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兵敗的跡象

  李棟還好，反正戰鬥在慘烈，也打不到陝西去，倒是崇禎緊張的很。

  崇禎本來還想在李棟面前裝高冷，讓李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一般。結果李棟比自己還不在乎前線的戰事。

  崇禎不得不跟李棟提起西邊的戰事。

  「搞不好，兩湖可能會都丟了。」

  李棟的話聽到崇禎耳朵里，仿佛晴天霹靂一般，崇禎愣了半天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崇禎才說道：「不是說流賊已經沒有多少兵馬了嗎？怎麼可能奪取兩湖。」

  「襄陽對比如今的陛下來說，著實是鞭長莫及，而且張文定將軍一路舟車勞頓，如果能夠剿滅了反軍還好說，如果不能，反軍如果打敗了張文定將軍，那麼他們可能會更加囂張，屆時兩湖是否還是陛下的糧食袋子，就不一定了。」

  崇禎想了想，搖頭說道：「愛卿，你不是在欺騙朕吧，奏摺上不是說李自成基本上已經被剿滅了嗎？梁紅玉手下也只有萬餘兵馬，這麼點兵力控制襄陽都不夠，他們怎麼可能攻占整個兩湖，你這話我不信。」

  李棟看到崇禎一點都不信的樣子。

  有了一下，繼續說道：「陛下千萬不要小看梁紅玉，這個反賊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兵法嫻熟，當時在山西的時候，臣下稍有不察，險些命喪賊手，而且此女子陰險狡詐，有王圖之志，如果不是女兒身的拖累，比起闖逆高迎祥絲毫不差。」|

  聽了李棟的自黑，崇禎也笑了。

  崇禎對李棟說道：「朕經常想，上天為什麼不公，怎麼會出現你這樣的人物，打仗和治國，沒有一樣你不精通，說實話朕真的好嫉妒，但是一直到出現了一個女人，當你在這個女人面前屢屢受挫的時候，朕心裡竟然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想想堂堂的護國公，竟然不是一個女人的對手，你滿肚子的韜略竟然一點都施展不出來，莫非你喜歡上了一個賊人，或者說你也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李棟苦笑著對崇禎說道：「誰讓臣下是多情的種子呢？在美麗的女子面前，臣的腦子像是被冰凍了一樣，臣的刀子變得像是木有一樣。」

  崇禎說道：「就算沒有你，這些反賊朕未必不能解決，張文定率領的可都是朕訓練出來的新軍，那是天下少有的精銳，而那個叫做梁紅玉的女子統帥的只不過是一些響馬盜賊罷了，豈能是朕的對手。」

  李棟嘆息一聲說道。

  「陛下手下的州司衙門怕陛下的雷霆怒火，早就習慣了報喜不報憂，陛下聽到都是好的軍報。

  但是前線逆勢的軍報，陛下又能知道幾何呢？星點之火，可以燎原，兩湖之地雖然物產豐富，但是稅務繁重，陛下您是否知道那些百姓是支持您多一點，還是支持反賊多一點。」

  崇禎愕然說道：「百姓不至於跟著反賊鬧事吧，畢竟朕還是善待百姓的。」|

  李棟正色說道：「苛政猛於虎也，這些年陛下為了驅除韃虜，恢復大明過去的榮光，在民間收取的稅收可不少，而且鎮守太監們多無惡不作，我怕百姓們的怒火是控制不住的。」

  崇禎疑惑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如今的襄陽反賊已經不是幾萬的事情了？」

  「幾萬那是他們造反時候的數目，如果臣沒有猜錯的話，他們現在起碼已經有幾十萬人了。」李棟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襄陽乃是重要的商路，城裡囤積了大量的物資，一旦賊人奪取了襄陽，便可以武裝幾十萬的部隊，糧草也足夠他們使用很長的時間，如果他們煽動了民眾，兩湖真的危險了。」

  崇禎愣了愣，臉色露出了動容之色。

  蒼天啊，祖宗啊，為什麼大明帝國到了自己手裡就出各種妖孽呢？

  一個李棟已經讓自己睡不好覺了，索性李棟並沒有殺了自己的意圖，他還知道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但是這些反賊卻不知道啊。

  如今這些反賊竟然奪取了襄陽，聽李棟這麼一分析，這襄陽還只是災難的開始。

  「聽你的話，似乎對朕的新軍沒有多少信心，你覺得張文定會失敗，他可是朕手下難得的將軍。」

  李棟苦笑說道：「臣下與張小公爺有過不少交集，小公爺的能耐，臣是知道的，奈何梁紅玉這個妖女詭計多端，我怕張小公爺控制著新軍心高氣傲，不將反賊放在眼裡，兵法雲，驕兵必敗，所以臣有也不放心罷了。」

  崇禎思索了半天，沉吟了半響說道：「如果戰事不順利，如果指望洪承疇去收拾殘局不可能了，朕一時間也集合不了那麼多軍隊，那麼到時候便由你三邊總督率兵圍剿流賊吧，有你出手，朕是放心的。」

  「臣敢不奉命。」李棟躬身說道。

  崇禎心裡不知道有多麼不爽，對李棟說道：「如果你占據了兩湖，你還會退出去嗎？」

  李棟看著一臉不舍的崇禎說道：「陛下以為憑藉衛所的那些人，能夠保護兩湖不失嗎？臣幫助陛下保護兩湖，也保護了陛下的糧食，陛下放心，臣不會幹涉兩湖的政務，也不會奪取陛下的稅收，臣只是派兵幫助陛下保護兩湖之地，等到陛下有能力保護兩湖之地，臣自然會讓隊伍退回三邊之地。」

  崇禎知道李棟只要占領了兩湖之地，就多半不會退走了，但是如果真的如同他說的那樣，張文定打輸了，如果不讓李棟剿滅他們，那麼他們就會把半個中國搞亂，到時候大明帝國就真的可能完蛋了。

  都怪自己當初太任性，非要調回洪承疇，這下子麻煩了吧。

  數日之後，西廠傳回新的軍報。

  與大臣們連戰連捷不一樣的是，西廠帶回來的情報是梁紅玉和李自成功臣掠地，宣稱解救了百萬黎民百姓，並張貼告示，列舉了崇禎與朝堂上大臣的種種罪狀。

  兩湖百姓簞食壺漿，從者如雲。反賊已經從最初的七萬人，發展到五十七萬，襄陽附近的諸多城池全都被攻破。

  反賊已經占據了接近半個湖北，並有重新進入中原的趨勢。

  朝野震驚，內閣廷議之後，向襄陽增派全國精銳部隊十五萬，圍攻襄陽，總兵官張文定向崇禎呈送軍令狀。

  發誓一定將梁紅玉和崇禎等人全數殲滅，將百姓領回正道，還大明一個安寧。

  崇禎這個人很是盲目，當他相信一個人，他會選擇無條件的信任，畢竟崇禎現在剛剛二十多歲，是個地地道道的年輕人。

  當他收到了張文定的軍令狀之後，崇禎立刻下旨賞賜張文定黃金千兩，田地千畝。

  崇禎對張文定的相信並不是完全盲目的。

  張文定有驕傲的資本。

  張文定是新軍的訓練者，新軍部隊的戰鬥力很強，曾經多次擊敗過後金士兵，擊敗過流寇，跟秦軍戰鬥也可以不落下風。

  所以張文定在崇禎手下的將軍中的威望還是不錯的，儘管比不上盧象升等人，但是張文定率領的軍隊比盧象升的天雄軍要先進很多，不在一個層面上。

  就在朝堂上的大人們滿懷信心的時候，只有李棟笑而不語。

  他和張文定很熟悉。

  他和梁紅玉也很熟悉。

  這個女子在大同的時候，就能在他的層層圍剿中殺出重圍，逃出生天，甚至要了自己的命。

  再再然後，很快的時間內聚集了萬餘兵馬，而且又收服了襄陽一帶的武裝勢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了襄陽，如今應該已經控制了十餘萬人，成為僅次於闖王高迎祥、李自成之外的第三股實力，甚至超過了休養生息的張獻忠。

  如此逆天的存在，如此逆天的本事，如果張文定能夠輕鬆的將她消滅了，李棟就該退休了。

  退出朝廷，李棟來到了京師東郊。

  李棟穿著一襲便服長袍負手而立，鮑超丁奎志等人恭謹地站在他身後，前方百丈外，三千魚鱗甲衛身著銀亮鎧甲，帶著護具正在進行高強度的對抗。

  這既是演習也是實戰，類似的戰鬥已進行過無數次。

  雙方的人馬對等，所持有的武器都是戰場使用的武器，只不過用上了護具，相對而言安全一些，但是也很有可能喪命。

  這三千魚鱗衛的訓練，惹來了不知道所少人圍觀。

  起碼算卦的道士，行腳的醫生多了不少，甚至新軍直接派來武官觀摩，一點電影票錢都沒有給的意思。

  實在是他們的對抗強度太高了，他們的訓練的內容太新穎了。

  背著一層鎧甲就已經很累了，那士兵竟然穿著兩層鎧甲。

  腿上還幫著沙袋。

  三千人整齊的伏地挺身。

  三千人用槍頭刺掛在空中的松球。

  三千人排成隊越野跑。

  三千人的穿越障礙。

  這些訓練項目有的是後代軍隊的東西，有的是戚繼光的東西，這些東西全都被李棟和他的手下吸取了精華，成為自己的東西。

  士兵們有的時候甚至會進行一場足球賽，吸引了新軍小夥伴的加入。

  當然還有友誼戰鬥。

  看到秦軍的戰鬥力那麼強，張文定手下的將官忍不住派來了一個五百人的隊伍，來跟秦軍筆試。

  雙方一面紅旗，一面藍旗。

  之間雙方的旗牌官旗幟揮舞，鼓聲震天。

  兩邊軍隊的優秀士兵便向著對方的軍陣發起了衝擊，沒有使用熱武器，也沒有使用弓弩。

  純粹是意志和體力的較量，雙方在校場上衝鋒，百餘丈的距離轉眼就到了，兩房很快便廝殺在一起。

  雙方都是優秀的軍隊，廝殺也具有美感。

  雖然兩邊犬牙交錯，但是廝殺起來卻感覺不到混亂。

  不過躲在一邊偷看的新軍的軍官卻發現，秦軍的士兵們的小團隊的戰鬥力很強，他們五個人中，有人負責推進，有人負責防禦，還有人放冷槍。

  這種戰鬥方法很無恥，雖然表面上是兩個軍陣較量。但是真的打起來，他們會在局部總是形成優勢，讓自己難免有人戰鬥減員。

  這種作戰方法的靈感來源於後世的三三制搭配，在混戰中，這種化整為零的作戰方式，會爆發出很強大的戰鬥力。

  軍官看到李棟的戰法之後，毫不猶豫寫了信件，將作戰方式毫不猶豫抄襲了一遍，派人送給了張文定，在他看來這種戰法也許用得上。

  而新軍對李棟的佩服更是上升到了一個層面，因為他手下的隊伍被秦軍的魚鱗衛給全殲了。

  新軍軍官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場面，不過結果在這裡，從此他只能多了一個神明一般的偶像。

  這東西與忠誠無關，純粹是軍人對強者的崇拜。

  沙場塵土飛揚，只聽得到甲士們的嘶吼，三千人人的隊伍竟有了數萬人馬殺陣的磅礴氣勢，李棟負手遠遠看著空地中間看不清人影的塵沙，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甚好，軍心可用。

  看來魚鱗衛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修整，元氣滿滿的恢復了。

  這三千魚鱗衛，陪著自己南征北戰，人早就換了好幾茬，但是只要有老兵在，有軍官在，他就能恢復戰鬥力。

  這支部隊已經有了自己的魂魄。

  「鮑超……」

  「在。」

  李棟眯眼看著塵沙，淡淡道：「過一段時間，派遣一些魚鱗衛的老兵去各戰隊中去吧，讓他們訓練民兵，絕對是熱血的戰士。」

  「是。」

  「他們如今除了操練，功課應該沒擱下吧？」

  鮑超咧嘴笑道：「公爺，哦不對，王爺的吩咐屬下怎敢忘記？魚鱗衛的兄弟們就算不能吟詩作對，但是讀書卻沒有落下，如今咱們魚鱗衛的士兵基本上都能夠給家人寫信了。」

  「王爺。錦衣衛傳來軍報，張文定率領十五萬精銳士兵已經到了襄陽，反軍首領梁紅玉在沒有李自成的幫助下，率領兩萬人堅守襄陽城，前日張文定下令攻城，不知道為何久攻不下，雙方處於對峙階段，卻傳來了梁紅玉手下的將領分兵占領兩湖和河南多地的消息，張文定見勢不妙，只能分兵去河南和湖南兩地，自己帶著五萬人繼續攻打襄陽。」

  李棟皺著眉頭，沉默了許久嘆息一聲說道：「張文定還是年輕了一些，陛下用人不當啊。如果是洪承疇，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王爺怎麼會有這種感慨？」

  「主將遇事不冷靜，倉促慌張而妄下軍令，焉能不敗？襄陽反軍的根源在哪裡？當然是堅守襄陽城的梁紅玉，至於麾下將領皆是草莽匹夫，實不足為患，所謂擒賊擒王，反軍中唯一有壯志有本事者，唯梁紅玉一人矣，拿下樑紅玉才是平叛的關鍵所在，余者或剿或撫，必然很快平定，張文定為了不使戰勢蔓延擴大，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分兵去救河南和湖南，此乃捨本逐末，他若不敗便沒天理了。」

  鮑超想了想，深覺有理，接著小心翼翼地瞧著李棟的臉色，道：「王爺，張文定若敗，朝廷必會再任良將平叛，陛下和內閣廷議的人選，除了王爺似乎沒有其他人了……王爺，您怕是真的要掛印出征了。」

  「還用你說，還不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