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離別贈言 下

  對於自己老部下心裡始終存在的糾結，柴山兼四郎是很明白的，如果找不到陳明翔是軍統局特工的證據，那北澤平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永遠沒法突破自我設置的障礙。

  陳明翔不是不能動, 而是北澤平這樣的級別不夠資格，柴山兼四郎在去年的時候敢毒死李仕群，那是因為兩個原因。

  無論是特工總部還是蘇省省政府，都是在梅機關的管轄範圍內，其次，李仕群唯一能夠依賴的只有梅機關, 他作為機關長，自己就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而陳明翔呢？他的背後站著第十三軍司令部和憲兵隊司令部、站著海軍方面的陸戰隊司令部、站著外務省的駐滬總領事館, 而且派遣軍總司令部也是有關係的, 至少松井太久郎總參謀長就對這傢伙非常信賴。

  陳明翔用華通貿易公司的利益，經過多年的運作，把很多日軍高級將領都捆綁在一起，成為一個難以攻破的關係網。

  關鍵在於，他給日本軍方做出的成績是有目共睹，實實在在毫無虛假的，這導致高級將官們對他有著極大的信任。

  假如北澤平找到證實陳明翔是軍統局特工的證據，那這些和陳明翔來往密切的高級將官，勢必要受到大本營的追究，可是遠在東京的大本營，怎麼可能分得清事情的真假？

  北澤平或許並不明白，哪怕是他自己找到了證據，只要陳明翔否認，自然會有人出來為他辯解，這是一個群體的利益！

  「將軍閣下, 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那不是太可悲了嗎？」北澤平有些悲憤的說道, 他能明白老上級的意思。

  「不，他們是在維護帝國的尊嚴，是在維護大日本皇軍的威嚴，陳明翔可是得到過二等瑞寶重光章的人，也是派遣軍宣揚的功臣，與這些比較起來，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你分的出來吧？」柴山兼四郎說道。

  當天晚上兩人吃了頓飯，北澤平的情緒顯得非常低落，隨後以前方正在作戰為由，連夜乘坐陸航的運輸機返回了潭州駐地。

  柴山兼四郎並沒有挽留他，有些事情點到了，也就盡到了自己的心意，日後的路到底怎麼走，那是北澤平自己的問題。

  而且第十一軍的確是在山城政府軍作戰，第三階段的大戰已經打響了，對敵情報工作是非常重要的，送不送行那是其次。

  九月二日，柴山兼四郎和矢崎堪十到金陵政府，與陳恭波和周坲海等人舉行會談，完成了最高軍事顧問的最後交接。

  當天下午，柴山兼四郎就乘坐飛機離開了，連當天晚上金陵政府舉行的歡送會也不參加，由此也能證明，他對於這個腐朽的傀儡政府，對於這群滾刀肉漢奸，已經失望到了極點。

  飛機是從金陵明故宮機場起飛，直接飛往東京，陳恭波和周坲海這兩個金陵政府的大佬，倒是都來機場了，新任機關長矢崎堪十中將也來了，讓柴山兼四郎意外的是，陳明翔居然也來送行了。

  要不要來送行，陳明翔也是有自己考慮的，最後決定還是到場的好，既然人在金陵，也不差這一趟，不過就是幾分鐘的時間，再浪費點錢財而已。

  說起來兩人沒有什麼來往，不送也不算失禮，可對方既然要出任日本陸軍省的次官，有點人情和避而不見，那對將來還是有區別的，何苦與一個要走的人計較呢？

  「在金陵政府擔任最高軍事顧問的這一年多時間，我對陳君也沒有提供什麼幫助，這些禮物實在是受之有愧，謝謝了！」

  「有機會我會給你捎點帝國的特產來作為答謝，也歡迎陳君到東京去參觀遊玩，我可以為你安排。」柴山兼四郎特意和陳明翔握手說了兩句話。

  陳明翔在派遣軍有個出了名的「好習慣」，只要是關係尚可的日軍高級將領離任，都會贈送一份豐厚的程儀。

  柴山兼四郎沒想到的是，自己基本沒怎麼和陳明翔接觸，就因為認識，也能獲此待遇，可見這傢伙做人是相當大氣的。

  送的禮物倒是都差不多，三萬美元的大紅包，五根刻有華通貿易公司的大黃魚和兩斤極品龍井茶，價值可是不低，特別是這三萬美元和五根十兩重的金條，放在日本也是一大筆錢。

  「我和將軍閣下雖然沒有怎麼打過交道，但梅機關是警政司的上級，說起來您也是我的領導，只是閣下調離得太倉促，我們之間不能增加更多的了解，也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

  「希望在華夏工作的這段經歷，能給將軍閣下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也歡迎您抽時間再來華夏，祝將軍一路順風！」陳明翔握了握手說道。

  「矢崎君，陳君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真正的好朋友，多年來勤勤懇懇，一直為皇軍採購物資，做出了極為顯著的成績，不止是受到派遣軍總司令部的多次表揚，得到天皇陛下授予的二等瑞寶重光章，在軍部也是掛了號的。」柴山兼四郎對矢崎堪十笑著說道。

  走之前怎麼也得給陳明翔送點人情，反正就是幾句話的事情，但是矢崎堪十沒有和陳明翔打過交道，這番介紹的分量就不低了，可以說直接影響到了矢崎堪十對陳明翔的印象。

  「我自然聽說過陳君的大名，等回梅機關本部的時候，也要找機會坐在一起加深了解，飛機就要起飛了，柴山君，珍重！」矢崎堪十說道。

  他是快要轉入預備役的中將，也沒有指望能在最高軍事顧問的職務上做出多少成績，其實說實話，他是不願意接手梅機關這個爛攤子的。

  柴山兼四郎向來作風霸道，可是卻拿著金陵政府這夥人沒有辦法，交接工作期間經過多次長談，更讓他知道了一些內幕，對於如何完成軍部的任務，到現在還覺得頭疼呢！

  看著一邊堆著笑臉的陳恭波和周坲海，矢崎堪十對滾刀肉的說法，有了直觀的認識，看著離去的柴山兼四郎的背影，他對自己未來的前景充滿了憂慮，或許不久的將來，自己也會在這座機場乘飛機離開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