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堅壁清野

  所以該熱就得熱，這讓李棟不由的想起了中學時候覆課的日子，自己穿著小背心，吃著冰糕，坐在小馬紮上學習。

  誰能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大將軍。

  今天的夜不收回來的時間明顯比昨日要早一些，看來多爾袞距離沂蒙山地區更加近了。

  上一次廝殺徹底解決了叛軍的力量，快的像是一道閃電，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解決了所有的舊問題，但是新問題接著也來了。

  那邊是孫元化手下的精兵基本上全被被李棟殺了，孫元化手下無可用之將，無可戰之兵，孫元化從來沒有那麼尷尬過。

  孫元化甚至不惜以最大的惡意來忖度李棟，他甚至認為這一切很有可能是李棟架空自己，掌控山東形勢，進一步威逼京城的前奏。

  「韃子的戰鬥力不低啊。」李棟拍著一個士兵的肩膀，肩膀上的箭頭已經取走了，李棟一拍之下，士兵齜牙咧嘴，但是笑得卻很憨厚。

  「讓蚊子咬了一口，給侯爺丟人了。」

  陝西的士兵早就不是當年的一群破爛兵了，一次次的戰爭讓他們變得更加自信和成熟，眼神之中都是沉穩的神采。

  雖然受傷了，但是他的腰杆依然挺拔，雙手向往日一般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胸口。

  有一個笑話是這樣的，我有一次是軍隊視察，士兵們操練很辛苦，我便說道：「兄弟們辛苦了。」

  兄弟們都說：「侯爺更辛苦。」

  我說，休息一會吧，太陽都把你們曬黑了。

  兄弟們都說：「侯爺更黑。」

  「侯爺似乎另有所指？」夜不收猶豫了一會小聲的問道。

  李棟頓時笑了起來，指著那夜不收說道：「你這兵娃子，心思倒是細膩，前些日子我吩咐大家殺了那些俘虜，不知道底下人都是什麼反應，有沒有人說我心狠手黑的。」

  這帶兵打仗都不容易，誰都有自己的難處，就像是李棟，想讓李九成的那些手下留下，但是誰供應他們軍糧，他們如果去給多爾袞遞送情報該怎麼辦？

  與其留著他們給自己增加煩惱，不如殺了解決後患。

  「侯爺說的什麼話？誰讓他們投降了韃子，這做了賣主求榮的事情，還有什麼臉活著，殺了也就殺了。」

  說話的時候，李岩和鐵牛都回來了，帶回來不少騾馬和百姓，看樣子山東的日子確實不怎麼滴，百姓餓的面黃肌瘦，骨瘦如柴，連騾馬都瘦的不行。

  孫元化對於李岩的喜好上升到了更加高的境地，這件事情不止與李棟說了一次了，但是這麼好的人才，李棟怎麼會放手。

  「主公可不僅僅是心黑，整個人都是煤炭。」李岩遠遠的從遠處笑著趕來。

  「怎麼樣？該給的銀子都給了吧，這些百姓日子都不容易，別苦了人家。」李棟說道。

  「自然是該給的都給了，但是有些人坐地起價，橫生要挾，自然不能讓他們便宜去，真的以為咱們陝西好欺負，買一頭牛，竟然要五十兩銀子，想發財想瘋了嗎？」

  「那你怎麼解決的。」李棟好奇的問道。

  「派一個班的騎兵在村頭跑到村尾，砍了幾個草把子，那些刁民乖乖的便把牛羊交了出來，這麼瘦根本沒有多少肉，還不夠兄弟們吃幾口的，相比還是那些鄉紳痛快，拉著我的手，激動的說道，你們是正義之師啊，我們怎麼能跟你們要錢，牛羊隨意帶走吧。」

  李岩疑惑的說道：「咱們陝西對待百姓不錯啊，他們為什麼這麼對我們，難道我們做錯了，以後遇到這種刁民，我們就不能少了武力的脅迫。」

  這民間多刁民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說實話，你有這種想法是不對的，如果說著牛羊對鄉紳來說是家的一部分的話，對於這些貧民來說，這些牛羊便是他們的整個家了。別說五十萬兩銀子了，便是五百兩銀子，換做我都捨不得賣的，以後如果百姓不願意賣，便不要強迫了。」

  鐵牛自然是不會違逆李棟的意思的，李棟說什麼，他便是什麼，倒是李岩有些不解的說道：「陝西士兵的待遇要求比較高，僅僅靠那些地主難以提供足夠的牛羊，難道因為那些百姓不願意給牛羊，咱們士兵就不吃肉了。」

  李棟點著頭說道：「你說對了一部分，士兵是需要吃肉的，但是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需要鎮定，這個時候韃子入侵我們，我們如果不顧及百姓的利益，便是將百姓推向韃子那邊。

  百姓就像是鹿，全天下的英雄都在追逐，在勝負未分的那一刻，鹿死誰手便還不知道，你要記住鹿最終要死的，好的獵手不在抓住鹿的那一刻絕對不會露出他兇殘的本質，所以在你真正的抓住鹿之前，一定要表現的和善，而享有鹿的最佳方法也不是宰殺，而是享受他的奶。」

  「那些百姓都是愚笨的，終究是被利用的對象，我確實很難找到他們值得善待的地方。」李岩帶著疑惑問道。

  李棟笑著說道：「我看你是在軍營中呆久了，忘記了祖宗傳來的東西，從孟子就開始說，民貴君輕了，你竟然看不起百姓，我跟你說這百姓的力量就像是汪洋大海，只有掌握了百姓的力量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大明為什麼走向衰落，為什麼打不過韃子，小了說是朝廷失德，往大了說，便是失去了民心，若是太祖在世，登高一呼，天下莫不贏糧而景從，韃子還會不會猖狂呢。」

  「看來此次之後，我要去基層再次去鍛鍊一下了，我還是太不成熟了，侯爺拜託你一件事情成嗎？」李岩停下腳步，走到李棟身邊說道。

  「什麼事情？」李棟笑著問道。

  「我好歹也是個讀書人，以後在批評我，別當著這麼多面說，起碼給我留點面子。」李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帶著幾分鬱悶的說道：「自從出道以來，我的威名倒是沒喲名揚四海，但是天下卻知道了一個叫做李岩的笨廚子。」

  李棟笑著點頭說道：「你這傢伙，一般人我都懶得說他，倒是你，我罵你兩句，你反而叫上委屈了，要不是看著你知錯就改的性子，早就把你轟到孫元化那裡去了。你或許不知道，陳樂毅當年去基層上戰場廝殺好幾次差點丟了性命，王煥仁也親自領兵大戰府谷，老軍師更是親自參與戰鬥，唯獨直接來到我的身邊，你知道是那件事促成了我這種想法嗎？」

  「卑職不知。」

  李岩搖頭說道。

  「那日在京城，你只靠一首歌謠，便動員了不知道多少百姓，陝西缺少的就是你這種讀書人，大明朝聰明人不少，讀書人也不少，但是像你這種聰明的讀書人卻不多，不過貿然將你留在身邊確實是我錯了。」

  看著李岩恍然若失的表情，李棟滿意的笑了笑，拍著李岩的肩膀說道：「少年人最重要的不是什麼位高權重，而是耐下心來，看清楚自己，看清楚周圍，我急於求成想用你，卻發現你比起那些真正起於草莽的人還是差了一些。」

  「騾馬、牛羊是你和鐵牛弄回阿里的，那麼接下來的事情還是需要你去做，這次打交道的是山東的百姓，山東的百姓比起咱們陝西的百姓少了一份勇武，多了一份淳樸，咱們不能坑了人家，越是淳樸的人越不能坑，還有就是接下來堅壁清野和發動團練擾亂他們後路的事情都要你來負責。」

  以前李岩與秦無涯自認為飽讀詩書，算不上大賢，但是才子起碼算吧。到了李棟這裡出謀劃策也沒有問題，但是到了真正處理事務的時候，李岩發現自己真的很年輕。

  在陝西的時候，百姓聽說是公人，都非常歡迎，倒是到了山東不一樣，山東的百姓見了穿著軍裝的官兵，嚇得都往山上跑。

  其中差別就可以知曉了。

  只聽李棟說道：「咱們已經退到了沂蒙山一代，不可能再退了，而孔有德他們與多爾袞約定的區域，也在沂蒙山一代，這裡的百姓比起其他的百姓多了一份貧苦，自然也難以打交道，你前不久壓迫了他們一次，物資到了，這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這一次我把與他們打交道的事情繼續教給你。」

  「為什麼還是我，我剛剛千里迢迢回來，而且我這麼年輕，這麼重要的任務？」李岩帶著幾分不自信說道。

  「因為你是河南的名人，有名的才子，是讀書人，你這名頭與百姓和鄉紳到交道都非常好用，你讓我手下其他的參謀去，他們估計連官話都說不順溜，再說了你現在還說我身邊的參謀，你不去誰去。難道讓我這個侯爺跟他們挨個商討啊。」

  五天，不能再多了，多爾袞估計這幾天就能殺來了，你就算是跑斷了腿我也不管，反正我不想讓多爾袞搶到一隻雞，拿到一袋子面，還有第六天我如果看不見你，估計你那要退役的高排長要打你屁股了。

  「什麼高排要退役。」李岩瞪大了眼睛看著李棟。

  「軍法處有人告發，說他和軍法官篡改違紀記錄，高排長把這件事情承擔了下來，條件是他退役回鄉，去當民兵的教官了。」李棟苦笑著說道。

  「這都是因為我，我第一次下基層，不知道軍規，高排長為了我的前途，才找的軍法官。侯爺，您是侯爺，您能不能不讓高排退役了。」李岩勸阻說道。

  「這種事情我可管不了，這軍規確定了，就不能更改，再者說老高大字不識幾個，在軍中也就這樣了，我不太看好他在軍中發展，尤其是她那性子，以後的軍官可不是他這種老兵痞子降服的了的，他現在退役是明智的選擇，你要是心裡有他，就趕回來見他吧。」

  「是。」

  李岩走的有些難過，雖然與高排在一起呆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那段護犢子的感情卻深深的記在他心裡。

  那個逼著自己洗內衣的排長，那個臭腳丫子的排長，那個愛罵街的排長，是他們的好排長，雖然在一起呆的時間太短太短，但是一輩子永遠忘不了。

  孫元化表情有些失落的看著離開的的李棟，對於李棟得意的表情非常不滿。

  「先是一頓痛批，然後曉之以理，然後在動之以情，等他建功之後，在厚厚的賞賜，侯爺能有今天，果然不是偶然，下官著實佩服，想想李岩可不是一般的人傑，卻被侯爺輕易的左右，下官真的服了。」

  李棟嘆了一口氣說道：「越是傑出的人才，便越是高傲，像是諸葛亮劉備跑了三趟才願意為劉備努力做事情。但是那是諸葛亮，萬世不出一個的人物，李岩雖然很優秀，但是畢竟不痛實務尤其是今日不同往日，所處的環境也與古代逐漸不同，西學東漸西方的學說和武器開始湧現在大明朝不說，北方的韃子也不是往日的韃子能比的，所以就算是以當年諸葛先生的才華也未必能做出什麼大事來，所以啊，這要想成為真正的人才，需要走的路很多。」

  李岩性格有些內傲，表面看起來很謙遜，但是內心卻是一個非常高傲的人，雖然他在努力更正，但是自己未必能清楚自己的缺點。

  我李棟也願意做一次郭橐駝，把他修剪成真正的人才，而不是今日這般侃侃而談的書生，我相信李岩會變成我需要的人才。

  孫元化的表情有些惆悵，「侯爺如此有才，又有識人之名，為什麼不願意呆在中樞，安心的為大明效命啊，以卑職之見，侯爺若是為中樞效命，重現大明朝輝煌之日，也未必不可。」

  聽了孫元化的話，李棟的表情有些苦澀：「不是我不想為大明效命，陛下一次次用刀子逼著我離開，我又能怎麼辦。」

  「不過，你也不用那麼悲觀，陛下富有四海，手下文人武將無數，又有你和徐光啟這樣睜開眼睛看世界的重臣，只要有些許時日，休養生息，將來重新大明朝的輝煌之日也未嘗不可。」

  穿著鎧甲的李棟與穿著大紅色官袍的孫元化離開樹下的陰影，看著不停穿梭的部隊，孫元化的部隊正在李棟的士兵的幫助下，進行訓練，少了那麼多精兵，戰鬥力下降那是肯定的。」

  天氣炎熱不堪，大玉兒感覺身子軟綿綿的，白山黑水可沒有這種環境，大玉兒輕輕的嘔了兩下，心裡有些躁動。

  這李棟也真是的，自己都說了日子不是好日子，結果自己都開始嘔吐了，昨個剛讓軍醫把了脈，說是喜脈。

  自己沒有讓軍醫通知李棟，她有些猶豫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他無法讓一個科爾沁部落的孩子，面對一個仇敵一般存在的父親。

  但是想起李棟的摸樣，心裡又喜歡的不行。

  孫元化那個大科學家不會領兵，便將山東的隊伍交給李棟，在加上本身那一萬多騎兵，李棟身上的壓力更加大了。

  「七七，七七，過來幫我理理頭髮，侯爺大概要回來了。」大玉兒一邊擔著旗袍，這是陝西特長的衣服，穿在身上非常好看，顯得身段也很美。

  七七便是候二的老婆，對於這個新晉的李棟的夫人，總是有種怯怯的感覺，她感覺這個來自草原的女子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洞，自己無論如何也看不透她，侯爺可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但是在這個女子面前竟然破了戒，跟她上了床，而且還給了如夫人一般的待遇，這可真是少見，所以七七也不敢慢待。

  一身白褂子的七七摘下手套，用清水洗了洗，然後將象牙梳子沾了些水，給大玉兒搬來一張椅子，讓大玉兒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輕輕的弄著頭髮，理得有條理了，然後給理了一個流雲髻。

  笑著對七七說道：「侯爺是講規矩的，今個按照道理是去大夫人那裡的日子，就算是在軍中，將軍也不會去別人的房間的，所以姐姐就不用想了。」

  大玉兒轉個身來說道：「大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聽你的語氣好像很怕她的樣子，她很嚇人嗎？」

  七七笑著說道：「大夫人可不嚇人，大夫人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呢，只不過大夫人在將軍府呆久了，總是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侯爺的幾個夫人沒有不聽她的話的，將來您入了門，也要聽從大夫人的安排的。」

  「那大夫人是不是很苛刻。」大玉兒猶豫了一下，有些擔憂的問道七七。

  七七頓時笑了起來：「那日看姐姐起碼縱橫在草場上，我以為姐姐是個豪邁的性子，沒想到也有怕的東西，不過你放心，這大夫人最為賢惠，做事情也最為公道。將侯爺的妻妾之間的關係處理的井井有條。將來你入了門，只要不犯錯誤，想來夫人也會拿你當妹妹看待的，只是那大夫人對黃台吉似乎心裡很是怨恨，姐姐在她面前，千萬不要提起。」

  聽了七七的話，大玉兒拿著一塊從水桶里拿出來的西瓜，遞給了七七，對七七說道：「謝謝你對我說了那麼多。我也是沒了家的女孩子，那種孤獨我懂得，能得到侯爺的寵幸不容易，姐姐一定要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