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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新的南俠劉珍

2023-11-06 18:59:16 作者: 紅色可樂
  望著天上星光璀璨,仿佛情人的眼眸,他多少有些孤單。

  他現在身為護國公,自然不愁前呼後擁,才出了秦紅鸞的房間,就有魚鱗衛的精兵過來護衛,不過他讓護衛迴轉,自己卻是到城中閒逛。

  畢竟神木是個日新月異的地方,一段時間不看,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走在神木城中,李棟突然想到,大約一兩年前,他就是這麼走著,那時候還是懵懵懂懂的憧憬著安心接受朝廷招安,身邊還有張大狗。

  後來莫名的遇到了追殺,差點送命,後來才知道是洪承疇要自己的命。

  其實想想這一切確實是別人逼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造反,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或許有吧。

  張大狗呢,怎麼許久沒有消息,李棟想到這裡,很是擔心,可卻覺得絲毫沒有辦法。老道士說讓他去終南山見見自己的乾兒子,順道學習武藝,將他這暴烈的性子改一改,對他將來有好處。

  李棟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也就隨著大狗去了。

  只是希望張大狗一個人在終南山過得能夠好一點,別在得罪了終南山的道士,然後被狠狠的揍一頓,在趕出山門,那就不值了。

  緩緩的搖搖頭,李棟只能希望張大狗的功夫雖然算不上非常厲害,但頗為活絡,成熟穩重,或許應該沒事。

  李棟輕嘆一聲,不再去想張大狗,眼前有個套圈的小攤。

  圈是竹子切成條弄成的小攤,小攤里有銅錢,有玩偶,有瓷器,還有一錠銀元寶。

  坐著幾個人在套圈,李棟見到一個白影在忙碌,心中微動,走過去坐了下來,十幾個小圈。

  眼前這個老者根本不面生,他就是救過自己好幾次的南俠劉珍,李棟想到過幾百種見面方式。

  但是絕對不是眼前這一種。

  眼前的劉珍比起以前蒼老了很多,白髮清晰的很乾淨,順著風飄飄的。

  但是臉上已經出現了深深的皺紋,身上的寶貝鉤子斜嗒嗒的掛在後背上,老俠客眼睛望著北方愣愣的出神。

  但是誰如果想偷東西,小徒弟都會用竹竿輕輕往那人身上一搭,那想偷東西的顧客嘿嘿一笑,便溜走了。

  李棟拿著竹圈,愣愣的出神。

  他在想北京的事情,很多事情很雜亂,讓人一時間沒法挑理。

  此次北京之行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了,孫元化在山東很解氣,多爾袞以為孫元化一直在他的掌握當中,卻不知道他買通的那些叛徒已經死了。

  甚至還在孫元化手下的參謀的謀劃下,讓多爾袞損失了三千多兵馬。

  但是想全部殲滅了多爾袞的部隊也不可能。

  這是李棟也很難以想像的事情,黃台吉到底跟日本締結了什麼樣的同盟關係,日本人竟然派出了大量的海船,將多爾袞給救走了。

  其實這海軍,以前在山東是很強的,但是隨著袁可立下台之後就不行了,李棟也找了袁老爺子,但是無能為力。

  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韃子離去。

  倒是孫元化能夠斬殺三千多韃子,這讓李棟很奇怪,想必是那日自己營救的老者的功勞吧。

  到了現在,李棟都難以忘記那雙大海一般的眼睛。

  接著又想到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到底是誰?到了現在李棟都沒有答案。

  自己的母親竟然是六扇門的人,而且是那麼厲害,整個北方的江湖人馬都聽從他的管教,就算是他現在退出朝堂了,依然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如果不是她,上一次想在北京,將自己就出來,根本就沒有那麼簡單。

  但是自己想要見她一面,卻有那麼難,她確實經常來看自己,但是卻只是默默的看一眼便走,從來不與自己多說兩句話。

  這讓李棟也沒有任何辦法,自己總不能綁著她吧。

  而且自己有陝西需要自己治理,如今的陝西日新月異,蒸蒸日上,正是繼續消化吸收的時候,肯定是不允許自己胡折騰的。

  像是這一次去北京救駕這一次,那是朝廷的大勢還在,吳鑲他們不去營救,那是他們短視,自己去營救,那是自己做的對。

  現在天下誰不知道護國公是忠縣愛國的大好人。

  崇禎繼續在北京當他的皇帝,李棟則在神木當他的公爺,而且算算日子,自己也快去做草原的女婿了。

  說起草原李棟也感覺這個世界變化的快,林丹汗竟然真的屈服了,讓自己娶走他的女兒,而且還陪嫁那麼多戰馬。

  李棟看過上報的公文,起碼有上萬匹,自己已經不需要那麼多戰馬了,所以多餘的戰馬一定是要賣出去的。

  北京城之圍被解決之後,大明雖然堅持到了最後,但是誰都看出來,大明朝風雨飄搖,真的不行了。

  現在所有的勢力都加緊吸收各方面的力量來壯大自己,要麼在未來的爭霸天下中分一杯羹,要麼就做到起碼的自我保護。

  所以李棟從發蒙古草原得到的這一批戰馬,成了眾人心目中最緊俏的貨物,李棟算了算僅僅是戰馬,就讓他有了三百多銀子的收入。

  當然這些銀子收入還有一些就是陝西從地中海購入的阿拉伯戰馬,李棟不太喜歡就基本上賣出去了,而起亂世的戰馬貴的出奇,賣出去對於李棟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李棟很好奇,這陝西不是說已經不能種地了嗎?為什麼在自己的治理下反而有聲有色,百姓能吃飽,能穿暖,而且還總是可以派兵打仗。

  更是依靠少的不能再少的士兵,擊敗了林丹汗,這些別說是別人,就是李棟自己都感覺到稀奇,什麼時候發生的這種悄然的變化。

  還有一件事情,讓李棟也很費解。

  那邊是這一次北京之行,自己想見母親,雖然一直沒見到,但是她的手下卻給了自己一張地圖。

  地圖目標在寧夏城一帶,李棟吩咐張不凡有機會弄出來,結果將李棟嚇了著實一跳。

  白銀二百多萬兩,有金銀器古玩無數,甚至還有大量的武器,弓箭,攻城器械,鎧甲等等。

  數量大的嚇人,已經到了李棟都沒法承受的地步,難道母親早就料到自己能夠走到今天一步,所以早早的就開始準備了。

  這些東西對於自己來說,都非常的珍貴,但是憑什麼母親在那麼多年前就有了準備這些東西的能力,這些讓李棟都太不解了。

  一直到了張不凡給自己講了一個故意,疑雲才有了一絲解開的可能,萬曆二十八年,韃靼人哱拜起兵造反,為大明名將李如松所滅。

  但是哱拜造反之時搜刮的財產最後不翼而飛,當時很多人都指著李如松用來在遼東購置田產,分配給了自己的親兵。

  誰曾想到竟然埋藏在寧夏,而且最後竟然被自己得到了,李棟想到,大概崇禎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會被活活得氣死。

  崇禎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得到的錢財卻總是寥寥那麼一丟丟,而且手底下的大臣們,還總是想想著分一杯羹,自己要是崇禎爺該氣死了。

  但是崇禎去依然依靠著巨大的忍耐能力堅持下來,讓李棟不得不佩服崇禎的能力。

  正琢磨的時候,身邊已經有兩個客人在嘀咕,「老呂,現在你說做什麼生意的好?這田是種不下去了,現在種田的聽說還不如做買賣來的實惠,我前些日子聽說咱們公爺,幾萬匹戰馬賣出去,換回幾百車白銀來,還有大量的糧食,這是好買賣啊,咱們要不學學,咱們販賣戰馬,反正咱們陝西跟韃子已經開了特區,那些蒙古小矮子可以拿他們的戰馬跟咱們換東西,咱們東西便宜,但是戰馬值錢,咱們把戰馬都買了,他們以後不能跟咱們打仗了,而且咱們也發家,過上好日子怎麼樣。」

  老呂搖頭道:「老李,販馬那活兒不是我們做的,先你得有錢,其次你得有路子,馬源最大的地方就是蒙古人和後金,可你也知道,後金和大明交惡,黃台吉那條狗說了,禁止各部落和大明做馬匹生意。後金那條路斷了,就只能依靠林丹汗了,但是林丹汗現在是落毛鳳凰,有多少馬還不夠孝敬公爺呢,哪裡輪得到咱們。」

  李棟聽的津津有味,心道這兩個百姓說的倒有道理,看來自己應該多跟林丹汗搞好關係才是。

  「可是後金人總要賺錢,不然山西人都在忙活什麼,山西人可都發家了,別看他們那裡打的雞飛狗跳的,但是那買賣照樣做,我兒子跟著公爺從軍,從山西路過的時候,那些晉商跟韃子勾著,做買賣真的發家了,那些大院看著比公爺府都豪華」

  「你放屁,公爵府看起來還沒有一個千總家裡氣派,公爺那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

  老李不服氣道:「我就是打個比喻,我真是有掙錢的路子,我知道有條便道去後金的的,只要膽子大點,不愁賺不到錢。」

  老呂搖頭道:「你小子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現在最掙錢的行當是做生意不假,但是你得有真本事啊。一年前形式還不算那麼緊張,我也曾經走過一條便道去後金,差點把命都丟了。

  好傢夥竟然遇到了山東響馬,那傢伙好厲害,我們費了老大勁才到了後金。

  後來到了後金,但是在路上依然遭受到了埋伏,

  敵人可是真的強悍,在便道上先丟下大石頭來,不砸死你也嚇死你,然後徑直衝下來,去路退路都給你堵死,遇到抵抗就放箭,商人請地護衛刀還沒有舉起來就射的和刺蝟一樣,老子當初嚇的幾乎尿了褲子,差點光著身子逃回來。」

  李棟愕然,不由轉頭望過來,感覺他怎麼說的就是自己。不過自己當年在遼東的時候,似乎也沒怎麼欺負當地的商人啊,都是欺負外來戶啊。

  不對,陝西人到了遼東,不就成了外來戶了嗎?

  老呂說起當初地事情心有餘悸,可也算段見多識廣的往事,忍不住四下望了眼,有些炫耀。

  見到李棟望向自己,老張霍然跳起,見鬼一樣的望著李棟道:「你就是那伙強盜地領,我認得你!」

  李棟埋頭套圈,有些尷尬,老呂本來還有些膽怯,可見到李棟不理他,只以為他做賊心虛,反倒來了底氣,跳到李棟的面前,大聲叫道:「就是你,我認得你!」

  李棟見到他跳到了面前,陡然間雙眸現出寒光,老呂嚇的連連倒退,大聲呼道:「抓強盜呀,抓強盜!」

  他喊聲未畢,就感覺身邊一陣風擦過,寒光閃現,一把利劍直刺李棟的胸膛,不由嚇了一跳,暗道官府這次怎麼來人如此的快捷利索,而且說殺就殺?

  李棟仿佛回到一年前,只因為黑暗中驀然竄出一人,對他揮劍就刺,有如當初那些殺手。

  只是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李棟!這次刺殺對他而言,不過如同喝一碗涼水一般簡單。

  李棟坐立不動,手中的手指只是一夾,竟然截住長劍的無鋒之處。刺客一驚,才要用力送劍,沒有想到李棟手腕急翻,『崩』的一聲響,長劍居然被他的一雙筷子硬生生的扼斷!

  刺客心頭大寒,只見到一大堆竹子圈圈,已經兜頭蓋臉的砸了過來,躲避不及,被打中面門,疼痛難忍,不由只想逃命,陡然間胸口處一涼,刺客倒退了兩步,胸口噴出一道血泉,仰天倒了下去。

  李棟以圈阻敵,斷劍殺敵不過是片刻的功夫,老呂忍不住又尿了褲子,跪倒在地,急聲道:「饒命呀,我不認得你!」

  李棟並不起身,也不說話,老張不敢起身,只怕他殺雞一樣的殺了自己。遠方嘈雜一片,已經來了兵士無數,老張見到兵士到來,霍然跳起,指著李棟道:「抓強盜,他就是強盜!」

  一個兵士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怒聲道:「瞎了你個狗眼,這是朝廷護國公,你居然敢說是強盜?」兵士打完老張後,回身施禮,恭聲道:「公爺,我等救護來遲,還請恕罪!」

  老呂差點暈了過去,已經無尿可尿,『咕咚』又是跪倒,哭聲道:「饒命呀,公爺,我不認得你!」

  老呂一會兒認得李棟,一會兒不認識,自己也滿是糊眼前的這個大將軍一雙劍眉,鼻樑筆直,帥的一塌糊塗,就和當年搶劫的那個土匪頭子一模一樣。可土匪頭子怎麼會是什麼大將軍,這不是天大的笑話?

  李棟卻是皺眉道:「去刺客身上看看有什麼線索,這些人現在簡直是無法無天。」

  兵衛早早的過去將已死的刺客翻個遍,老張跪在地上,磕頭搗蒜般的說,「侯爺,侯爺,小人一時間被鬼蒙了眼,看錯了將軍……」

  李棟心道,你沒看錯,土匪和侯爺本來就是一個人。

  「起來吧,」李棟見到老張頭也磕的差不多了,和顏悅色道:「記住禍從口出的道理,下次千萬要小心,回去吧。」

  老張千恩萬謝的迴轉,兵衛卻是迴轉,有些惶恐道:「大人,刺客身上並沒有留有任何線索,不過屬下會去通知張不凡大人,讓他儘快找出指使之人。還有公爺,這些人如何處理,要不要抓回去問話,這裡面可能有刺客的同黨。」

  方才情形一片混亂,眾人本來作鳥獸散,卻被四面涌過來的驍衛全部控制住,如今哆嗦一團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公爺。

  李棟並沒有理會手下的建議,起身來到了刺客地身邊。見到他一張很年輕的臉上滿是不信和驚駭。

  這個刺客還很年輕,不過卻早早的失去了性命。

  李棟望著那張臉,又一次現自己已經變了很多,以往的時候,他總是逃命,以往的時候,刺殺他的時候,他總是要考慮誰來殺他。如何化解,可現在卻是不同以往。

  殺手來殺他的時候,他幾乎毫不猶豫的出手反擊殺了他,命如草芥,他也只有一條,以殺止殺是他現在唯一地辦法。

  自從他當上護國公後。雖然不想擺譜,不過手下總要跟來。李棟獨來獨往慣了,突然間前呼後擁的未免有些不習慣。

  完全陌生的一張臉,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卻註定要分個你死我活,李棟站起來地時候,笑了笑。得出了這個很荒謬的結論。

  「你是學堂畢業的吧,跟崩豆是同學,叫劉西非?」李棟轉身問道。

  兵衛道:「是。」

  「按照你說的來辦,這些人放了吧。」李棟沉吟下,「你們退下吧,我想獨自靜一下。」

  眾驍衛點頭隱身到了暗處,幽靈一般。

  李棟卻是坐回到凳子上。見到老俠客望著他,歉然的拿出一串錢放在桌面上,「好在損失不算大。這點錢,當我的賠償好了。」

  老人渾濁的雙眼望著李棟,緩緩的收了銅錢,卻並沒有搭理李棟似乎當年的事情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他默默地收拾散亂的桌凳,並沒有抱怨,又是隱忍的等待客人地到來,對於他而言,這種場面見的多了,除了忍耐,別無他法。

  眼前的劉珍早就不是當年的劉珍了,他甚至連李棟都認不出來了,李棟甚至感覺不到她身上多餘的內息的波動。

  「你說為什麼這麼多人要殺我。」李棟望著老人,突然問,「去年如此,今年還是一樣?」

  老人嘴唇蠕動兩下,嘶啞道:「你說為什麼他們不殺我?」

  李棟望著老人的一雙眼,良久才道:「謝謝。」

  老人不再多說,夜已深,他似乎已經有了新的需要自己的東西,李棟只是個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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