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戰爭將起

  崇禎十年。深秋。天氣已經轉涼了。

  秦軍的五萬先遣部隊入駐京師，讓整個天下瞬間震動起來。

  洪承疇死了，但是他的死海帶走了很多人。京師之中，凡是給洪承疇輸送物資的人，全都被判了死刑。

  此外，還有很多與多爾袞有過勾結的人，與闖王高迎祥有過聯繫的人，全都被送上了死刑架。

  倒不是他們犯得罪過一定要處死他們，而是他們手裡的利益，讓他們必須死。

  李棟與崇禎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崇禎雖然極力實施新政，但是卻受京師的權貴們的束縛。因為崇禎的存在，就是與那些京師的權貴休戚相關的。

  所以儘管崇禎如何的努力，也難以改變京師覆滅的命運。

  但是李棟卻沒有這方面的束縛，因為在李棟看起來，這些所謂的權貴就沒有自己不能殺的。

  因為他們都是貪婪的對象，因為他們都是自私的對象。

  所以轟轟烈烈的大抄家開始了，因為他們曾經勾結外賊。

  李棟雖然人還沒有到京師，但是已經有先前的執政官，暫時代替李棟在這裡處理政務。

  這個人是年邁蒼蒼的張不凡老爺子。

  這個養育出了朱微娖的老人，端是秦軍隊伍中數一數二的政治家。

  出了朱微娖那麼個間諜，並沒有影響到老人家的地位，反而讓大家佩服老人家的實力，能夠培育出這種人才，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而且老人家作為內閣首輔，權柄無雙，敢於唱反調的人就更加少了。

  此時在京師的臨時政府辦事處，濟濟一堂的被遺棄的明朝官員擠在這裡。因為他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一個敢於讓他們跟秦軍討價還價的好消息。

  「如今百姓不敢開市，百官不敢上朝，皆是抄家之害，還請大人暫時停止無休止的抄家行動。」陳演身為內閣大臣，說出這段話時也不禁脖頸出汗。雖然有了好消息做支撐，他發現他也不敢過分得罪眼前的二人。

  不過他就不信，在這個節骨眼上，秦軍還敢義無反顧的屠殺大人們。

  不過這個李棟真的是雞賊要死的人物，秦軍占領京師之後，他竟然一直沒有來，所有事情都交給手下人。

  這個張不凡老傢伙什麼事情都敢做，這些日子讓他殺掉了大臣，沒有五十，也有一百了。

  最可惡的是，這老傢伙殺人之後，更是光明正大的將死去人的罪過貼到京師的每一個地方。

  搶劫走人家家裡的錢財還不是罪壞的，最壞的還讓人家的名聲爛到大街去。

  這可不是讀書人應該做的事情。

  但是張不凡這個老傢伙是讀書人嗎？

  他的法令規定的非常清楚，除非自己來交代好自己的錢財來歷，不然不要想走出京師，現在外面的情況很亂，外面的賊子太多，如果沒有經過秦軍的允許，私自走出京師，一律處以間諜罪，殺無赦。

  不過這張不凡也誠懇的表示，他會聯繫秦軍的部隊，讓他們沒事不要亂上街，我們的秦王殿下是有命令的，文官不能干涉武將的事情。

  不過我們秦軍的武將也是很有規矩的，他們不會擅自殺害京師的大臣們的，請大家放心就好。

  事實證明，張不凡老爺子的手腕真的是很硬的，他一張嘴，那些貪官污吏嚇得要死不說，不知道多少人為了保命，將自己家裡的財產主動送上，不能丟了財產又丟命啊。

  你說他們真的那麼自覺嗎？

  當然不是的，因為已經有先例了，以為主動交代一部分財產就可以安然逃過去，怎麼可能有這麼好事。

  秦軍在修鐵路，建京師銀行，改善民生，哪一樣不要錢，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些蛀蟲。

  他們會發現，他們交代完他們一部分財產後，檢察官會淡然的告訴他們，您今天可能沒有記清楚，你回去在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媽的，好好想想，你們分明是知道老子家裡有多少錢啊。

  有個貪官說他們家西邊的地窖里有五萬兩銀子。

  那旁邊的檢察官跟同事談論的時候說漏了嘴。

  「這傢伙真不老實，他們家廂房的暗屋裡起碼有十五萬。」

  那貪官嚇得捐了所有的財產，才有了良民的資格。只有獲得了良民資格的貪官才有可能繼續活下去，其他的下場都非常悽慘。

  這些日子，京師的百姓都見過了菜市口殺大人們的場面。

  沒事的時候，大家吆五喝六的去菜市口看砍頭，仿佛已經成為京師百姓的娛樂活動。

  等到貪官們捐了所有的財產，他們才意識到他們或許很貪婪，但是秦軍比他們還貪婪，先前忍讓著分文不取，就是為了今天的結果啊。

  張不凡面對陳演，眉頭緊蹙。陳演這些頑固分子實在是可惡，每日裡叫著別在抄家了，但是他們家裡有那麼銀子，卻不肯交代出來。

  真的該殺。但是陳演等人的地位實在是太高了，閣臣自己還沒有膽量隨意處置，只能等待主公來了京師之後再說。

  林子作為大總管，坐在老軍師不遠處的地方，胸有成竹的看著陳演。林子旁邊，還有不少剛剛選拔上來的優秀的公務員，還處於學習階段。

  張不凡將目光看向了林子問道：「林子，這位陳大人說不讓我們抄家了，你看怎麼辦？」

  林子搖搖頭說道：「老大人，這些日子小子在京師走訪了不少百姓，百姓將不少貪官污吏恨之入骨。很多百姓家裡連一口粗糧都吃不起，但是京師的不少貪官依然夜夜笙歌。渾然不將百姓放在眼裡。他們只知道自己享受，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只要還有一天的時光，他們就要好好享受一天。渾然不知道咱們秦軍的厲害。如果不懲罰這些欺壓百姓的人，恐怕民心不足以臣服，我怕再生事變，不如好好的教訓這些貪官污吏，這樣才會讓京師早日煥發生機。」

  陳演暗暗的吸了一口涼氣。

  他突然感覺這些秦軍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突然想起了當初在朝堂上的一幕。

  崇禎三年流寇初興，洪承疇只是個延綏巡撫，就力主將這些亂兵殺光。非但要嚴酷剿滅，而且還要殺降。

  當時洪承疇的頂頭上司是楊鶴。楊鶴主張「剿撫兼施，以撫為主」，剿也是為了撫。故而亂軍一時間紛紛接受招安，吃飽喝足之後卻又再次殺官造反。諸如張獻忠這類巨盜，都是反覆詐降，在投降中保留實力，擴充武備，然後以更強大的姿態造反。

  看來當初京師的大人們如何對待他們這些反賊的，他們全都牢牢的記在心裡。

  當初洪承疇力主剿滅李棟他們這些反賊，如今李棟他們得勢了，他們便力主殺死所有的貪官。

  一飲一啄，莫非定數？

  張不凡心中一緊，咬牙道：「一時婦人之仁，卻得百世遺恨。我雖然年老不中用，但是也知不取也！」

  沒有人知道陳演將今日之事，和當初剿滅流寇的事情聯繫起來，但是他心裡的恐懼確實是難以壓制的。

  「老大人明察。」林子繼續說道：「咱們秦軍是陛下的臣子，雖然此次咱們秦軍勤王救駕晚了一步，但是還是要完成必要的當初的意願，不能讓這些亂臣賊子有好日子過，所以我認為這抄家的事情，還是要繼續的。」

  「不愧是秦軍的大管家。思路就是比一般人開闊」張不凡輕輕的拍了拍手說道：「陳大人怎麼說？」

  「京師屢次遭遇劫難，我以為還是應該以和平為上，如此抄家只會讓京師在陷入混亂。」

  陳演還能怎麼說，難道讓他鼓掌叫好，萬一哪一天林子領著人去了他們家，將他家裡的幾十萬兩銀子挖走。

  「老軍師，之前咱們的力量一直集中在反腐，如今反腐的事情已經走上了軌道，我認為我們應該在秦王殿下到達京師之前做更多的事情。」

  林子繼續說道：「當初京師因為戰爭，導致很多人口遷徙到了別的地方，我認為此事戰爭已經結束了，京師不能沒有人口而荒廢下去，所以我認為應該從就近的省份遷徙些百姓到京師來，充實京師的人口。」

  「這是件好事，我泱泱大國，豈能沒有人口。如果有番邦時辰來到了京師，見到此時的景象肯定不好。林子，你提醒了我，記得要組織平民百姓，重新修補京師的，儘快讓京師恢復往日的模樣。」

  「老大人，這也是我提到了重新向京師注入人口的原因，不注入人口，咱們就沒有足夠的力量恢復京師的元氣。」

  洪承疇在京師折騰的亂七八糟，吳襄囚禁了吳三桂之後，帶著京師的部隊南下作戰，正好給了吳三桂機會。

  吳三桂在遼東一直潛伏，訓練士兵，實行富國強兵的政策，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繼續爭霸天下。

  他深深的知曉此事後金的危險，如果不能足夠的強大，在京師最困難的時候，取得一些成果，那麼不管哪個勢力入主京師之後，都將是他的災難。

  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當初他們對待漢人太過於絕情，如今漢人經歷了戰亂，形勢已經逐漸明朗了，如果他們做不好，他們很可能徹底被掃入歷史的垃圾堆中。

  例如洪承疇、闖王、朱微娖這等勢力，多爾袞都不看在眼裡，因為他們都是沒有根基的力量，只要失敗，定然沒有翻身的機會。

  真正讓多爾袞擔心的力量，就是西北的秦軍。

  在多爾袞看來，李棟有絕佳的率先搶奪京師的機會，在他看來，沒有人誰能忍耐京師這個美妙的美味。

  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著其他人一起圍獵李棟了。

  但是讓多爾袞如何也沒有想到的，李棟只是帶著一小部分人，在京師鬧騰了一些日子，就離開了。

  李棟不出手，多爾袞更不敢匆忙出手了。

  他希望跟李棟一樣，做鷸蚌相爭後面的漁翁。

  只是讓多爾袞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們尋找機會的時候，李棟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了京師。

  而多爾袞最大的便利，便是吳襄離開了遼東，整個遼東成了無主之地，就算是山海關都歸自己擁有了。

  於是多爾袞選擇對京師出手。

  因為他發現李棟此時對京師的權貴做法實在是太過於鐵血冷酷。

  要知道李棟此時還面對著自己這個敵人，他最聰明的做法，應該是安撫這些大人們，集中力量對付自己。

  但是李棟的手下做的事情，卻是慘無人道的處罰這些大人。

  所以多爾袞在雲集了滿漢八個王爺之後，動用了超過了十三萬人，其中滿洲真夷就占了五萬人馬。

  同時多爾袞借道給東瀛，讓東瀛人跟他一起攻打京師。

  如此一來，西路軍擁兵十萬，其中五萬真夷，八萬漢軍和綠營，也是浩浩蕩蕩，氣勢雄壯。

  如此之大的消息瞞不過別人，多爾袞也沒想過要瞞別人。他們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滿洲兵盛，好叫敵人聞風喪膽不戰而降。

  那些京師心驚膽戰的貪官，聽說聽說東虜與日寇「三十萬大軍」南下，沒人相信華北平原上的秦軍能夠抵擋得住。

  一時間彈冠相慶。

  而剛剛逃竄到江南的朱微娖，也開始蠢蠢欲動，重新組織力量，調動部隊，準備越過長江天塹，對秦軍動手。

  來一次南北夾擊，讓秦軍嘗一嘗失敗的滋味。

  一時間，那些京師的貪官污吏猖獗起來。

  「哎，真的是可惜，如果讓他麼去山西挖煤得有多好啊！」

  三個年輕士子模樣的人坐在城外三里亭中，看著那些再次囂張起來的貪官污吏。其中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不無遺憾道。

  另一個英俊爽朗的年輕士子以扇拍手，笑道：「兄長何其貪心也！聽說你將臨汾一地的幹才盡數帶走，也不給下任留些辦事的人麼？」

  「哈哈哈，兄弟這話頗有些酸意啊。」其貌不揚者大笑道：「當曰我去臨汾上任，連警察都是我自己下鄉招來的，如今我到京師赴任，難道還跟以前一樣，傻傻的，孤身上任。不行嘍，如今京師對我們太重要，我們一定要快速控制京師，讓京師恢復元氣。」

  「哈哈，路平兄真的將自己當做指點江山的內閣大人了，我看此番你能做到知縣就燒高香了。」

  「胡說八道，都什麼年月了還教知縣，要叫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