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擒賊擒王
2023-11-06 21:56:01 作者: 江中石
城上的義渠軍民拼死抵抗,城上血流如注,每時每刻都有守城的義渠軍民倒在箭雨之下。十天,婁煩王呼勒的攻擊一直持續了十天,每天從太陽升起到落下,匈奴人的進攻從未停止過。
最開始的時候義渠城的軍民還能記清楚每天匈奴人進攻的次數,但是到了現在已經沒人有心思記錄這些,義渠城軍民只知道不能讓匈奴攻進城內。守城的郡兵只剩不到八百人,但是義渠城的百姓拿起了戰死的郡兵的武器繼續抵抗,十天的生死拼殺足以讓一個農夫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
弩箭早已經沒有了,現在守城軍民使用的是匈奴人射進城裡的狼牙箭。武器破損的速度遠比補充快得多,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鋤頭、棍棒、菜刀以及各種能找得到的東西都成了武器。
匈奴兵的戰鬥力不容小覷,一旦登城之後,往往需要四五個守城軍民才能殺死一個匈奴兵。在十天的時間裡,義渠城險些被攻破的次數多達十餘次,而且是越到後來被匈奴兵衝上城頭的頻率越高。義渠城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最可怕的是糧食已經耗盡了。
一個體壯如牛的匈奴百夫長衝上城頭,手中盾牌橫著一掃,三個守城的義渠百姓就被撞得倒飛出去。匈奴百夫長獰笑著揮舞彎刀左劈右砍,不大的功夫就清出了一片空地。在百夫長身後,源源不斷的匈奴兵沖了上來。四五個匈奴射手蹲在城垛上開弓放箭,將衝過來的守城軍民壓制在十幾步開外。
通過這個缺口更多的匈奴兵殺上城頭,眨眼之間在這片區域內就聚集了三十多匈奴兵。
餓狼般的匈奴兵在百夫長的指揮下向兩側發起了猛攻,守城軍民在匈奴兵的兇狠打擊下步步後退,一大截城牆被匈奴兵占據並迅速向兩側擴展開來。
嘟嘟嘟嘟!
低沉的牛角號響起,越來越多的匈奴兵通過這個缺口衝上了義渠城頭,這是十天來最危險的時刻,如不將這段城牆上的匈奴兵肅清,那麼義渠城就完了。
北地郡郡守段宏大吼一聲領著自己的侍衛沖了過去,在另一側義渠縣令張幸領著幾十個郡兵沖了過去。匈奴兵不缺吃食可義渠軍命已經斷糧兩天了,現在的義渠軍民全是靠著意志在拼命。擋在前面的義渠軍民一個接一個被砍倒在地,沒死的就用盡最後的力氣抱住匈奴兵的腿,給後面的兄弟創在機會。
匈奴兵的攻勢被止住,但城牆上戰死的義渠軍民的屍體也鋪滿了城牆。
「殺!」
段宏一劍刺入一個匈奴兵的胸膛,那個匈奴兵慘叫一聲一刀劈下。
「啊!」
段宏慘叫一聲,他的半截右臂被砍斷,若不是他的侍衛及時拉了段宏一把,段宏怕是要人頭落地了。侍衛們架著昏死過去的段宏迅速後撤,在這個時候,段宏和張幸就是整個義渠城的主心骨,他倆一旦戰死義渠城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一會兒了。
張幸運氣不佳對上了那個匈奴百夫長,那個百夫長的彎刀風車一樣不間斷的劈下,段宏每一次抵擋都好似遭到千鈞重錘的轟擊。巨大的力量讓張幸步步後退,他身邊的郡兵一個接一個衝上去卻一個接一個倒在匈奴百夫長的刀下。匈奴兵一步步前進,守城軍民一步步後退。他們面對的不僅是兇殘的匈奴兵還有那不時射來的狼牙箭,張幸身邊的軍民不斷倒下,後面的人不斷的衝上來再倒下。匈奴兵已經把張幸等人逼到了城門附近,再往前幾步就是通往城裡的馬道。如果匈奴兵占據了馬道義渠城也就等於是被攻破了。
張幸:「大秦的兒郎們,今天我們就死在這吧!絕不能讓匈奴人占據馬道,殺!」
「殺!」
張幸以及他身邊所有的軍民已經瘋狂了,心中早已經沒有了對生的渴望對死的恐懼,他們吶喊著迎著彎刀沖了上去。戰鬥異常激烈也異常殘酷,義渠軍民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也讓匈奴兵感到震撼,但是震撼過後卻更加激起了匈奴兵的凶性。在匈奴兵看來,秦人都像是草原上的羊,即便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幫有勇氣的羊,狼是不會怕羊的,即便是不怕死的羊也沒什麼好怕的。所以,匈奴兵們用更加兇殘的殺戮對待義渠軍民。
馬道之前十步之內成了血肉磨坊,雙方反覆爭奪反覆拼殺,屍體一層層的倒下,鮮血順著傾斜的馬道流了下去。
哐,咔嚓。
張幸手中的長劍被匈奴百夫長劈斷,匈奴百夫長抬起腿一腳踹在張幸的胸膛上。張幸慘叫一聲口噴鮮血倒飛出去,直到他撞在城垛上之後才倒在層層迭迭的屍堆上。
匈奴百夫長拎著彎刀一步步走向張幸,張幸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是幾番努力之後,他還是沒能站起來。
匈奴百夫長用彎刀指著張幸,用生硬的關中話說到:「秦人,我知道你是官兒,只要你給我磕頭並下令停止抵抗,我可以讓我們的王免你一死,還能讓你當一個小首領,不答應我就看了你的頭!」
呸!一口血痰從張幸嘴裡噴出。張幸努力撐起上身罵到:「匈奴惡賊,要殺就殺,本官絕不會眨一下眼睛!要本官投降,別做夢了!」
匈奴百夫長大叫一聲舉起彎刀猛的劈下,張幸不躲不避雙眼死死盯著那把沾滿血污的彎刀。
「大王,臣張幸不能再為大秦盡忠了。郡守,卑職先走一步!」
咔,噗!
血柱沖天而起,灑的張幸滿頭滿臉都是。張幸沒有感到任何疼痛,他看到的是那個匈奴百夫長的腦袋沖天而起,無頭的身體在原地晃了兩晃栽倒在地。當張幸明白過來之後,他看見幾十個黑衣人在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人的帶領下,像飛一樣躍上城頭。那個領頭的頭戴斗笠的黑衣人用的是一把劍身狹長又細又尖的長劍,他只是隨手一揮匈奴百夫長的腦袋就被他削飛。
那人落地之後施展身手,身形快似閃電般的在匈奴兵中間往來穿梭,所過之處鮮血飛濺人頭滾滾。跟在他身後黑衣人一個個也是劍法不俗,他們躍上城頭之後立即分散開來兩人一組殺向匈奴兵。
如果說匈奴兵是發了狂的狼,那麼這幾十個黑衣人就像是突入狼群中的獵豹。這些人全部用的是長劍,所過之處斬殺匈奴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利索。
那個領頭的人更厲害,他順著城垛快速跑了一圈之後,蹲在城垛上的匈奴射手就全部被他殺光。城牆上拼死抵抗的義渠軍民的壓力頓時減輕了大半。
張幸用木棒撐起身子靠在城垛上大喊:「多謝壯士相助,大秦兒郎們,我們的援兵到了,殺呀!」
嗤,噗!
不知從哪裡飛來的一支冷箭狠狠扎在張幸的胸口上,張幸身後的郡兵驚呼:「縣尊!」
張幸已經沒有疼的感覺了,他只感到渾身冰冷呼吸困難,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一聲:「殺匈奴!」
「殺匈奴!」
義渠軍民被張幸的死激起了血性,他們吶喊著沖了上去,沒了兵器就用拳頭用牙齒,被匈奴人看做羊的大秦軍民在這一刻變成了狂暴的狼。
一個時辰之後,城牆上的匈奴兵被肅清了,而城外也響起了撤兵的牛角號聲。匈奴退回了大營,站在城牆上的義渠軍民看著如同退潮一般的匈奴兵卻沒有一個人發出歡呼聲,因為他們知道,下一次的進攻將會比這次更加猛烈。
徐安站在城牆上環顧四周,城上城下到處都是屍體,這慘烈的場景絲毫不亞於他曾經參加過的戰鬥。
「啟稟一劍君,我等殺敵三百餘,損傷是餘人,無人戰死。」
一個黑衣人在徐安身後說到。
徐安:「那個站著死去的人是不是義渠縣令。」
「正是。」
「義渠郡守呢?」
「屬下這就去找。」
沒過多久,黑衣人把被兩個侍衛抬著的段宏帶到徐安面前。段宏的右臂已經包上了,但是還在流血,那包著斷臂的布已經被鮮血浸透。
段宏的臉色很嚇人,但他忍著劇痛坐起身來。
「敢問這位壯士尊姓大名?」
「某家徐安,趙國邯鄲人士,江湖朋友抬愛送我尊號,一劍君。」
段宏:「原來是徐大俠,徐大俠及時趕到,救了義渠城軍民,此恩此德義渠軍民沒齒難忘。只是現在城中已經斷糧,不然本官定和大俠痛飲三百杯!」
徐安:「某聽聞大秦武安君率師增援北地,按理說早就應該到了,但為何義渠還在孤軍奮戰?」
段宏:「這個,武安君定是在精心安排布置,他是我大秦戰神白起之孫,又是函谷之戰的實際指揮者,是我大秦新晉戰神,斷不會任憑匈奴為所欲為的。」
徐安:「即使武安君有所布置,但也不能見死不救,十萬鎮北軍不到,大秦邊軍呢?」
段宏:「上郡是通往關中的門戶不能一點閃失,邊軍主力要堅守上郡,尤其是榆林塞乃是重中之重,必須重兵防守。」
徐安:「都是大秦的疆域都是大秦子民,為何厚此薄彼,難道說郡守和武安君有仇嗎?」
段宏皺了皺眉頭怒道:「一劍君,本官感念你援手之恩,但這是大秦軍國機密要事,不是你應該知道的。本官領受王命鎮守北地,與北地軍民同生共死乃是分內之事。大俠何必挑撥離間!一劍君,義渠危在旦夕,大俠仁至義盡,還請大俠速速離開。」
黑衣人怒道:「我等追隨一劍君不遠千里而來助你守城,問你幾句怎麼了,你卻如此不通情理!你們大秦,真不愧是虎狼之國,大秦軍民真不愧是虎狼之民毫無感恩之心。一劍君,我們走吧!」
徐安:「我等來此本就沒奢望報償,只是不忍中原百姓遭受異族屠戮。如今看來大秦雄踞關中劍指中原不是沒有道理的,有如此錚錚鐵骨之軍民,何愁大事不成。郡守,在下方才多有得罪,還請郡守海涵。」
段宏面色緩和下來,他對徐安說到:「本官方才失言了,還望大俠多多擔待。只是匈奴人的攻擊一陣猛似一陣,義渠城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大俠,還是早早離開吧。」
徐安:「若是郡守信得過在下,在下願助郡守一臂之力。」
段宏看看徐安身邊這幾十個黑衣人,他苦笑一聲說:「大俠的情誼段宏記下,只是兵凶戰危,勝負之間憑的是實力,不是靠幾個武藝高強的人能左右的。大俠何必玉石俱焚。」
徐安:「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郡守應該明白吧?」
段宏猛的雙眼一亮他盯著徐安顫聲問道:「大俠的意思是?」
徐安:「殺了匈奴首領,匈奴不戰自潰!」
段宏猛的從門板上翻到地上,跪在那裡向徐安連磕三個響頭。
「請大俠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