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秦下阿蒙又是誰

  高家在高家堡能成為世家大族，那也是有道理的，高仁雖然接近六十歲，但是風采依舊，很是儒雅。

  高飛雖然已經是大校身份，但是早就不是當年那紈絝的少年了。

  軍中是個大熔爐，縱然是高飛這樣的紈絝少年，也在慢慢成長。

  「不知叔父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切莫怪罪。」

  高飛躬身施禮說道。

  高仁隨著高飛進入書房，心裡對於李棟頗為感謝，從高飛手裡接過了茶杯，看著一臉嚴肅的高飛，心裡的心情很複雜。

  「你這小子，何時變得這麼懂事了。」

  高仁感慨的說道。

  「侄兒戴甲從軍，自然要受軍中法紀管束，叔父卻是不知道軍中軍規到底有多麼嚴苛的，若是怠慢了上官，便是軍棍加身，剛一開始不習慣，時間長了，也學會長幼尊卑。」

  高飛低著頭說道。

  見高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叔父此行來的有些匆忙，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要侄兒做的。」

  「哦，也沒有什麼大事。」

  高仁穩定了情緒，用杯子上的蓋子抹了抹茶水，思索了半響說道：「飛兒，往日我對雪氏頗有不公，今日她母憑子貴，會不會心中對我多有怨恨。」

  高飛感覺到情況有所不妙，但是坐在上座的乃是自己叔父，將笑容收斂，說道：「雪姐姐為人善良賢惠，嫁入綏德衛以來孝順公公，恭順夫人，也從未有什麼壞的傳聞，就算往日高家虧待於她，但是不也為她找了一個好夫家嗎？她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高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身在局中，卻不如一個孩子看的清楚，實在慚愧。」

  不過自從雪氏嫁入綏德衛，就只回過一次娘家，或許以前對於她來說，真的是慘痛的回憶吧，不然她雖然沒有對自己表示厭惡，卻也沒有怎麼示好呢？

  隨後他沉吟道：「若是侄兒可以的話，能不能替叔父代為引薦，我聽說你家夫人，經常在將軍府奔走。」

  聽到這話，高飛卻是搖搖頭，自己這個叔父，往日裡只認識利益，這個節骨眼上如果貿然去見雪懿，叫其他人如何想這件事情。

  不過他畢竟是自己的叔父，也不好直接拒絕。

  所以他思索了半響，才回到：「要知道雪姐姐一般是不見人的，縱然是叔父恐怕也難以相見，不過叔父竟然思念義女，乃是人之常情，我便與夫人提起此事罷。」

  高仁自然看得出高飛一份吞吞吐吐，不滿的說道：「有你家夫人提起此事，她自然不會拒絕的，雪氏一向心軟，她又怎麼會拒絕我。倒是你，會議上我聽說，李衛那小子，有意提拔你為西安府守備武參將，掛將軍銜，領戰兵三千，民兵六千。此乃高家之福啊。」

  高飛點點頭，說道：「要是早個兩年，我或許會立馬答應了，只是今日的我，早就非吳下阿蒙，我怎麼會輕易答應了此事。」

  人家給兵權，為何卻不答應。

  高仁震驚說道：「侄兒，這位何意？手握兵權，守備一方，難道不好嗎？要知道尤家兄弟，並無軍功，卻憑藉榆林的身份，成為一方新貴，叔父早就看不下去了。」

  高飛見叔父如此短視，心裡頗為感觸，如果當年不是李棟將軍搶親的話，自己這叔父恐怕是選不到這種賢婿吧。

  嘆息一聲說道：「我乃是將軍外家，豈能聽他的命令，我忍住誘惑，將來將軍歸來，雖然多半會責罰與我，但是這份忠心卻會落入眼裡，將來自會有更加重要的任務落在肩上。至於尤世威等人，乃是一時豪傑，飛黃騰達自然不在話下。

  倒是我年紀輕輕，根基太淺，不如穩紮中軍，勤學苦練，打磨資歷，將來在將軍身邊效命，自然有立大功的機會。」

  高仁看了高飛良久，忽然感覺眼前這個少年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拿著八棱紫金鞭耍橫的少年人了，此時他的心思細膩成熟，比起自己來差不了多少。

  莫非那軍中真的如此鍛鍊人嗎？只是高家子弟富貴久了，願意當兵吃糧的卻沒有機會，與高飛一般出息的更是沒有幾個。

  自己這個侄兒雖然跟自己不是一條心，但是他畢竟是高家人，自己還是需要倚重他的。

  見侄兒書桌上擺放著李棟批改過的《孫子兵法》，嘆息一聲說道：「侄兒，你長大了，叔父很欣慰，只是李棟如今本人被困在京城，明升暗降，前途如何尚未得知，侄兒你不抓緊機會，緊握兵權，真的好嗎？」

  高飛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看著高仁，說道：「將軍乃是有霸主之姿的人，雖然坎坷一生，但是有道家高人卻給先將軍斷命，說他有帝王命，小小的京城豈能困得住他，如今將軍縱然有磨難，也是一時之困，待蛟龍入海，爭霸天下，還有誰人能治。」

  見高仁沉默不語，他沉吟說道：「今日見會議之上，叔父貿然出手，本該出言相勸的，但是身為軍人，卻不該過多參與政事，那陳曦妤乃是將軍身邊的賢內助，謀略不弱於將軍，叔父出言相勸，不僅起不到作用，反而會讓人心中有恙。」

  被自己的侄子這樣批駁，高仁沒有生氣，反而頗為欣慰的說道。

  「我侄兒能有今天的成就，叔父很是欣慰。」

  不知道叔父從何來了那麼一句，高飛頗為意外。往日裡叔父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爛泥扶不上牆，如果不是他，自己連軍營都進不去云云。

  卻請高仁說道：「今日之事，我卻是有些孟浪了，我以為她一個小女子執掌會議，能有什麼作為，哪裡想到她心中的韜略，竟然如此寬廣，論治國謀事，叔父萬萬不及她。」

  到了如今，高仁也有一些心灰意冷，想到自己的謀劃還沒有實施，就腹死胎中，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不過讓他如此放棄，心中又有些不甘，便說道：「高家掌握了綏德衛大量的貿易資源，掌握了西北大量的人脈，若是又我擔任財務司司長一職如何？」

  高飛起身踱步良久，才沉吟說道：「以侄兒之見，這幕府諸多司局，這財務司和政務司地位尤為重要，政務司有三位軍師坐鎮，叔父卻不用多想，但是這財務司叔父卻可以謀劃一二，畢竟我高家也算是老人了。」

  高仁哂笑著說道：「叔父也是這樣想的。」

  看著高飛那日漸成熟的臉頰，高仁心中頗為感慨，本來以為自己過後，這高家必將沒落下去，哪裡料到往日裡的紈絝子弟，竟然成長為軍中的精英。

  這時世變化，果然玄妙。

  良久又聽高仁說道：「叔父往日裡從未偷稅漏稅，又廣結善緣，這財務司之位，雖然看似艱難，但是卻也有幾分機會，不過叔父我卻要小心一人，政務第三總理，王煥仁，當年他執掌府谷，貿易之事，卻也是他最為擅長的。」

  話剛剛說完，卻見自己那侄兒搖搖頭說道：「不然，王軍師他思維奇特，心中頗有天地，他怎麼會沉溺於錢堆中，我想著他老人家最想做的事情便是鞍前馬後與李棟身邊，做那參謀長之事吧。」

  看著坐在自己身邊，侃侃而談，鎮定自若的高飛，高仁嘆息一聲說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看來為叔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