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呼風喚雨

  暫時沒有事情的朱微娖，終於可以休息一下。畢竟她是女兒身，願意去城頭鼓舞士氣一驚很不容易了，如果讓她在住在城頭上，就很過分了。

  等到她回到公主府的時候，諸位大人們一驚紛紛離去了。

  僅僅留下楊嗣昌一個人在安靜的等候。

  一貫的文人習慣，楊嗣昌還是和朱微娖寒暄了幾句今日的戰事，然後才進入的整體。

  不過，不是楊嗣昌先開口的。

  和這種老狐狸談話實在是太麻煩了，朱微娖實在是太累了，所以才先進入正題。

  朱微娖開口說道：「楊大人，如果你此次前來，是來訊問天降神雷之事，還是免開尊口。」

  「可是很多人都在向老臣問起此事，老臣身為內閣首輔，若絲毫不知，豈不是坐實了不作為之罪。」

  「你就跟大人們說，我真的能召喚來天雷。」

  「呃……」

  楊嗣昌讓朱微娖一句話，整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你這敷衍的也太直接了。人要是能召喚來天雷，那還是嗎？

  不過眼前的畢竟是共組，自己不能逼得太緊，於是戚戚然道：「老臣等了大半日，難道公主就不能……」

  「並非我蠻不講理，而是此時太過於機密，京師又沒有不透風的牆。」

  「……」

  這一刻楊嗣昌默然了，他雖然不信真的有天雷降世，但是也懂得什麼該什麼不該。

  於是只是稍作沉吟之後，便直接轉移了話題：「今日在朝會上，公主的行事風格可是與以往不同啊！這朝中大人，都是朝廷柱石，公主將他們的話置若罔聞，將來新軍登基，可是一件麻煩事。」

  「哦，是麼？」

  朱微娖訕訕一笑，他知道楊嗣昌是在套她的話，不過他也沒有打算隱瞞什麼：「楊大人，小女子這可是在為您著想……」

  「為老夫著想？」

  楊嗣昌聞言神情一怔，隨即疑惑道：「何以見得？」

  「那些大人們逼迫母后另立新君打的什麼算盤難道您不清楚嗎？你是忠君愛國之人，又是首輔，將來史書會牢牢的記下一筆？」

  「就算不另立新君，讓這些大人們把持了朝政，將來洪承疇進入京師，你最後多半要落個身死人手，最後還要遺臭萬年的下場。」

  「……」

  楊嗣昌默然不語以示沉默，朱微娖卻沒有打算停止交談，於是就談起了是當下的大勢。

  「京師被圍，對我大明軍中士氣影響甚大。若是不能儘早解決洪承疇的叛軍之亂，那麼朝廷的覆亡恐怕只在旦夕之間，楊大人以為我說的可對？」

  楊嗣昌深以為然的嘆道：「不錯，如今國家不寧，戰亂不斷，外有賊寇虎視眈眈，內有朝政奸臣亂政，再加上洪承疇叛亂……」

  「若是不能儘早平定叛亂，那麼大明將士的士氣將越來越低迷，百姓也會越來越不信任朝廷？如今通往京師的糧道已然被截，此番內憂外患之際，誠如你方才所言，江山社稷只在旦夕之間！」

  「不錯，所以我今日在朝會上才會一反常態！很多人都以為我一個女子干預朝政，是牝雞司晨。」

  朱微娖著便站了起來，語氣變得凌厲許多：「楊大人，恕我直言，朝廷群臣整日裡就知道處理公務，如今大敵壓境，他們竟然可以就兵事侃侃而談，難道這不可笑嗎？我一個女人起碼是領過十幾萬大軍的，他們這些老傢伙能夠比得了嗎？」

  「公主，此言差矣，大人們處理國事多年，自然有一定的見識，這可是本朝立國之本，若是凡事不經大臣們議論，又豈能使詔令之策得以完善？」

  「楊大人，你錯了！」

  「楊某何錯之有？」

  「此一時彼一時，當下時局已經是刻不容緩的危急時刻，我哪裡有時間聽他們議論紛紛。朝野軍中除了母后之外，只需要一個聲音，那就是我一個人的聲音！」

  嘶！

  楊嗣昌聽了朱微娖這句話頓時感到一陣凜然，回思一念便已然明悟：「所以今日朝會之上，你如此而行是作為警示群臣？」

  「不錯！」

  「可是將來……」

  楊嗣昌這個時候開始替朱微娖擔心起來，因為這是一條女人當權不歸之路。

  在這個關鍵時刻或許群臣都會避其鋒芒，但是只要朝廷危難已解，那朱微娖將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是權力爭鬥的一個規律，越是突出之人將來都會被群而攻之，尤其是在分食權力果實上面，就更是沒有半分人情功勞可言。

  非常時期，你是一柄利劍可以斬敵四方；但一旦這個時期過去，這把劍就要被丟進熔爐化為鐵水！

  朱微娖今日朝堂上的張狂，算是徹底得罪了朝中的多位大臣，也已經沒有了任何迴旋的餘地。

  這個時候朝廷需要朱微娖掃蕩群寇，這些人可以不計前嫌，但是秋後算帳勢必會猛烈反擊。

  朱微娖聽了楊嗣昌了開頭，她就已然知曉對方的顧慮。

  「楊大人，你所顧慮我豈能不知，但小女子別無選擇，所以這將來朝堂之事，還望楊大人多多照拂。小女子也會藉此時機，替你壓制那些亂臣賊子，以防將來給您留下罵名！」

  朱微娖的話到這裡，便回到了桌案前坐下，雙目微米的看著楊嗣昌：「事到如今，我想楊大人，您應該明白小女子的想法？」

  「呃……」

  楊嗣昌抬頭看了一眼朱微娖，忽見朱微娖正緊緊的盯著自己，於是便直言道：「是……」

  「楊大人既然在此，小女子也不多費口舌。如今父皇不知道在何方？而朝中大臣尸位素餐，整日裡只知道爭權奪利，楊大人該何去何從，還請給小女子一個答覆！」

  「這……」

  見楊嗣昌遲遲不予表態，朱微娖於是笑了笑：「既然楊大人一時難以決定，小女子也不作相逼，你且回去考慮一番！」

  「那楊某告辭……」

  「楊大人！」就在楊嗣昌神情凝重準備離開之際，朱微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朱微娖翻了翻桌案上的《孫子兵法》，指關節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隨後接著：「哦，忘了提醒楊大人，最近投奔您的親戚，是洪承疇的人！」

  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洪承疇的監視之下。

  「親戚！！！」

  楊嗣昌聞聽此言頓時身子猶如電擊，因為自己親戚剛來投奔自己沒有半個月。

  他心裡不忍他流落在外，便收留了他。吩咐家人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這件事情他事後已經忘記，此刻竟被朱微娖提醒之下想了起來。

  短暫地驚詫之後，楊嗣昌急忙轉身行了一禮，不再猶豫鄭重道：「下官已經考慮清楚，今後為主公馬首是瞻！」

  「好！請回吧！」

  「下官告退！」楊嗣昌一改之前的稱呼，轉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離開公主府的楊嗣昌，坐在馬車裡臉色卻是陰晴不定，甚至嘴角有著些許哆嗦。

  自從崇禎離奇失蹤之後，對於朱微娖的態度，楊嗣昌確實想過，但是對於是站在朝臣一方，還是朱微娖一方，他一直沒有下決心。

  朱微娖雖然是皇帝的女兒，而且御兵有方，將來可以是一個很有潛力的籌碼。但是這支潛力股實在是太過霸道，不僅難以被自己掌控反而有種反被凌駕統御之勢。

  而且朱微娖畢竟是個女人，女人干政，在大明朝還沒有先例，這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將來自己也是遺臭萬年。

  自己當時怎麼就做了首輔呢？

  這種感覺很不好，所以他猶豫了！

  當初朱微娖可以無聲無息進入李棟的王府傳信而不被察覺，這讓楊嗣昌一直感到不安與忌憚。

  這個公主的能力實在是太不一般了。她能隱忍，為朝廷做那麼多事情，就證明了她的不一般。

  一旦她掌握了大權，他們這些大臣還有什麼存在感？

  可方才朱微娖簡單地一個提醒，直接將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的家裡竟然混入了洪承疇的探子，但是洪承疇卻沒有暗中聯繫自己，這證明洪承疇明白，自己是不會屈服他這個亂臣賊子的。

  而一旦洪承疇占據大權，那麼自己的下場不言而喻。

  這一刻，他終於感到了害怕，他不知道朱微娖為何有如此大的神通知曉那麼多的情況。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有徹底綁在了朱微娖的戰艦之上，方能有一條活路。

  否則，他不敢再往下去想！

  京城中飄蕩著細雨，朱微娖在書房裡繼續翻閱著那本泛舊的《孫子兵法》，隨後自顧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夫君的詩還真是極品啊……」

  一邊一邊翻閱著書頁，直到翻到某一頁，看著上面隱現一連串的名字。

  朱微娖看著其中一個，輕哼自語：「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嗡嗡叫，幾聲悽厲，幾聲抽泣。此次既然是天雷降世，準備了那麼久，也該展現神采了。」

  ……

  此刻京城外的大齊中軍大營內，大齊皇帝陛下洪承疇穩坐中軍雙眉緊鎖，自言自語道：「天雷降世？這朱微娖當真是這麼說的？」

  大帳之內，除了洪承疇之外還有兩人。

  葉昊說道：「不錯，如今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末將派去的探子確實是這麼的……」

  洪承疇對於這個消息似乎並不信任，隨即將目光落在了宋獻策身上：「確有此事？」

  「據城中傳來消息，那朱微娖的確是在殿上了這天雷降世，原本在大臣們的逼迫下，皇后一個婦人幾乎要放棄了……」

  「哼！這個朱微娖真是狂妄至極！」

  看著洪承疇面帶怒意，宋獻策人卻提醒道：「切不可掉以輕心，天雷降世雖過於荒誕，但朱微娖此人行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還是心為上！」

  陛下，以末將愚見，所謂的天雷降世，定然是那朱微娖採用火炮之術擾亂軍心，然而這個娃娃卻不懂得什麼是天時地利，然而這個時候，根據京師的探子得來的消息，他根本就沒有什麼火藥，更不要說用火炮了。」

  「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嚴加防範才是，以免給了敵人可乘之機之機！」

  葉昊雖然身形魁梧相貌剛毅，起話來也是聲如洪鐘：「陛下放心，末將這就傳下將令，我現在就如吩咐士兵，各部隊分開紮營，防止被火炮傷害到！」

  「嗯！此法甚好，今夜山東更多的援軍就會抵達，到時候有了援軍，士氣正盛，朱微娖縱然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是朕的對手。，你可傳下本王之令，讓各部隊分開扎樣！本王倒要看看明日那朱微娖，如何引得天雷降世！」

  「末將遵令！」

  葉昊隨即便離開了營帳，前往駐軍營盤傳達命令分開紮營。

  營帳內，宋獻策人沉默不語似有所思。

  洪承疇見狀略有所疑，於是沉聲問道：「怎麼丞相，你有所顧慮？」

  「難陛下不覺得這有些詭異嗎？」

  「哦，何以見得？」

  「朱微娖此人，你與我都很熟悉，大放厥詞應該不是她的風格，除非她有所依仗……」

  「有所依仗？」

  洪承疇聞聽這句話，頓時陷入沉思之中，他不得不承認宋獻策人的是實情。但是他和城裡的所有人都一樣，根本想不通朱微娖究竟有何依仗。

  「通往京城的各個要塞已經由朕的人封死，縱使有救援之兵也是難以近期抵達臨安，他朱微娖能有什麼依仗？」

  「李棟會不會突然來京師？」宋獻策人，此刻問出了這句話。

  「哈哈，這件事情你大可放心，李棟和朱微娖感情破裂，大軍現在都駐紮在山西，就算是想要救援，也來不及了。」

  轟隆隆！

  雷聲過後，一道閃電直接劃破天際，像似天際被撕裂開了一個口子，沒多久便是傾盆大雨倒灌在京師的上空！

  看著天空的滾滾天雷，洪承疇心裡頓時一驚，莫非這朱微娖真的能呼風喚雨不成。】

  暴雨傾盆，天雷滾滾，所有人的大人都震驚的走上了街頭。

  心裡無比的震驚，莫非這公主的真的不是一般人，竟然可以草叢天象。

  讓蒼天下的狂雷對抗敵人。

  城頭上的士兵紛紛歡呼。

  公主殿下竟然真的召來的天雷，京師有救了，朝廷有救了。

  朱微娖笑著望著天空。

  「當初跟義父學來的天象之學果然有些用處，不過你們以為天雷滾滾就真的那麼簡單嗎？少年你們太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