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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說服

2023-11-06 18:59:16 作者: 紅色可樂
  李棟呆呆的看著張文定,自從自己成為國公以來,用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的人,就沒有過。

  思來想去,這個張文定還真的膽子大,是一個忠心護主的人,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這樣的人不應該被無情的處殺,而是應該讓他好好活著,只有這樣的人活著,才證明華夏的脊樑還在。

  所以說,李棟有的時候感覺自己賤賤的,人家西廠給了自己一炮,自己就來找崇禎玩命,張文定罵了自己一頓,他竟然沒有一絲殺了他的念頭。

  不過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豈能落了面子。

  李棟笑著說道:「哪裡來的毛頭小子,你家老國公都不敢這般與我喊話,你這莽莽撞撞的性子,早晚是要吃大虧的,也罷,我替老國公好好的教訓你一頓,回頭省得你吃了大虧。」

  「魚鱗衛。」李棟喊道。

  「有。」李棟話畢,從李棟身後出來一隊身披三重重甲的護衛,一把將張文定按住了。

  張文定絲毫不見驚慌,對李棟罵道:「李棟,你要幹什麼,兩軍作戰還不斬來使,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李棟笑著說道:「殺了你作甚,我只是替你父親教訓你一通罷了,魚鱗衛打他二十軍棍,讓他清醒清醒。」

  「趴下吧你。」十幾個護衛壓著脖子往下按張文定,張文定梗著脖子紋絲不動,笑罵說道:「就你們這些爪牙,也配讓我低頭彎腰。男子漢就算是挨刀,也是要站著挨刀,更何況去區區而是軍棍,這是我大明男兒應有的氣節。」

  「好。」李棟稱讚一聲說道:「給我打五十軍棍,我到底看看,你是不是鐵打的漢子。」

  「給我打。」丁奎志一擺手,護衛們手裡的軍棍朝著張文定的後背打去,幾下就變得血肉模糊。

  打了一通,看著依然跟輕鬆一樣,站在自己面前,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張文定,李棟的心情就是舒暢不起來。

  「不知道國公打完沒有,打完了能否跟在下直言,此次出兵京師,既沒有韃子犯關,又沒有流民作亂,國公興虎狼之師,擁滅國之眾,到底是為了何事?莫非真的如那宵小所言一般,國公爺已經起兵造反了。」

  李棟笑道:「小公爺,陛下處事風格,你應該比我清楚,而我是什麼人,你應該也很清楚,如今京師一帶怎麼樣,官員們的處境,你也應該比我清楚,你說我此次該不該來?」

  張文定冷笑道:「如此說來,國公爺是替天行道,清君冊。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了?您難道真的準備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嗎?陛下不管做什麼事情,陛下都是君父,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陛下已然想要了我的命,我豈能苟且偷生。」

  「放屁!李棟,你如果沒有反心,陛下會如此待你,我大明立國三百年,可曾出了列土封疆的人物,從來沒有,但是你呢?不思報國,反而得寸進尺的要挾陛下,陛下如果是糊塗之君也就罷了,陛下是千古明君,他能被你左右嗎?所以,不是陛下要殺你,是你自己在逼陛下殺你,如今你起兵造反,這是大逆不道,你真的以為你這三萬人能夠成事嗎?我告訴你,太子殿下早就被陛下派人坐船到了南京,一旦陛下在燕京遭遇不測,太子殿下即刻在南京繼位,屆時太子殿下就會號召全天下的勤王兵馬討伐你,我到時候要看看,你還能與今日一般,笑的如此得意。」

  李棟被張文定一通罵,反而沒有再說什麼,李棟是被這個消息嚇到了,崇禎竟然讓太子南下了,這不是分裂國家嗎?

  南京和北京有兩個六部,太子去了南京,那不就是相當於一個國家有了兩個元首嗎?

  李棟沒有說話,眼神一直往城池內望去,此時慘叫聲已微弱許多,李棟也懶得派將士衝進去了,因為打到現在,秦軍已差不多開始在打掃戰場了。

  李棟目光朝燕京城裡面一掃,然後微微一笑,也不出聲。

  今晚聲勢造得大,又是點火又是殺人。實則李棟自己也留了分寸。畢竟京師皇城,做事不能做得太絕,否則將來沒有轉圜的餘地。

  自己真的來日面對天下群雄就很被動了。所以秦軍衝進西廠前李棟已對鮑超和丁奎志秘密授令。

  此次出手,只絞殺西廠的人,其他人不管。

  自從自己當爹之後,李棟做事已經儘量避免趕盡殺絕了,為人父的心情無法言喻,原本從不迷信的他,現在做人做事總是不自覺地少造殺孽,算是給即將出世的孩子積點福德吧。

  「國公爺,你也是領兵的將軍,手下也有幾萬精銳,你自己清楚,你在外面領兵打仗,剿除賊寇,班師的路上沒有聖旨嘉獎也就罷了,想殺我起碼給一杯毒酒吧,用火炮殺我算神馬?派人刺殺我算什麼?這是聖明的帝王該做的事情嗎?」

  張文定重重一哼,卻沒說話。

  李棟笑道:「今晚我破開京城的城池,就是要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情,我可以輕易做攻占京城的事情,但是我忠於陛下,忠於大明帝國,所以以前我一直不做。

  第二,我李棟也是人,我不是傻子,所以希望陛下別拿我當傻子看待,我這一路上風風雨雨,好幾次差點白白死掉,這不是我應該有的待遇。你放心我不會為難陛下,但是作為爪牙,西廠必須片甲不留。」

  張文定氣笑了:「護國公好不荒唐,興兵造反,塗炭生靈的事情,到了你的嘴裡反而說的如此大義凜然,公爺果然是牙尖嘴利之人,在下嘴拙,但是卻也知道,公爺您做的這是不忠不義的事情,將來史官的鐵筆可是不會生鏽的。」

  「

  「小公爺可知陛下新政?」李棟沒有直言今晚之事,話鋒一轉忽然提起了不相干的崇禎新政。

  張文定不知何意,楞了一下,點點頭。

  崇禎推行新政可謂如火如荼,上到朝堂下到民間誰人不知?

  「陛下新政推行近一年,其中包括朝堂人事精簡,征各地礦稅以增內庫,清查鄉紳田畝,收取商稅,開海禁,這都是一般的君主不敢做的事情……」

  「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這些與我何干?」張文定不滿地瞪著他。

  「當然有關……」李棟目注張文定,緩緩道:「陛下新政裡面還有幾條,一是清查大明所有衛所兵員實缺,別告訴我這事情你家沒參與,二嘛,清查衛所軍屯,現在陛下已經著手實施,小公爺,這兩條也與你無關嗎?三,清茶官員侵占土地,別告訴這條跟你家沒有關係」

  張文定渾身一震,神情頓時呆滯。

  英國公在京師的地位說白了其實跟李棟這個國公差不多,只差了一個「世鎮」的名頭,實則也是掌京畿重地兵權的實權勛貴,只不過英國公和李棟不一樣,李棟獨立性更加強,崇禎想找他麻煩,要問李棟手下的兵聽不聽。

  但是英國公不行,他的兵忠於陛下,不忠於他,而且老國公執掌經執掌京畿兵權,手底下絕不會太乾淨,吃兵丁空餉,私吞軍屯田地,這些事情若說老國公沒幹過,打死他也不信。

  儘管張文定對李棟怨念頗重,曾經結下很深的梁子,可此刻他卻不得不承認,李棟說的是實話。陛下推行新政確實有清查兵員和衛所軍屯的意思,而這一查,老公爺恐怕就不輕鬆了,雖說自己是世襲國公,陛下再勢大也暫時不敢拿這些老牌勛貴怎樣,但私吞下來的軍屯田地怕是保不住了,多半會被陛下收回去的。

  張文定說不出話了,神情複雜地呆立著。

  李棟見他久久沉默,心知自己輕輕點的這一句他已明白了意思,於是嘆道:「國公爺沒老糊塗,實在可喜可賀,孰敵孰友想必老國公已想通了,所以這個時候你應該幫著我把陛下的爪牙掃除了,而不是在這裡大義凜然的阻止我啊。」

  一旁久不出聲的王承恩忍不住道:「小公爺,你的一身榮華富貴都是陛下給的,你可不能糊塗啊。」

  看到王承恩突然壞了自己好事,李棟一腳將王承恩踹走。

  西廠的大火已漸漸熄滅,前院躺滿了一地西廠番子的屍體,還有些捂著傷處撕心裂肺呼痛呻吟的番子,秦軍得了李棟的授命表現得很仁慈,對這些傷者也沒有上前補刀。

  李棟的目的是打陛下的臉,放把火殺一兩百個人,目的達到便可收手,沒必要再添殺戮。

  張文定眨了眨,忽然大聲喝道:「李棟,你膽大妄為,私動刀兵,甚至打傷我新軍將士將士,簡直無法無天,你有虎狼之勢我不能拿你怎樣,你且等被後人責罵吧!」

  說完李棟狠狠一揮手:「新軍將士,回營!」

  李棟忽然很想笑,小公爺不愧是世家子弟,自己幾句話雖然令他對陛下有了敵意,但是他畢竟是陛下提拔的,他也不會因為他的幾句話而傻乎乎的站到他一邊去對付陛下,頂多兩不相幫,於是臨走大聲交代了場面話,把自己摘出去了。

  西廠起火的同時,報信的番子將一張紙條塞進關閉的宮門縫隙里,守衛宮門的大漢將軍接過紙條,見紙條是呈給陛下的,大漢將軍不敢拖延,急忙派人往司禮監送去。

  陛下最近很忙。

  一個幾乎掌握大明所有權力的皇帝陛下自然不可能整天呆坐在屋子裡等李棟被刺死的消息。

  事實上當他對西廠和蘭圖做出了大同刺殺李棟的部署後,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崇禎太忙了,身為大明帝國的皇帝陛下每天處理的國事政務太多,他不可能整天活在陰謀詭計里,對刺殺李棟一事,崇禎只能將強烈期待和忐忑暗藏在心中,沒再下過多餘的指令。

  自從大同白蓮教公然造反以後,每日不斷有消息緊急送往京師,這些消息有公也有私,陛下忙得焦頭爛額,直到前日,大同傳來最後一個消息,說刺殺李棟失敗,陛下心中終於有了強烈的危機感。

  在他心裡,李棟是一匹狼,平日合上嘴比誰都溫文儒雅,標準的正人君子嘴臉,可是跟李棟明爭暗鬥這兩年,陛下比誰都清楚,一旦招惹了李棟,這位正人君子瞬間就能變成一條齜著獠牙無情撕咬獵物的惡狼。

  案桌上堆滿了大臣們的奏疏,都是內閣票擬藍批之後送過來的國事政務,

  如今朱厚照不理朝務,甚至將批紅權都交給了陛下,大明天下每個角落發生的大事,最終裁決者寵信成為崇禎,執掌權柄的崇禎一向醉心於朝務國事,硃砂丹筆一勾一勒,便決定了天下臣民的生死,決定了國運的興衰,大權在手的美妙之處,沒得到過的人是永遠不能體會的。

  今晚陛下仍在批閱奏疏,然而今晚的陛下有點心不在焉,花白的眉毛緊緊蹙著,眼睛盯著奏疏,目光卻那麼的空洞游移,顯然心思並沒在奏疏上。

  傍晚宮門落閘之前,西廠番子從外面遞進了最後一個消息,大同已定,李棟回神木了,已快進城了。

  陛下的心頓時懸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幹過什麼事,所以此刻他感到強烈的不安,似乎有種預感,李棟回神木會鬧出動靜,至於動靜是大是小,便要看這位公爺心情如何了。

  心神不寧地盯著眼前的奏疏,陛下手中的硃筆高高懸停在上方,遲遲不落下。

  外面的的大軍壓境,崇禎還能安心處理奏摺,這份沉著的心態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寧靜的深宮子夜裡,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崇禎的心猛然一沉,握筆的手情不自禁顫了一下,一滴鮮紅的丹墨滴在奏疏上,像血。

  對掌握大權的大人物來說,他們需要的是掌控一切,一切事物要按自己的意志部署進行,成也好,敗也好,都必須令出己手,他們討厭出奇冒泡,討厭突發事件,這會令他們有種無法掌控的羞惱感。

  深夜裡,司禮監屋外急促匆忙的腳步聲令陛下由衷感到不安,因為這代表著即將有一件脫出他掌控的事件發生。

  腳步聲在門外停下,接著聽到跪地的聲音,一名小宦官尖細著嗓子急促道:「陛下,不好了,京師被攻破了……」

  崇禎頰狠狠一抽:「你說什麼?京師被攻破了?」

  崇禎蹭的一下子,抽出了寶劍,臉色全都是潮紅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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