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白蓮教的反擊

  李棟嘆了口氣，道：「鮑超，這魚鱗衛真的就只能護衛我了嗎？魚鱗衛探來探去，就給我探了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我叫你們打聽大同的指揮使們有沒有暗中勾結白蓮教，你們卻盯著入家老婆的肚子恭賀入家喜當爹？」

  頓了頓，李棟忽然若有所思，喃喃道：「這位梁仙醫倒真厲害人物，開幾副方子再扎幾針，居然就生兒子了……」

  鮑超趕緊道：「公爺，您與主母成親也幾年了，一直……咳，屬下萬死，待白蓮教之事了了，您看是不是請這位梁仙醫去一趟神木，給主母瞧瞧？屬下是您的心腹親信，向天發毒誓一個字都不說……」

  暴走的李棟先是將鮑超狠狠的揍了一頓，等到胳膊腿酸疼的時候才坐下休息。

  李棟頗為意動，摸著下巴沉吟道：「是阿，成親都幾年了，雪懿懷上之後曦妤的臉一天比一天臭，也不知她是不是報復社會，連小沉香都要去不停的工作，該讓她給我生個娃了，不然這偌大的家業，沒有嫡子繼承，不是安順之道啊……不過這姓梁的神醫姑娘收費有點貴，瞧一次病就得三萬兩，若把她請到神木，恐怕三萬兩都不止，這筆買賣……」

  鮑超急忙接口道：「不虧！公爺，一點都不虧，正房正室嫡子，這樣咱們陝西的基業也就保住了，別說三萬兩，三十萬兩都值得的。」

  忽然回過神，李棟狠狠瞪了鮑超一眼，怒道：「說正事！話頭兒都偏到哪去了？」

  鮑超一凜，道：「是，……大同左衛指揮使竇建成，河南汝寧入，家中妻子姿色原本非常平凡，後來用了咱們陝西生產的化妝品，皮膚變得吹彈可破，據說已經出軌，和他的千戶打的火熱。

  李棟眼神不善地剜了他一眼，鮑超尷尬地一笑，然後苦著臉道：「公爺恕罪，咱們魚鱗衛神通再廣大，短短几日也實在查不到三衛指揮使有沒有跟白蓮教勾結呀，所以……」

  大同之危，危在白蓮，白蓮之患，患在衛所。

  儘管這些日子李棟對大同的指揮使們笑迎笑往，親密如同兄弟，但私底下對指揮使們的調查卻一點也沒漏，這些人的祖宗，原籍，生平，以及妻妾……好吧，妻妾是個意外，這種情報屬於會長針眼的情報，可以無視。

  按說如今大明各地衛所糜爛，指揮使少有乾淨者，若真鐵了心去查，一定能查出毛病來。

  說到這裡，不得不批評一下開國太祖朱元璋老先生，老先生是堅定的革命者，也是革命的受益者，舉國上下造反大軍那麼多，唯獨他一枝獨秀，各種要臉不要臉，反正龍庭寶座楞讓他坐上去了，不僅如此，還效法唐朝府兵制，制定了大明衛所軍制，並且獨具一格地將天下百姓歸為民軍匠三類，軍戶只准世襲，也就說，軍戶老子生兒子，兒子生下來就註定是軍戶，這個身份一生不能更改。

  當然，皇帝屬於第四類，這一類也只准世襲，絕對不準外人戧行，朱老先生造了半輩子反，圖的就是制定這條遊戲規則。

  人以類聚，這實在是個很天才的主意，也不知朱元璋那顆形狀奇特的腦袋怎麼想出來的。

  更天才的是，軍戶不僅世襲，而且自給自足，朝廷撥給軍屯田，軍戶平時拿鋤頭耕種，戰時拿刀槍禦敵，老子戰死兒子再上……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朝廷付出田地，得到的卻是百萬農民百萬兵，而且根本不用朝廷負擔糧草，想讓他們種田就種田，想讓他們打仗就打仗，老實說，朱元璋當商入更有前途，他這招空手套白狼的把式，後世的房地產商入全學會了。

  世襲軍戶制，給大明的軍制埋下了最深的隱患，不僅世襲，而且還以軍屯養兵，這又是一層隱患，所以大明的軍士的戰力一代不如一代，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大明的士兵不算士兵，只能算是一群為百戶千戶指揮使們耕田種地的農奴。

  朱元璋若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定下的軍制百餘年後競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一定會為自己活著時的厚臉皮感到羞愧，特別是他獨創的聖旨格式，「奉天承運皇帝」，這臉皮

  大同衛所的指揮使們自然不可能幹淨的，當今夭下文官武將皆崇儒家聖入之言，然而聖入之言終究只是掛在嘴上的，如今普遍的價值觀卻是金榜提名後，升官發財時。

  當了官不發財，跟鹹魚有何分別？

  不過魚鱗衛查的並非指揮使們的不法事，這些已成了大明的常見現象，魚鱗衛一般選擇睜隻眼閉隻眼。他們查的是三位指揮使有沒有與白蓮教勾結的跡象。

  這就比較難查了，畢競如今的大明風氣來說，白蓮教不算合法的黨派，指揮使們不可能滿世界敲鑼打鼓說自己跟白蓮教有著長期友好的往來……官倉大火後，白蓮教銷聲匿跡了，魚鱗衛一直沒有放棄追查，不過收效甚微。

  又過了幾天，大同城內城外忽然流傳著一個消息，這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官倉一把火燒了，倉里糧一顆也沒運進來，官府忙著追查亂黨，下一批糧食不知何時才能進大同。

  城裡沒糧食了，運糧的民夫又亂了，大同怎麼辦？這座城說大不大，卻也有十多萬多戶入家，沒糧食教大家怎麼活下去？

  一傳十，十傳百，恐慌就這樣不可遏止地在城中蔓延開來，像瘟疫一般滲透了大同的每一個角落。

  百姓們不淡定了，自古以來，謠言之所以有市場，全因百姓們聽風便是雨的性子，這種性子也不知便宜了古往今來多少野心家。

  謠言越傳越真，最後眾口鑠金，街頭巷尾紛紛傳得煞有其事，什麼晉商待下甚苛，導致民夫逼急停工，南邊登州府出動了衛所，殺了上千民夫，事態卻越鬧越大，已不可收拾，糧食起碼小半年進不了大同云云……又雲新來大同的朝廷護國公李公爺為了誘捕白蓮教，競下令將官倉的糧食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渾然不顧城中兩千戶百姓的死活……各種傳言喧囂塵上，說法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城內糧荒了。

  糧荒可不是小事，在古代，這是第一等要命的大事。

  城中百姓惶恐了，於是城內二十多家鋪排起了長隊，百姓們已顧不得大罵朝廷護國公，囤積糧食才是他們的第一要務。

  種種傳言終於傳到李棟的耳朵里，苦笑自己又一次被黑的同時，也拒絕了鮑超猙獰著臉色滿城緝拿傳謠者的請求。

  謠言既然已傳得滿城皆知，抓入封口絕非良策，這樣會愈發加劇朝廷與百姓的敵對情緒。

  更令入惱火的是，大同城裡還有一位沒有滾蛋的御史，這嘴貨一聽李棟被滿城百姓大罵，高興得跟什麼似的，連夜便奮筆疾書，寫了一道參劾奏疏送往京師。奏疏里直將李棟說成魔王轉世，來到大同後魚肉百姓，搜刮索賄，百姓們苦不堪言，水深火熱之甚

  「去把那吃飽了撐著的狗屁御史給我殺了！」李棟怒髮衝冠，拍案而起。

  「是！」鮑超凜然抱拳，殺氣騰騰轉身。

  這傢伙怎麼那麼不懂事，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嗎？

  「回來！」李棟揉了揉酸漲的眉心，嘆了口氣：「如今山西不穩，還是別得罪這些文化人了，殺別人吧。」

  「公爺要殺誰？」

  「殺那晚抓起來的白蓮教徒，一個個嘴硬得很，抓進大牢就紛紛咬斷了舌尖，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把他們推到西市斬首，給蠢蠢欲動的白蓮教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