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戰爭迷霧

  就如同克勞塞維茨在戰爭所說的一般，剛強的人儘管內心非常激動，但是他們的見解和信念卻像是在暴風雨中顛簸的船上的羅盤指針，仍能準確的指出方向。

  堅強的人，不管在如何困難的環境中，都不會放棄對勝利的渴望和追求。

  儘管現在的環境非常艱難，但是新任命的前線指揮官胡永傑准尉依然準備對敵人發動最強力的進攻。

  進攻才是防守戰中最強力的選擇。

  在撤出府谷縣前的最後幾個時辰，胡永傑做出了以進攻，吸引韃子主力的決定。

  他的決定有兩點，一個是距離夜晚已經不是很遠了，這是他們最後抉擇的時間段，另一個形勢越拖對他們越有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胡永傑的戰場掌控能力非常強，他的一舉一動透露著強大的自信，儘管他只是個班長，但是他所帶給士兵們的信心，讓這支即將成為孤軍的隊伍，變得極其強大。

  一支夜不收排，一支弓箭手排，兩支火銃排，兩個混編排，這是胡永傑所能掌控的最多的兵力，每個排配備披甲輔兵兩名，也就是說自己總共掌控六百人的部隊。

  其中有接近五百人的火力部隊，同時夜不收排的完整建制，讓胡永傑非常高興，有了他們夜不收排的支持，自己有信心完爆韃子的隊伍。

  「假人排，準備好沒有。」胡永傑穿著破舊的軍裝，手裡拿著一桿斷了刺刀的火銃，在一群軍官面前嚴肅問道。

  被問話的排長絲毫沒有掉面子的感覺，反而敬禮說道，「附近七條大街都有我們的假人，清一色的木樁，既能騙取韃子的海東青，又能阻擋騎兵衝鋒。」

  「鐵絲網還有沒有。」胡永傑繼續問道。

  軍需官翻箱倒櫃，最後搖搖頭說道，「鐵絲這種東西太金貴，差不多用光了。不過還有不少大繩。」

  「大繩也可以，將大繩綁縛在假人樁上，我到底要看看他們的騎兵，怎麼在我們的街道上衝起來。」

  「得嘞，掘子軍的兄弟跟我走。」說完一招呼，一群拿著鐵鏟的掘子軍，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胡永傑看著天空中揮之不去的海東青說道，「煙霧隊準備的如何了？」

  「隨時可以放火，到時候保證天空中硝煙不斷。」老油子班長站起身來說道。

  「好，一定要做到遮天蔽日，這請老天爺幫忙不容易，千萬別砸了。」胡永傑面帶剛毅的囑咐說道。

  「請指揮官放心我們有信心完成任務。」幾個老班長站起身來，嚴肅認真的回應道。

  「看到沒，在上面指揮的那個是我們班長。」幾個新兵蛋子在人群中得瑟的說道。

  「什麼你們班長，就你那熊樣，也配有那麼牛氣的班長。」

  「就是，我可聽說，這胡班長，外號胡大媽，不僅僅愛兵如子，而且對敵殘暴，整個一個雷公，一下子能劈死十幾個韃子呢？」

  「什麼十幾個韃子，是幾十個韃子好不。」小兵們在底下小聲叨咕，心情非常歡唱，甚至他們都不知道，其實他們已經成為了府谷縣的棄子。

  將戰爭交給一個班長指揮，豈不是已經成為了棄子嗎？就算他們的在城左的戰鬥失敗了，韃子依然會在城內受到巨大的損失。

  其實在主力撤出府谷縣的時候，戰局就基本上已經成為定局，胖參謀絕對不會告訴眾人，他說了謊。

  他不想讓這些熱血的男人，這這樣白白的死去，所以他肥豬，入伍以來，第一次違背軍令，將戰場指揮權，賦予一個跟自己一樣胖墩墩的班長。

  妄圖依靠一個班長，獲取這場戰爭的完美勝利，他知道他違背了戰爭的規則，但是他並不後悔，因為這些人都是他們綏德衛的兄弟。

  他是軍人，不是陰謀家，他做不到因為計謀，而放棄兄弟們的生命，看他們去送死。

  他並不恨王煥仁，因為王煥仁為了這場戰鬥，他也放棄了正在軍中作戰的兒子，他要將已經進城的莽古爾泰、豪格、多爾袞、阿濟格全部炸死在這座城內。

  從此之後，漢人民族將少了一堆強大的對手，在王煥仁看來，這些人所做的犧牲，包括他和他兒子都是值得的。

  但是胖參謀真的做不到，他知道主公曾經當著所有的參謀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

  在像戰爭這樣危險的事情中，由仁慈而產生的錯誤思想是最為有害的。不顧一切、不惜流血地使用暴力的一方，在對方不同樣做的同時，必然會取得優勢。由於厭惡暴力而忽視其性質的做法毫無益處，甚至是錯誤的。

  他知道自己錯了，但是他不是冰冷的機器，是人就會有感情，他相信這個叫做胡永傑的班長，能幫助自己實現，自己的想法。

  胡永傑急匆匆的趕過來，彎著身子，在自己耳邊小聲說道，「長官，我想問一下，總部規定的最後引爆時間是多少。我不想這些兄弟盲目的在這裡陪葬。」

  「你猜到了。」胖參謀吃驚的看著胡永傑，然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圍沒人，才小聲回應道，「別聲張，我不想讓兄弟們自暴自棄。」

  「我不管，我只想知道總部最後決定的引爆時間。」胡永傑凶這臉看著胖參謀。

  一個準尉，在關鍵時刻，為了兄弟，敢於頂撞一個校官，在往日裡，他肯定要被處以軍棍，但是在現在，沒有人回去責怪他。

  因為他在盡力，為這些人謀求活路。這讓胖參謀想起了那個曾經寧可自己死，也為兄弟們爭一條活路的徐佳武營長。

  「子時三刻，不管我們有沒有撤出去，總部都會引爆城左下面的火藥，將包括莽古爾泰在內的韃子全部送上天。」

  「我知道了。」胡永傑點點頭，然後怪異的看著胖參謀，「長官我對我剛才的態度向您道歉。不過我還是想多問一句，您為什麼回來。總部現在應該已經通過密道撤出去了吧。」

  「我是主公帶過的兵，主公曾經說過，不應該放棄一個兄弟，所以我回來了。」胖參謀笑呵呵的說道，「其實我認為你是天生的軍事統帥，你不該這樣跟我們死在戰場上，這樣你吧指揮權交給我，我給你一封推薦信，你去找主公吧。」

  「說哪門子糊塗話，你一個參謀，也能指揮戰鬥嗎？好好的謀劃退路，我的總攻馬上開始了。」

  說完走過去，踹了坐在地上打瞌睡的新兵，「還他娘的睡，跟老子去巡視戰場。」

  「是！班長！」幾個新兵蛋子立刻提溜一聲站起來，眼神滿是崇拜的看著胡永傑，然後將腦袋抬得高高的，仿佛作為胡永傑的兵，是一件多麼榮譽的事情。

  「****仙人板板，那幾個鳥兵真的是那個狂人班長的兵，可惜了。」一個老兵用通條在疏通槍管。

  「就是，就是。這麼好的班長，怎麼配了那麼幾個鳥兵。」另外幾個兵一臉羨慕的看著離開的幾個人。

  弓箭手排的陣地靜悄悄的，所有的披甲輔兵都換上了弓箭手們往日裡用不上或者替換下來的弓箭，不管準頭如何，但是齊射的威力肯定在。

  胡永傑走過去，看到王啟年正蹲在地上，用小刀在箭簇上刻畫什麼，全軍的士兵都在跟他學習。

  「起立。」有士兵大喝一聲。

  「你便是胡永傑。」王啟年站起身，淡淡的看了一眼，他父親派人接他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實情了，所以現在的他非常淡定，什麼長官，他什麼都不管，他只要自己的兄弟活著。

  「嗯。」胡永傑拿起弓箭看了看，讚嘆的說一聲，「你這是刻度？可以讓每個士兵射出同樣的距離？」

  王啟年佩服的看了胡永傑一眼，「難怪一個小班長就能指揮這支六百人的隊伍，佩服，不過弓箭手排不需要你關心，我能掌控好這裡的一切。」

  胡永傑沒有說話，反而在陣地上四處巡視，然後王啟年說道，「我是火銃兵，提不了太多的建議，岔路口那邊有幾個個茶樓，你把你的神射手派過去，在那裡交叉射擊敵人，絕對事半功倍。」

  「還用你說。」王啟年身邊的參謀輕輕吹了吹哨，頓時在瓦片後面，出現幾個眼神犀利像是禿鷲一般的軍人。

  胡永傑點點頭，很是佩服的說道，「有幾分主公的親傳，不過王排長，記住一句話，子時一刻，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要管，一定要帶著你的人迅速沿著這條線路撤退。」

  「那韃子的主力如果咬上我們呢？」王啟年望著地圖，他已經能發現，韃子的主力離這裡根本不會太遠了。

  「放心，韃子的主力咬不到我們，你忘記我們有地道了嗎？記住，子時一刻一定撤退。」

  胡永傑吩咐完之後，帶著人巡視了整個戰場，夜不收帶回消息，韃子在還有兩個時辰，將趕到這裡，主力留下的部分部隊，將進行兩個時辰的抵抗，然後迅速撤出戰場。

  胡永傑見眾人已經準備完畢，下達了進攻前的第一道命令。

  「硝煙起。」

  胡永傑說完之後，鼓聲震天，漫天的硝煙滾滾而起，整個城左都被濕漉漉的柴草然後導致的煙霧的煙給遮住了。

  莽古爾泰騎著戰馬，特意將多爾袞幾個人帶在身邊，得意的說道，「敵人主力在城左咬住我我們一支五百人的隊伍，現在我們立刻過去吃了他們，勝利就在眼前。

  「報，明軍城左煙霧四起，海東青已經失去了偵查能力。」養雕手趕過來稟告到。

  多爾袞急忙站出來，「敵人的主力動向不明，而且這個時候煙霧四起，他們是不是在隱瞞什麼，我們要不要派部隊試探一下。」

  「不用試探，這個時候煙霧四起，明顯是在埋鍋造飯，這種程度的煙霧，證明明軍主力就在城左。」莽古爾泰雖然猶豫，但是就在眼前的勝利，已經開始影響他的思維。

  「報，我大軍五百精兵，在城左半路遭到了敵人頑強的阻擊，妄圖阻止我們接近城左，請貝勒爺下令。」

  「看來敵人真的想吃一口再走，命令大軍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