政說著話順手就捏住那隻小螃蟹扔了出去,白宣說了聲:「你贏了。」
隨後一頭扎進盆里,嬴政嘎嘎一笑雙手按住了白宣的脖子。
白澤、黃崆:「十九、二十、二十一……」
當數到五百零一的時候,白宣猛地抬起了頭。噗,一口水噴出,細碎的水霧在陽光下形成了一道彩虹。
嬴政:「比昨天多了六十,看寡人的。」
咚,嬴政一頭扎進水盆里,白宣按住嬴政嘴裡數著:「一、二……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一……」
白澤是進步讓自己笑出來,黃崆的臉色很尷尬,這要是換作別人怕是早就被黃崆剁成肉醬了,可是面對白宣黃崆卻怎麼也提不起那個膽子。
黃崆:「大王昨天就到這了。」
嬴政頭也不抬的擺擺左手意思是沒事,還能堅持。
白宣:「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一……」
噗,嬴政猛地抬頭一口水噴了出去。
嬴政:「多少?」
白宣:「三百二十一。」
黃崆:「啟稟大王,是五百零一,和君侯一樣。」
嬴政得意衝著白宣擠擠眼,白宣咳簌一聲低頭看了看嬴政的盆說:「你輸了。」
嬴政:「寡人哪裡輸了?」
白宣:「你盆里還剩一條魚一隻蝦。」
嬴政低頭一看自己的臉盆,果然還剩一條魚一隻蝦。
嬴政:「哪去了,不會又被寡人吃了吧!」
白宣攤開手聳了聳肩膀說到:「這些魚蝦自願為大王充飢,忠心可嘉哇。」
嬴政:「嘔~~~~」
黃崆一邊拍打嬴政後背,一邊用哀怨的眼神看著白宣。
白宣:「愁啥,這幾天都活吃多少魚蝦了,沒事的。小政啊,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在水裡不要總是吐泡泡。要吐泡泡也行別張嘴行嗎?這是要領。你總是不停的給張嘴閉嘴,那魚蝦不往你嘴裡跑才怪。好啦,咱們去吃飯,早晚吃這個羊肉湯泡鍋盔外帶著油炸小河蝦,嗯,美味呀。」
剛緩過勁來的嬴政又彎下腰去乾嘔。
白宣笑嘻嘻的說:「別嘔了根本沒咽進去肯定是噴出去了。」
黃崆眼尖指著還在地上蹦躂的小魚說:「大王,君侯說的對,那魚果然在地上了。」
嬴政:「大兄,寡人發現從過了咸陽橋你就開始折騰寡人,先是弄了許多一半藍一半綠的燈籠在寡人身邊亂晃,把寡人的臉映的不藍不綠的沒個人樣子。好容易過了橋,你又把寡人和親衛們罩在白綢子裡,別說是走夜路的人見了害怕,就是寡人看見前面的人也心裡發毛,你到底要弄哪樣!」
白宣:「沒弄哪樣,軍國大事務求嚴守機密,這個為了防止百密一疏,扮扮鬼神也是可以的嘛,吃飯吃飯。」
嬴政吃飯的速度很快,畢竟他還不滿二十歲正是血氣方剛容易衝動的時候。
哐,嬴政放下大海碗舒服的打了個飽嗝之後起身繞著白宣轉起圈來,白宣不急不忙的吃下最後一口鍋盔喝完最後一口湯,他文雅的放下碗筷翹著蘭花指接過白澤遞過來的手巾仔細的擦著嘴。
嬴政:「大兄,你原來不是這樣的!」
白宣:「為將者應該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大王,您還是浮躁哇。」
嬴政:「寡人靜不下心來,大兄,成蛟真的會造反嗎?」
白宣:「早就跟你說過,成蛟不會造反。早就跟你說過,就是為了讓他看清一件事兩個人,馬上就要見分曉了,這一戰呵呵。總之,樊於期的那些部將一個也別想活。」
嬴政:「就沒有冤枉的?」
白宣:「沒有,那些部將的家眷被殺了個精光,即使沒有反心也有仇恨,留不得!」
嬴政:「大兄,你說得對。」
白澤:「啟稟大王、君侯,義渠的消息到了。」
白宣:「叫他內帳回話。」
白澤:「喏。」
白宣站起身嬴政緊走兩步和白宣並肩走進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