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勸降

  李棟不想讓張大狗受任何委屈，但又想收服曹變蛟。便大聲說道：「你們主將曹文詔已經逃竄，你們還不投降。」

  「放屁，我們將軍就在山上，怎麼會逃竄。」有士兵大聲回應。

  「你們家將軍如果沒有逃竄，我們怎麼會在這裡。」李棟反問道。

  李棟說話的聲音非常大，引起了了正在交戰中的曹變蛟的注意，曹變蛟一個分神，張大狗手中大刀嗖的一聲，削掉了曹變蛟的髮髻。

  不過張大狗卻不在向前一步，反而後退了兩步，退出了圈外。

  這個時候曹變蛟才發現，剛才還跟在自己身邊信誓旦旦要以死報國的士兵們，在綏德衛的火銃手的包圍下，選擇了投降。

  他們將武器仍在一邊，抱頭蹲在一邊。

  曹變蛟對李棟問道：「你將我叔父怎麼了。」

  李棟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平靜的眼神，平靜的像是冬天裡的堅冰，但是李棟非常清楚，這堅冰里是無窮的殺意。

  「你叔父很聰明，他在另一條路，用木板滑雪上山，我忘記了你叔父曾經在遼東領兵，哪裡應該有雪橇這種東西吧。」李棟遺憾的說道。

  曹變蛟聽完李棟說的話，心裡驀然的笑了，笑得非常苦澀，叔父什麼時候連自己都不相信了，難道就因為他的兒子為了自己而死。

  或者說，為了他的目標，連自己都是可以犧牲的。

  那麼自己堅持的大義，到底是對的還錯的。這一刻連曹變蛟都迷茫了。

  曹變蛟將手中的長槍緊緊的握住，提起地上的頭盔戴在頭上，風雪吹動著紅色的瓔珞，顯得一股肅殺美。

  「我聽說綏德衛李棟指揮使大人，深明大義，從來不虐待俘虜對不對。」曹變蛟笑著問道，笑容非常悽慘。

  這一刻，李棟也不知道該如何勸阻曹變蛟。

  曹變蛟為了她的叔父，願意冒死在最前線抵抗，而他叔父卻將他作為誘餌，選擇自己逃跑，這種痛苦，李棟沒有經歷過，自然不知道該如何說。

  「自然是對的，我們綏德衛善待每一個俘虜，如果優秀，甚至可以參加戰兵，要知道綏德衛的戰兵，過得可都是好日子。」

  李棟非常自信的說道。

  「我手下這最後三百人，都是最精銳的臨詔兵，若是李棟指揮使不嫌棄，便拿去吧，只希望李棟將軍能饒恕我那表弟一命。」

  「你怎麼知道你表弟沒有死。」李棟好奇的問道。

  「因為他發現的那條山路，我也發現了，我想你們之所以能偷襲我們，便是那條山路的作用吧。」曹變蛟苦笑一聲說道。

  「他出賣了你，你卻依然願意救他。」李棟不解的問道。

  「因為在戰場上，他曾經以死救過我，我自然要還回來，我曹變蛟這輩子不願意欠別人什麼。」

  「好，我答應你。」李棟絲毫沒有猶豫。

  「爽快。」

  曹變蛟說完，看向了張大狗，「如果是個男人，就跟我戰過一場。」

  張大狗卻搖搖頭，絲毫不在意，從雪地里撿起頭盔，磕磕風雪，歪著嘴，一點不在乎的說道：「我人生的價值，在於領兵，而不在於斗將，你如果非說我不是男人的話，我也不在乎。」

  「你無恥。」曹變蛟惱怒的說道。

  「無所謂。」

  張大狗擺擺手說道。

  「膽小如狗。」

  「汪汪。」張大狗哈哈大笑說道。

  「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又有什麼掙扎的理由，曹變蛟，我也看你是條真漢子，不如投了我們家指揮使，做個為民為國的男人。」

  曹變蛟看著地上蹲著的士兵，在看看風雪中孤零零的自己。

  戰馬的蹄子在風雪中踏踏的響，見主人一個人太孤單，想走到主人身邊，卻被綏德衛的士兵拉住。

  「律。」戰馬哀鳴一聲，卻不能向前。

  「叫你往前走。你是不是想拖走他。」士兵不停的用鞭子鞭打曹變蛟的戰馬。

  曹變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士兵們，卻見他們依然沒有人敢於站出來。

  心痛。心碎。

  「李棟大人，不知道剛才你說的話是否當真。」曹變蛟問道。

  「我說過留著他們，而且會讓他們過得非常好，你還有什麼要求，可以一併提出來。」李棟問道。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曹變蛟直言不諱的問道。

  李棟看了看周圍的人，尤其是那些冷漠蹲在地上的士兵：「這個時候，你依然願意為拋棄你的士兵求情，可見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真漢子，我李棟最敬重的就是真漢子，你留下給我做個千戶。」

  「哈哈，千戶，你在說笑話嗎？我曹變蛟乃是朝廷的游擊將軍。你讓我去做一個千戶，你也配讓曹某效命」

  曹變蛟譏諷的對李棟說道。

  「你的游擊將軍帶的是是這種孬兵，而我李棟的千戶，帶的則是雄兵，怎麼千戶便委屈了你了麼？我告訴你，我手下的兵，殺的土匪，殺的了韃子，就是殺不得百姓，就這一點，便比你朝廷的游擊將軍強。」

  李棟指著蹲在地上的士兵說道。

  曹變蛟半響沒有說任何話，最後依然堅持說道。

  「亂臣賊子，就是牙尖嘴利，我不和你辯論，這樣，你李棟不是要做好人嗎？你放了我，我繼續做我的朝廷命官，你繼續做你的指揮使，兩不相干如何？」

  李棟看向周圍的士兵，看看頹廢依然不願意屈服的曹變蛟，心裡很是佩服說道。

  「好，我答應你。」

  「主公，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主公，此子留不得。」

  聽了李棟的話，曹變蛟好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來，最後咬著牙說道：「你真的要我走。」

  「真的讓你走。」

  「那我走了。」說完從綏德衛手裡搶過戰馬的韁繩，順著山道，在漫山遍野的綏德衛的戰兵從中，孤獨的走過。

  「且慢。」

  「綏德衛原來也是言而無信的，我也不信你李棟也不願意放過我，卻又不願意承受殺我的罪名，便讓手下的士兵來。好手段。」曹變蛟苦澀的說道。

  「我此行並不代表我們主公，是因為你看不起我們綏德衛的戰兵，我要挑戰你。」士兵大聲說道。

  「就憑你。」曹變蛟手中的槍尾在士兵胸口一戳，士兵退後了十幾步。

  「就算死，我也會維護綏德衛的尊嚴。」

  「李棟大人，我若是殺了你的兵，你會不會怪我。」曹變蛟看向了身後不遠處的李棟問道。

  他滿以為李棟會繼續裝好人，說一番道貌岸然的話，哪裡料到李棟卻說道：「你若殺我的士兵，我便殺了你。」

  「那你又做什麼好人，放我走。」曹變蛟提著槍，指著脖頸，「我知道李棟將軍是個好人，但是我不能為你所用，既然你不想殺我，又不想讓我走，那我便殺了我自己。」

  「且慢。」李棟擺擺手說道：「我最後問你一遍，你願不願意留下。」

  「不願意。」

  「那好，你眼前的是一個排的士兵，素來都說你曹變蛟能戰，你若能打敗他們，我不僅放你走，也放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