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打散整編

  自周朝以來，國家曾經建立藩王制度，建立屏藩，護衛國家。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藩王制度，逐漸被淘汰，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活力。

  在漢、唐、明、清各個王朝都曾建立藩王制度，藩王擁有徵稅等權利，來供養強大的軍隊，最後達到護衛國家的目的。

  但是這些畢竟不是主流，在中國主流的軍制只有兩種，兵農合一的軍事制度，或者募兵制。

  其中兵農合一比較鮮明的王朝，那便是唐朝、明朝，這兩個王朝在早期，此處所說的兵農合一不是說全民皆民。

  而是王朝的軍人依附一定數量的土地，購買裝備、糧食、戰馬等作戰物資，已達到國家有足夠的兵員在作戰中使用。

  另外一種制度，則是募兵制，而募兵制則一般處於王朝後期，當兵農合一的制度在土地兼併等因素的破壞下，士兵雖然可以種地，但是卻無法承擔戰爭需要的負擔的時候，募兵制則選的愈發重要。

  朱元璋作為開國帝王，無疑是非常英明的，他不用國庫提供一點糧食，就為國家供養了百萬部隊。

  而且在對外戰爭中，連續取得勝利。老朱同志多半是發現，這衛所制度真的不錯，刁刁的，就傳下去了。

  一傳就是三百大年。三百年就算是鋼鐵也變樣了，這衛所制度竟然依然苟延殘喘著。可見老朱同志還真的挺牛掰的。

  但是從朱老二朱棣哥哥退休之後，兒孫們一個比一個慫包，好不容易出了一個英宗，帶著軍隊親征，不知道是不是文官搞鬼，到底是指揮失當，還是糧草不繼，反正全軍玩玩了。後來，武宗雖然厲害了兩天，但是依然是小打小鬧。

  總之，國家重文輕武，最後導致國家武功越來越不行，而衛所制度就在這種不受重視，或者說故意的鬆懈的情況下，逐漸玩完了。

  等到國家遇到戰事了，竟然解決不了了。後來又出了一個戚繼光，老戚能打，跟倭寇折騰了一輩子，最後還去朝鮮幹了一場仗。

  老人家早就預料到衛所制度崩潰了，提出了為國家編訓部隊的想法，結果從北京調到了廣州，溜達了一路，死了。

  等到崇禎這裡，在想依靠衛所制度已經完全沒有希望了，但是國家依然要為衛所的士兵在他們服兵役時候提供糧餉，儘管他們不會打仗。

  所以當李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傻了。

  王朴第一個便結結巴巴的問道：「公爺……公爺爺，您說什麼？朝廷不再發糧餉啦？」

  「對！」李棟看著他清楚的重複道：「朝廷已然決定，從即日起停發三邊所有軍戶糧餉補貼，所有軍戶都要自謀生路！而本公下個月也要開始重新丈量軍田重新分配。」

  「嘩啦……」

  李棟的話就猶如一枚炸彈當場就炸開了，所有人包括虎大威、楊國柱這樣的人都受不了了，李棟這是要把所有路都堵死的節奏啊。

  虎大威也喊道：「公爺，朝廷斷了我們的糧餉，您又要重新丈量軍田，這不是逼著我們去死嗎？」

  「去死！」李棟冷笑起來。

  冷冷的看著虎大威道：「那些只知道吃空餉不會打仗的蠢貨死不死關本公何事？本朝太祖時大明所有的軍戶都可自給自足，每年還有盈餘的糧食繳納朝廷，可自從正統年間過後，大明各地軍戶不但不能上繳糧食。反倒開始要朝廷每年不斷的補貼糧餉，這是何故？是軍戶們突然變蠢不會種地了？還是軍戶都死絕了？不……都不是，其實是那些軍田全都被軍官們侵占了，那些軍官們雖然大都騎不得馬拉不開弓。但這些人一個個欺壓軍戶侵占軍田卻全都是好手。按理說這些軍田全都是朝廷的產業，可如今你們看看，這些軍田還剩下幾畝？朝廷早就想扔掉這些只會吃飯不會辦事的傢伙。如今本公執掌三邊，朝廷自然樂得趕緊將他們推走。怎麼，你們想讓本公接替朝廷養活那些蛀蟲嗎？還是你們看本公長得像冤大頭啊？」

  說到這裡，眾人不禁面面相窺。他們細細一想也覺得有道理，李棟雖然有錢，可他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換了自己也不會當這個冤大頭替朝廷白白養這些只會吃飯不會辦事的蛀蟲。

  可又有一名副將問了，「公爺，即便朝廷停發了糧餉，可您也不能重新把那些軍田拿走啊！」

  「嗯！」李棟眼中寒光一閃，盯著來人問：「本公問你，那些軍田是誰的？」

  「是……是……」

  這名副將語氣一塞頓時就說不出話來，這些軍田名義上雖然是朝廷的，可這一百多年來這些軍田早就被各級軍官瓜分得乾乾淨淨，在他們的心裡這些田產早就是自家的東西了。可這畢竟只是私下裡的想法和行為，這種行為是不被大明律法和朝廷承認的，現在被李棟這麼一問，他頓時就說不出話來。

  「怎麼……說不出來了吧！」李棟冷冷一笑：「那些侵占了軍田的人世世代代吸附在朝廷的身上吸血，朝廷不追究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有臉問本公，是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子，還是真的懷疑本公的刀不鋒利？」

  跟奧斯曼帝國的這幾年仗打下來，加上大敗奧斯曼帝國帶來的餘威，這使得李棟的話語中帶著一股子殺氣，尤其是周圍筆挺站著的秦軍那冰冷的目光和手中那支上了刺刀的燧發火銃，更是看得酒樓里的眾人心中一陣發寒。

  他們很清楚，這位公爺和那些文官出身的總督可不同，但凡是任何別的一名總督來跟他們說這話，他們都能當他是在放屁，軍戶制度是那麼好動的麼，三邊幾十萬軍戶的飯碗你也敢砸，一旦幾十萬軍戶鬧騰起來那可是震動天下的大事，那是要掉腦袋的。

  可這位他就敢。這些可以肯定，如果那些軍戶們敢鬧騰，這位護國公他肯定會二話不說帶著他的大軍把敢鬧騰的人全都殺乾淨，因為他的手中掌握著目前大明裝備最好戰鬥力也最強的數萬精兵，這就是他的底氣所在。

  意識到這位新任總督的決心後，在座資格最老的山西鎮總兵楊國柱站了出來問道：「公爺，若要重新丈量土地，那咱們山西二十多萬軍戶該怎麼辦？咱們這些總兵、參將們麾下總數萬兵馬怎麼辦？」

  看到是楊國柱站了出來，李棟原本嚴肅的神情緩和了不少，對於這位歷史上在松錦之戰中中了奧斯曼帝國埋伏後寧死不降。最後直至中箭身亡的明軍將領，他的心中始終保持著一絲敬意。他對楊國柱道：「楊總兵，你不用擔心，那些軍戶想要種田的，本公會發給他們田地、種子和農具，讓他們加入丁戶，這輩子就安心種地，不會讓他們餓著凍著的。至於諸位手中的兵馬嘛……」

  說到這裡，李棟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下後沉默了下來。眾人心裡更緊張了，對於他們來說軍隊就是他們的命根子，沒了軍隊他們連個屁都不是。

  李棟沉默了一下說道：「各位若是想在本公手下帶兵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所有的軍餉、待遇一切都跟秦軍看齊。」

  「真的……」

  「什麼。我沒聽錯吧？」

  酒樓里的人譁然了，秦軍是什麼待遇這些人心裡最清楚了，每名士兵每個月光是軍餉就是五兩銀子，每天吃三頓管飽而且還有肉。而且家裡種田還減免稅務，打仗立了功賞賜也是立馬發下來，這種待遇，在大明朝可是獨一無二的。

  無數的人削尖了腦袋嚮往裡面鑽。可秦軍成立了那麼多年了，至今人數也只有十幾萬，而且大部分還關中漢子分走了。

  各地流民能夠加入秦軍的反倒不多，這也讓不少人羨慕不已，現在李棟竟然說他們的兵也能享受和秦軍一樣的待遇，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看到沸騰的眾人，站立在李棟身後的鮑超看在眼裡後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這些傢伙真以為公爺的銀子是那麼好拿的嗎？

  很快，李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諸位，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了。本公還沒說完呢，本公不是冤大頭，不會出銀子白養活一群廢物，所以你們若想領本公的銀子首先就得做一件事，那就是將你們的人馬打散整編，重新訓練三個月，只有合格的才能加入秦軍，而你們也要進入高級講武堂深造，經過考核，通過之後才能繼續擔任今天的職務，否則我會毫不客氣將你們送到民兵部當教官，你們聽明白了嗎？」

  「什麼……」

  「呃……」

  一幫面露興奮之色的人頓時就啞了，這個李棟到底想幹什麼？竟然想要改編他們的部隊，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怎麼，不願意？」看著面露忿忿不平之色的眾人，李棟冷笑道：「當然了，這改不改編的本公也不會強迫你們。剛才本公也說了，若是不願意改編的也可以，只是你們的人馬就得自己養了，若是不願意在本公手下聽差，本公也不會強留你們，你們大可去河南投奔盧督臣，或是投奔大明任何一個地方，但是本公再強調一遍，若是你們有誰覺得可以依仗手中的那些人馬想要玩橫的，本公絕對會奉陪到底！」

  李棟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到了眾人的腦袋上，打消了一些人心中的某些不好的想法。當蠻橫的人遇到比他更強壯更不講道理的人時，這些人也就焉了。

  儘管酒樓里提供的酒菜很豐富，但不少人已經沒有了喝酒的心思，很多人開始愁眉苦臉的算計著自己要損失多少錢財和人馬了。

  李棟剛才在話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軍田要重新丈量重新分配軍戶們全部解散劃入丁戶。想要跟著李棟混飯吃的得將手裡的兵馬交出來重新打散整編，不想交出來也可以，那你就自己養活吧，朝廷是不會再撥發一兩銀子下來。

  李棟這一招簡直就是釜底抽薪，一下就把這些總兵們逼到了牆角上，宴會散了，一眾總兵副將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各自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