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黎民之樂

  一戶農家正在捕魚。

  「二子，崩豆。七七。」歇歇吧。

  今天抓了十幾斤魚，雖然中午太陽挺足，但是畢竟在在冰上幹活，生怕兩個孩子掉進水裡，又怕鑿冰累壞了他們，所以候老爺子一直揮著胳膊，讓他們停下。

  「好哩。阿爸。」

  在前面拿著撈網，胖乎乎的小傢伙，歡快的應對了一聲，待候老爺子將桶放好，便將嫩黃瓜粗的泥鰍放進桶里。小手凍得通紅，但是臉上卻滿是歡喜。

  崩豆將魚桶栓到狗脖子上，大黃狗拉著桶呼啦啦的跑到河邊。

  這條大黃狗是老爺子專門挑選的，看牙口有六七歲，正是溫順聰明的年紀，在孩子面前也服服帖帖的，還能幫著家裡干點活。

  崩豆口袋裡掏出半個窩窩，見大黃狗跑回來，一個勁的搖頭，也不小氣，將阿娘給自己的窩窩，遞到了大黃狗。

  大黃狗吃飽了之後，撒歡的在地上打滾。

  後面負責將河面上的雪掃乾淨的小姑娘叫七七十二三歲左右，身子有些瘦削，她將前面的地面掃乾淨，也走了過來。

  候二見兩個小傢伙沒經過自己的同意，竟然便開始偷懶，年輕人好點面子，小臉微微一紅，「你們兩個懶貨，這才吃飽飯幾天，就知道偷懶，得到我的允許了嗎？」

  老爺子見兒子訓斥自己從少寨主哪裡領養來的孩子，眼睛頓時一瞪，這可是自己當親兒子養的。

  「你這小崽子，少把你在軍中學的拿點東西回來訓斥你的兄弟妹妹，你才當了幾天兵，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老子打死你。」

  「李棟大哥說過，亂世活命，要麼勇敢，要麼勤奮，咱們不能因為過了兩天好日子，就變得懶惰了。」

  崩豆知道哥哥是疼愛的，也不因為自己是收養的，就跟七七一樣，做什麼都小心翼翼。

  摸了摸大黃狗的腦袋，笑嘻嘻的說道，「大哥，李棟大哥說過，身體是種地的本錢，不論讀書還算勞作，都要勞逸結合。」

  「反正我看見你倆偷懶就是不舒服，在軍中要是不好好訓練，二狗大哥的鞭子肯定會揍上來的。」候二想了想，也不明白，換做以前，出來打漁哪裡敢偷閒，生怕少打一條魚，全家餓死，哪裡有今日才幹了半天活，便要休息上半個時辰。

  小崩豆是聰明人，見大哥不怎麼喜歡說話，蹦蹦噠噠的跑到候老爺子面前，說道，「阿爹，等過幾年，我也進入軍中，給您掙上幾十畝地，您就把七七姐姐許配給我吧。」

  七七雖然做事小心，但是卻不怕自己這頑皮的弟弟，豎眉嬌喝，上前一把將小傢伙提了起來，「說了多少遍了，以後要叫我姐姐，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姐姐，不嫁給也行，那你嫁給大哥吧，大哥也老大不小了。」小傢伙被打的呲牙咧嘴，卻不肯求饒，「阿爸說了，你是咱家的童養媳，不給我，就給大哥，反正你跑不了。」

  別看候二才十六歲的年紀，已經可以入伍了，但是卻很靦腆，讓崩豆一鬧，人有一些害羞。

  「等哥哥多殺些韃子，掙些銀錢，給你說個漂亮的大美人。你七七姐就留個你大哥了。」

  「說好了，我要娶曦妤姐姐那樣的女孩。」

  「好好。」候二迎合到。

  老爺子坐在冰車上，笑呵呵的看著嬉鬧的三個小傢伙，家裡的人氣總算多了不少。

  小姑娘雖然才十二來歲，但是古人早熟，已經朦朧的聽婦人們說過嫁人的含義，只是那些姐姐為什麼說第一次會很疼，又他們說的包子是什麼東西，自己的包子在哪裡呢。

  候老爺子自從失去一條胳膊，離開隊伍，大兒子戰死之後，整個人老了很多，兒子整日在軍營訓練，家裡少了很多樂趣，所以天天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後來收留了兩個小人，大一些的姐兒叫七七，小一些的胖小子叫崩豆。都是林子大總管從肉市買來的孩子。

  在很多人看來，這亂世之中，收養兩個那么小的孩子，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且家裡剛剛死了一個壯勞力，這是給自己增加負擔。

  但是鄰居都憐惜老爺子，送來不少東西，但是老侯多麼硬氣的一個人，怎麼會要別人東西，而且少寨主政策那麼好，豈能餓死自己。

  剛剛收養的時候，小傢伙天天鑽到牆角，窩成一團說不要吃了他，他才多么小的孩子，便要擔心自己被吃掉，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侯氏辛苦撫養，才讓他和正常人一般，嬉笑玩鬧，也能去新蓋的學堂，跟那些總旗小旗隊主一起聽李棟講課。

  只是七七這個小姑娘整天心事重重的，也不愛說話，但是跟她患難的弟弟關係特別好。

  小傢伙本來姓喬，父母起得名字叫喬遠，父母不在了，給別人做兒子，也不能叫了，便央求李棟起個名字。

  李棟也喜歡這乖巧的小子，給起名候驍，給眾人授課的時候，小子也坐在一旁跟著聽。

  別看著候驍年紀小，但是卻很懂事，在學堂里，那些訓練敢流血的百戶，因為寫不上字來，讓二狗隊主打的流鼻涕。

  而這小候驍雖然上課的次數還不多，卻能寫二三百個字了，晚上老爺子起夜，還看見小傢伙拉著他大哥教授他武藝。

  這小孩子聽話啊，侯老爺子真心喜歡，那是當親兒子養的，只是不小心跟媳婦說話的時候，說漏了，讓這個臭小子聽見了。

  「阿爹，來吃口蝦肉，鮮美著呢。」

  正看這個小子，便見臭小子從候二手裡搶過一條半尺長的河蝦，剝了皮，遞給候老爺子。

  候老爺子吃了一口蝦頭，便將瞎遞給了小崩豆，「你也吃，正長身體的時候。」

  小傢伙也不吃，劃著名冰，刺啦啦的跑到候二旁邊，把蝦在候二面前晃了晃，候二把嘴張開，剛想吃，臭小子劃著名冰有跑到了七七面前。

  「大哥軍中經常有肉吃，怎麼會跟弟弟妹妹搶東西吃。」便將蝦肉遞給了七七。候二搖著頭，呵呵的笑了。

  七七吃了半口，便將蝦肉遞給了崩豆，崩豆坐在候二身邊，哥倆一人一口，將一條河蝦吃的連皮都不剩下。

  自從沒到二十歲的少當家的做了千戶，成了山寨的寨主之後，這山寨也不出去打劫了，但是山寨里從大小伙子，到老頭子，似乎就沒閒下來。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開墾完換地，種完小麥，又去倒騰大白菜，折騰南瓜。

  等冬天來了，又帶著男人們到處去打獵，又組織村民去捕魚。

  等下午，還要去學堂學習，凡是軍中的軍官，還要十五歲以下的孩子必須去學堂讀書。

  大家以前不是當軍戶，就是當流寇，做土匪的，根本就沒有多少種地的，對呀李棟天天指揮他們種地，心裡不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對此少了一條胳膊的候老爺子倒不是很在乎，這少了一條胳膊，自己除了種地還能幹什麼。

  再說了，這才不挨餓幾天天，怎麼能忘記這耕地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