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可勁忽悠

  卻見老爺子的身子雖然往後轉，但是眼睛卻是往前面瞭，張大狗瞬間心領神會。

  一提馬韁，大吼一聲，「打。」

  二十夜不收銃箭齊鳴，瞬間收走了五名韃子白甲的性命。其他的韃子也多半重傷。

  「漢人狡詐。」

  鰲拜心中苦悶，但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己一時疏忽，中了奸計。將後背讓給了別人，此時此刻能做的只能是逃走了。

  張大狗心中鬱悶，這鰲拜身體也太耐打一點，弓箭射中後背，一點事情都沒有。

  老爺子從夜不收手裡搶過淬毒的毒針，身影一縱，捲起了陣陣迷影，竟然比戰馬要快上幾分。

  布靴子踩在草葉子，草甚至來不及彎曲，老爺子的身子依然飄到了前面去了。

  「招！」老爺子輕呼一聲，正中鰲拜的後脖頸。

  鰲拜身子一歪，心中得知不好，在昏過去前，身子往前一壓，趴在了戰馬上，就在這個時候，老爺子已然追上了戰馬，一把抓住了馬尾巴，你給我停下吧。

  「律。」戰馬嘶鳴暴跳，將鰲拜甩下戰馬。

  「好小子，你留在這吧。」老爺子拂塵一卷，就要擒住鰲拜。

  卻見閉著眼睛的鰲拜，突然眼中精光一閃，一柄牛耳尖刀刺向了老爺子。

  「奸詐。」老爺子拂塵倒卷，匕首已然卷在拂塵上，刀尖刺向了鰲拜，「既然狗小子的他主公說你是什麼狗屁後金第一勇士，那麼你就留下吧！」

  鰲拜用手一擋，又被劃了傷口，也不猶豫，身子一仰，栽入了鳳棲渠，咕咕冒泡，一陣之後，便不見人影。

  老爺子一臉恍然，心中鬱悶，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如此奸詐。

  走回軍隊，張大狗正在訓斥手底下的夜不收。

  「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不給老爺子見血封侯。」

  夜不收軍官鬱悶的跟小孩子一樣，低頭看著張大狗，「老爺子說見血封喉有傷天和。」

  「屁天和，當兵打仗，殺人如同吃飯，有點職業道德好不好。」張大狗說的頭頭是道。

  卻見老道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

  頓時換了一副虛偽的笑臉，「老爺子，咱去哪裡？」

  「當然是去落鳳谷，你不想見見李衛將軍嗎？」

  老爺子往前走著，張大狗老老實實的跟在身邊，一語不發。

  這果然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衛子現在怎麼樣，怎麼消息都斷絕了。」張大狗急忙打聽說道。

  「落鳳谷一戰，亘古難尋，李衛將軍指揮三千精銳，重挫東虜正白旗六千餘精銳，自身損失微乎其微，可謂千古絕響。只是一時不忍東虜大將阿濟格自絕於鐵滑車前，遂出陣勸說，為韃子小輩多爾袞所射傷，如今正在調養。」道爺惋惜的說道。

  「那怎麼不派出信鴿。」

  「敵方派出遊騎，射殺信鴿，信鴿都被殺光。」

  「三千破六千，如此傲人的戰績，老爺子能詳細說說吧。」眾人騎在戰馬上一臉佩服的說道。

  「有什麼好說的，我就知道這小子總是心軟，愛惜豪傑，這下總算吃了苦頭，我猜如果他不受傷，肯定不會被困在這一帶。」

  張大狗表情鬱悶，撥弄著馬鬃，心裡卻是在暗暗嫉妒李衛的戰績。

  「這點你說的倒也沒錯，兩國交戰，心軟有何用？」老爺子將前面李衛如何交戰，如何排兵布陣，如果設陣埋伏，聽得眾人是如痴如醉。

  「排兵布陣，設置埋伏，我不如他。」跟著李棟呆久了，心高氣傲的張大狗也不得不佩服李衛的本事。

  老爺子繼續說道，「聽聞黃台吉西征，若是讓他事成，我大明則陷入危難之中，我準備邀請江湖同道圍獵黃台吉，哪裡想到多年不走動，江湖豪傑多半或老或殘，不復當年豪勇。無奈之下，我一人奔走，想繼續刺殺黃台吉，聽說此處有明朝大軍與韃子大軍決戰，特來瞧瞧，到底那支隊伍那麼有血性，沒有想到，竟然是綏德衛的隊伍，就回來坐了坐。」

  說起江湖不復當年的威風，老爺子的神情很落寞。

  雖然他是道家人，但是也喜歡李白中俠客行中的句子，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老爺子終於看透，江湖在他們這一代徹底沒落了，心裡要找個傳承的心思越來越重。

  「那李衛受傷後，如何挫敗了金狗的隊伍，還俘虜了阿濟格和多爾袞。」張大狗奇怪的問道。

  多爾袞如此無恥，射中了李衛將軍，三軍大亂。

  慶幸李金標大校按照軍規，暫時取得軍隊的指揮權，這李金標大校不僅僅個人武術超絕，在使用火器上也是一絕。

  他故意讓封鎖山谷口的士兵且戰且退，但是在山谷口埋伏了二十餘門弗朗機炮，在山谷地面上埋藏了兩千斤火藥，火藥用樹葉子蓋住，韃子不知道前面陷阱，見前方地面平坦，便縱馬狂奔，反而進入了火藥陷阱。

  火炮從天降而降，在大規模的殺傷韃子的同時，也引爆了埋藏在地下的火藥，將韃子炸得人仰馬翻。

  「然後呢？然後呢？」張大狗好奇的問道，雖然羨慕嫉妒恨，但是聽到兄弟如此殺伐韃子，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然後便是將沁了火油的薪柴順著山坡扔了下去，接下去便是漫山遍野的大火，四千後金士兵，一把火基本上全部燒乾淨了。就算不死的，也是重傷。」老爺子撫弄著長須說道。

  「這敵酋怎麼如此命好，這般大火都沒有燒死他。」

  張大狗一臉可惜的說道，在他看來燒死多爾袞他們反而是好事，這俘虜反而算不上什麼有價值的事情。

  「說來也奇怪，最近有那麼個傳聞，我也是從韃子的俘虜營中聽來的，他們都看三國演義，說多爾袞是真龍天子的命。而且他們是士兵很多都堅信，多爾袞能判陰陽，嘵八卦，甚至能召喚老敵酋努爾哈赤。」老爺子充滿了憂慮的說道。

  「難道真龍真的生在了荒蠻之地，這可如何是好。」

  倒是一直沒有說話的胖參謀說道，「道長不必如此擔憂，這真命天子或許有，那也輪不到他一個韃子做，這山谷起火是因為山谷內的雲霧散不出去，大火燃燒將雲霧的位置認為的抬高了，雲霧溫度降低，自然降雨。」

  「哎呦，沒想到你們這做參謀的，還有這猜雲斷雨的本事。」張大狗不由的看了這個累贅一眼。

  倒是胖參謀笑呵呵的說道，「這算不得什麼，咱們參謀必須要學會看天象的，我跟在主公身邊時間略微長一些，也是聽主公提過那麼幾次，便經常觀察，比如說今天，捲雲在聚集，天空漸漸出現一層薄雲，仿佛蒙上了白色的綢幕，這便是陰雨連綿的徵兆」，說著又用鼻子嗅了嗅空氣，說道，「最晚明天，便會陰雨連綿。」

  「你這是重要情報，咱們先去見李衛將軍，其他的事情，過後再說。」說完眾人來到了一處斷崖後面。

  老爺子輕飄飄的縱身抓著斷崖的石縫，青藤，腐木眨眼的功夫，便飄到了山頂之上。接著將十幾根繩子遞了下來。

  眾多夜不收也算是精銳，爬大繩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將戰馬隱藏好，帶著幾十斤的裝備，跟壁虎一般，迅速的爬了上去。

  倒是張大狗跟胖參謀兩個人是個大麻煩，山頂上有其他的士兵，用吊籃將兩個人提了上去，張大狗還在底下一直喊，「你們小心點，別將我扔了下去。」

  眾人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張大狗這個大狗熊給提了上去。

  張大狗把草包肚子一提，看著眾多疲憊的士兵，大嘴一咧，「咋嘞，讓雷劈了，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個熊樣。」

  「夜不收指著西面方向，哪裡是唯一的下山的路口。」

  張大狗倒是聽說了為了防止豪格援救多爾袞，候二親自炸斷了山谷的一個出口，讓他們進不去，但是也封閉了，自己的退路，人家圍住了山谷的另一個出口，又在大山周圍圍上柵欄，做了路障，整整接近三萬人的左路軍，包括正黃旗在內，將李衛三千餘精兵圍得水泄不通。

  先是吃正白旗的戰馬，後來吃俘虜身上的口糧，後來給俘虜吃樹皮，大軍將就剩下的軍糧，如果援軍再不來，他們也沒有糧食了。

  張大狗順著他們的方向望去，果然對面的士兵就跟一堵堵牆一般，根本就望不到頭，別說是那些士兵了，就連張大狗自己都害怕。

  但是張大狗跟著義軍闖蕩過很長時間，別的沒練成，就練得厚臉皮，大臉一舔，嘴一歪歪，鄙視著說道，「你們就這齣息，這麼點人就把你們嚇壞了，這次主公盡起十二戰隊可戰之力，得精兵五萬，來救援你們，你們竟然這幅慫樣，這是氣死我了，不說了，我還是回去吧。」說完一拉繩子，就要順著山坡離開。

  「別啊，千戶大人，將軍正在營中等你呢？您快去看看。」

  眾人涌過來，拉著張大狗走進軍營。眼神中的精氣神也恢復不少。

  不復剛才沮喪的模樣。

  張大狗走在前面，就聽士兵們議論紛紛。

  「聽說了沒有，主公帶著五萬精兵來救援我們，我們有救了。」

  「是啊，按照咱們綏德衛的戰鬥力，五萬大軍，跟韃子的上三旗較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對面還有那麼多科爾沁的蒙古人來充數。」

  「是啊，咱們這三千人也不是說沒有戰鬥力，我這寶刀磨得可是快快的。」

  胖參謀悄悄的衝著張大狗豎了豎拇指，這份忽悠人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老道爺也在一旁一直點頭，「這個弟子腦子靈活，坑蒙拐騙，無一不通，將來肯定不會受氣，自己一定要收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