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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別哭,是本王不好【4000+一更】

2023-11-06 19:06:39 作者: 青酒沐歌
  沐清歌渾身濕透,濕衣緊貼在身上,被冷風一吹,仿佛鈍刀割肉。

  纖細的手指被痛得通紅,握著手術刀,已經沒有了知覺。

  刀尖劃在腐肉上,一點點的割下,即便她知道現在夏侯璟根本不會有痛感,可是她的動作仍然小心翼翼的,分外輕柔。

  將最外面的一層腐肉剜去之後,鮮血開始往外滲出,沐清歌急忙用鑷子夾了棉球來止血。

  腐肉一除,插在傷口上的羽箭便露了出來。

  現在,最棘手的就是拔箭了!

  沐清歌根本不敢有任何大動作,只能用醫生系統來掃描一下,查看箭頭深入到了哪裡。

  此時,她心裡緊張的厲害。

  現在的一分一秒對她而言都是煎熬。

  她不敢想像,一旦箭頭入心,她該怎麼辦?

  醫生系統啟動,心口處的抽痛更甚,她這才想起來,她遭受的噬心之痛還沒有過去!

  渾身的冰冷肆意,凍得她差點都忘記了心口處的疼痛。

  一陣陣緊密的抽痛襲來,她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手術刀,緊咬著唇瓣,直到嘴裡泛出了血腥。

  真的好痛,無法忍耐的痛!

  終於,醫生系統檢查完畢,給出了結果。

  夏侯璟背後***的羽箭直接緊挨著心臟穿透了前胸!

  沐清歌的心頓時一下子落了下來,沒有入心就好!

  可是,這支羽箭從後背而入,橫穿了他的胸膛,想要取出來也非易事。

  尤其是箭頭上面還有倒勾,若是直接取箭,勢必會將他後背到前胸的血肉全部撕扯開來。

  關鍵箭身緊貼在心臟,稍有不慎就會勾破大動脈!

  猶豫一瞬,沐清歌吃力的將夏侯璟翻過身來,撕開他胸前的衣服,用手術刀在他的胸膛上一點點剝出箭頭。

  再次掃了眼他完全沒有血色的臉頰,沐清歌咬了咬牙,直接夾住了箭頭,用力一拔,將羽箭從前胸取出。

  「噗——」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全部濺在沐清歌的臉上,濃郁的血腥立即將她淹沒。

  沐清歌一把擦乾淨臉上的血跡,急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棉球止血,然後飛快的上藥。

  這些做慣了的動作,此時卻有些慌亂。

  幸好,拔箭過程中沒有傷到血管!

  緊接著,沐清歌直接從自己的羅裙上剪下來布條,將夏侯璟的傷口包紮了起來。

  做好這一切,沐清歌幾近虛脫,尤其是雙手,顫抖的厲害。

  在這冰天雪地里,她身上的濕衣幾乎結了冰,然而她的後背卻沁出了汗意。

  此時,心口處的抽痛分外清晰了起來,仿佛有一隻大手,要將她的心臟捏碎。

  沐清歌上前緊握住夏侯璟冰冷的大手,就依偎在他的身邊,守著他,等著他醒來。

  大雪越來越緊,很快落雪就將沐清歌和夏侯璟淹沒。

  冰雪呼嘯,白天之間只剩下了純白一片,唯有那一對相互依偎的身影在風雪中泛著暖意。

  沐清歌一遍遍的將落在夏侯璟臉上的雪花拂去,摸著他冰涼的臉頰,他卻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沐清歌只知道她身邊的積雪已經淹沒了她的腳踝。

  探著夏侯璟的脈搏,沒有半點氣息,用醫生系統檢查,也尋不到任何生氣。

  沐清歌一下子心如死水,探著他脈搏的指尖頓時顫抖起來。

  瞬間,她的眼底立即濕潤起來,指尖慢慢覆上他胸前泛著血紅的傷口。

  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放在手心中,不斷地揉搓著,似乎想要給他一點溫度。

  「夏侯璟,你醒來,醒來啊!」

  「你不要嚇我,我膽小,不禁嚇。」

  「我一點都不堅強,不要離開我……」

  沐清歌的聲音發顫,眼底的濕潤逐漸模糊了視線,她的鼻頭酸得厲害。

  然而回答她的除了漫天的風雪和呼嘯的寒風再無其他。

  「夏侯璟,沒有你我要怎麼離開這裡?」沐清歌的聲音開始哽咽。

  她一醒來就在這裡了,這是個狹隘的空間,三面是高不見頂的懸崖,另一面是一汪看不見盡頭的水泊。

  很明顯她和夏侯璟是被大水衝到了這裡才撿回了一條命。

  如今,她被困在這裡,想要穿過面前的汪洋大海根本不可能,現在她只有死路一條!

  「夏侯璟,若是能聽到我的聲音,你就醒來……」

  「夏侯璟……」

  沐清歌的聲音很快淹沒在風聲中,她的心中升起絕望。

  看著夏侯璟被凍成紫色的唇,和他長長睫毛上結著的冰雪,沐清歌一直強忍的眼淚頓時決堤。

  「夏侯璟,你若是敢死,信不信我這就和淳于奚私奔!」

  她倏地跌坐在冰雪中,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一抹無力之感湧上心頭。

  重重的拍打在雪地上,握了一手的冰雪。

  當初,她就是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父母離她而去,如今她學了一身醫術,還要眼睜睜的看著夏侯璟離她而去麼?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汩汩流下,滴落在夏侯璟的臉頰上,噙著餘溫。

  在冰冷的風雪中,留在眼淚中的溫度卻又很快湮滅,幾乎是一瞬間,便結成了冰霜。

  眼淚順著臉頰流到嘴裡,苦澀難堪。

  沐清歌的心痛到窒息,仿佛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被抽離。

  此時,她才體會到了什麼是痛徹心扉。

  這種心痛,根本不是噬心之痛可以比得上的。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夏侯璟的臉上,打在他的睫毛上,將上面掛著的冰霜融化。

  沐清歌微閉著眼睛,沒有注意到夏侯璟的睫毛在輕輕的顫動。

  直到她的臉上傳來一抹冰涼的觸感,她驀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夏侯璟墨色的黑瞳正看著她。

  其實,夏侯璟他的腦子一直都是清醒的,能夠聽到沐清歌說的每一句話,也能夠清晰的聽到她得抽泣,感受到她的傷心,可是他就是醒不過來。

  他一抬手,胸口被羽箭貫穿的傷口便是撕心裂肺的疼,他略略皺眉,依舊沒有遲疑,修長的指尖拂到沐清歌的花頰上,認真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乾淨。

  沐清歌就這麼看著夏侯璟,一時間忘記了漫天的大雪和渾身的冰冷。

  「別哭。」

  夏侯璟看著沐清歌哭紅的眼睛,心裡驀地就軟了。

  聽到夏侯璟這一聲嘶啞,沐清歌的眼淚再次洶湧了起來,止不住的往外流。

  緊接著,她直接撲到了夏侯璟的懷中。

  沐清歌心中酸的厲害,緊緊的攥著夏侯璟的衣服,好害怕這不是真的。

  夏侯璟感受到她的顫抖,緩緩將她擁到了懷中。

  聽著她靠在他的耳畔抽泣,攬著她的纖腰,身體冷到極致,而他卻從心底泛出暖意。

  從來沒有哪一刻,他會像此時此刻這麼滿足。

  儘管冰雪肆意,儘管被困絕地。

  「夏侯璟,我討厭你,討厭你!」

  沐清歌一下下的捶打著夏侯璟的肩膀,哭得更厲害了。

  他都不知道剛才她有多害怕,此刻她仿佛是要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一般。

  「是本王不好,不哭了。」

  夏侯璟捉住她的手,再次給沐清歌擦去臉上的淚水,看著那紅腫的眼睛,心裡陣陣心疼。

  他從來沒有見過沐清歌在他面前哭過,如今她哭得洶湧,像一個無助的孩子,除了擦去她的淚水,他只有手足無措。

  他突然想起,懷中的女人過了年才十六歲,還是那麼稚嫩的年紀。

  大雪紛飛,很快夏侯璟和沐清歌相擁在一起的身上落滿了飛雪。

  沐清歌埋在夏侯璟的懷中,將眼淚鼻涕全部蹭了他一身。

  夏侯璟看向沐清歌的眸光泛著心疼,片刻,他捉住了沐清歌的腳腕,褪去鞋襪,才發現她腳腕上被毒蛇所咬的傷口被冰水泡的已經發白、潰爛。

  他的眸光一緊,緩緩開口,「你那芥子空間有藥嗎?」

  沐清歌一滯,然後點頭,從醫生系統內取出了傷藥。

  要是夏侯璟不看她的腳踝,她都忘記了她的腳腕上還被毒蛇咬傷了。

  夏侯璟細心地為她的腳腕上了藥,看著她一身的濕意,輕抿薄唇,然後大手從她的發梢而過,一路向下,帶起了陣陣暖意。

  沐清歌冰涼的身體頓時升起了一股暖流,一直暖到了心底。

  「別……」

  沐清歌立即制止了夏侯璟,現在的他那麼虛弱,怎麼能動用內力為她烘衣服?

  「別動。」

  此時夏侯璟的眸內仿佛沁了水般溫柔,僅一眼便讓她深陷。

  「不要,你給你自己烘乾吧,不用管我。」

  沐清歌的態度很堅決,夏侯璟體內還有寒毒,這麼冷的天氣他怎麼能受得了?

  然而,她最終拗不過夏侯璟。

  等到她衣服全乾的時候,夏侯璟一把將她從雪地上拉了起來。

  「腳能走麼?」

  沐清歌活動一下,才發現腳踝痛的厲害。

  而此時噬心之痛卻又一波比一波更強烈的襲來,她的腳步頓時一顫。

  夏侯璟不由分說,一把將沐清歌打橫抱了起來。

  「夏侯璟,你放我下來。」

  不過片刻的時間,夏侯璟胸前的衣襟浸出縷縷血絲,很快將他的衣服染紅。

  雪白的衣服上浸著鮮血,如同綻放的紅梅。

  沐清歌見此,立即急了,掙扎著要下來。

  這個男人,他不知道他胸前的傷一不小心會死人的麼!

  「夏侯璟,你給我停下!」

  沐清歌的聲音尖利了幾分,從夏侯璟懷中跳了下來,剛要給他處理傷口,卻被夏侯璟制止。

  「走吧,先找一處避風的地方。」

  「你的傷……」

  「本王無礙。」

  「不許再嚇我!」沐清歌咬牙。

  夏侯璟微不可見的頷首,「不嚇你。」

  然而沐清歌卻依舊不放心,剛才夏侯璟面如死色的那一幕是在太過驚駭,一直到現在還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你要是有什麼意外,我回到帝都就直接改嫁!」她紅腫著眼睛威脅道。

  夏侯璟頓時眸光一凜,冷冽開口,「不想讓本王有事,以後不許再提淳于奚,記住了麼?」

  沐清歌聞言眼底划過一抹訝色,難道剛才她說的話他都知道?

  「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夏侯璟霸道的宣告了所有權。

  「那你也得活著。」

  「本王不會這麼輕易的死。」

  那個目標還沒有達到,他不能死!

  而現在,除了完成當初的大計之外,看著眼前的花頰,他對生命又有了新的期許。

  聽到夏侯璟篤定的聲音,沐清歌心中一松,和夏侯璟相互攙扶著向前走去。

  她儘量讓自己走起來和正常人一樣,不讓夏侯璟擔心,然而那隻受傷的腳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夏侯璟知道她在刻意隱藏疼痛,大手攬住她的纖腰,將她身體的全部分量都幾乎攬到了懷中。

  風雪之中沒有盡頭,寒風凜冽著刮。

  兩人相互扶持著一路前行,在雪地上踩出了一對並肩的腳印,很快,卻又被大雪重新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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