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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現身(二合一)

2023-11-06 15:00:48 作者: 白小園
  期間皇帝帶著朱連喜,親自來東宮瞧過一回。

  只見楚琰躺在床榻上,面容整個消瘦了一圈,眼窩深陷,臉色蠟黃,瞧著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原本銳利的眼眸,暗淡無光,仿佛只剩下等死的絕望。

  他看著皇帝,動了動唇。

  可乾涸的唇,雖費力張開,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還有絲絲鮮血,從唇角溢出來。

  「六郎,你安心休養,莫要多言。」皇帝拉著楚琰的手,溫聲道,「你放心,有朕在,朕一定會讓太醫治好你。」

  楚琰艱難眨了眨眼。

  皇帝見他這副模樣,眼底湧上心疼和不忍。

  「前幾日不還好好的,怎會這麼快就成這副模樣了?」皇帝轉頭,看向沈靈犀,不悅地質問。

  沈靈犀連熬了好幾日,眼睛都熬紅了,抬起帕子,輕拭眼角的淚,「殿下自從那夜從醉花院回來,就覺得渾身不大爽利,先是上吐下瀉……這幾日又開始嘔血,臣媳和崔太醫反反覆覆試了好幾個方子,都沒能讓殿下的身子好起來。」

  皇帝眉心微蹙,「可是中了毒?」

  沈靈犀搖了搖頭,「原本懷疑是烈陽之毒,可這東宮裡,與添香閣有關的香料,早就已經讓人清理掉了,而且,太醫院裡最擅長驗毒的太醫,也沒驗出有中毒的跡象……」

  說到最後,沈靈犀悲從中來,掩面啜泣出聲。

  皇帝皺緊了眉,「這可如何是好……」

  他說著,著緊地又問:「朕不是聽聞,六郎那晚在醉花院得了半張繡圖?你們可從繡圖上,發現什麼沒有?是不是與那詛咒有關?」

  經他這麼一提,沈靈犀才好似突然想起這個事兒。

  「對,繡圖……」

  此時此刻,沈靈犀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棵救命的稻草,趕忙把淚一抹,「臣媳還沒來得及看,臣媳這就去把那繡圖復原……」

  她說著,再顧不上皇帝,匆匆站起身,告了聲罪,便趕忙提起裙擺,朝側殿跑去。

  皇帝見她這副冒冒失失的模樣,眉峰蹙得更緊。

  「朱連喜,朕瞧著太子妃不成樣子,索性你留在這兒,幫襯她幾日,待六郎好些,你再回宮裡來。」

  朱連喜垂首應下。

  皇帝這才鬆開楚琰的手,長嘆一聲,站起身往外走去。

  朱連喜親自恭送皇帝離開。

  待他再度迴轉到楚琰病榻前,沈靈犀已經重又回到了寢殿裡。

  她讓人抬了桌几到楚琰榻側,就著桌几上的燭火,手裡拿著繡繃子,一針一線,復原那張殘破的繡圖。

  「娘娘,聽宮人說,您已經勞累了好幾日了,皇上特地把奴婢留下來,就是擔心娘娘的身子撐不住,還是讓奴婢替您照顧殿下,您去歇一歇吧。」

  沈靈犀就好似全然沒有聽見他的話,繡著手裡的繡圖。

  繡著繡著,似想到傷心處,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若不是親眼所見,任誰也不會相信,向來遇事成竹於胸,淡定從容的太子妃,竟會如此傷心脆弱。

  太子妃到底還是個女子,心愛之人病入膏肓,即將撒手人寰,又怎會不心碎難過,六神無主呢。

  朱連喜輕嘆一口氣,看向床榻上的楚琰。

  楚琰雙眸緊閉,安靜無聲地躺著,蓋著被子的胸口,幾乎看不到起伏。

  他又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到沈靈犀身後,又尋了一隻燭台,走到旁邊銅鑄的油燈樹上點燃。

  他抬著手,輕掩著燭台的火苗,小心將燭台放在沈靈犀的桌案上,「娘娘,仔細些眼睛,若是累了就歇會兒,有奴婢在這兒看顧殿下呢。」

  說著,還細心給沈靈犀,遞上了帕子。

  這一回,沈靈犀倒也沒再拒絕朱連喜的好意。

  她接過帕子,哽咽地道,「有勞公公了。」

  朱連喜連道「不敢」,轉身便輕手輕腳地指使寢殿侍奉的宮人們做事。

  沈靈犀在燭火前,繡了一會兒,漸漸感覺到一股濃重的睏倦襲來,不知不覺間,她趴伏在桌几上,沉沉睡了過去……

  *

  「娘娘?娘娘?快醒醒,您快醒醒……」

  沈靈犀是被朱連喜輕輕推醒的。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便見朱連喜神色驚異地指著她手裡的繡帕,「娘娘,您快看,這、這繡帕上,有字!」

  沈靈犀打了個激靈,急忙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繡圖之上,方才被她眼淚打濕的位置,不知何時,竟緩緩出現了一行針刺的朱紅小字。

  「雲國公主,以血祭天,可解詛咒。」

  沈靈犀一字一字,念出小字上的內容,似是太過激動,雙手都在顫抖。

  「雲國公主……雲國公主……現如今這世上唯一僅存的雲國公主,不就是守陵宮裡的雲良娣嘛!」朱連喜驚喜地道,「殿下果然有先見之明,當初力排眾議,留下了雲良娣的性命。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殿下有救了,十皇子殿下也有救了!」

  沈靈犀抿緊唇,兩手抱緊繡圖,渾身都在發顫。

  瞧上去,似是終於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激動到極點。

  「娘娘切莫太過激動,殿下還得仰仗娘娘照料呢。」朱連喜笑著道,「奴婢這就回宮告訴皇上這件喜事。」

  他說著,轉身招呼婢女上前,照顧沈靈犀。

  而他自己,則腳步匆匆地往殿外走去。

  待朱連喜離開,沈靈犀摒退殿中服侍的人,走到床榻前,伸手牽上楚琰的手。

  楚琰睜開雙眼,方才在皇帝面前,暗淡無神的眼眸,已然恢復了以往的銳利沉肅。

  兩人沉默地互相對視,在彼此眼中,皆看見了震驚之色。

  那夜劉美人跟隨殺害春山的兇手,見那人脫掉夜行衣以後,進了內衛營。

  「咱們果然沒猜錯,只要將計就計,對方一定會露頭來查證你的生死。只是,我原以為幕後指使,藏在內衛里。卻沒想到……今日出手的,竟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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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琰亦沉聲道:「他方才在燭火里下了迷藥,還把了我的脈息,又在繡圖上撒了藥粉,讓那些字,在繡圖上顯現……若非親眼所見,我還真不知道,朱連喜竟會有這些本事。」

  沈靈犀尚還沒有完全平復,方才看見繡圖上那行小字時的心情。

  事關小姑姑的安危,她緊盯著楚琰的雙眸,低聲詢問,「朱連喜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以他的身份,輕易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指使他的人,會不會就是……」

  「不會。」楚琰知道她說的是誰,篤定地道:「皇叔絕不會做出這等事,否則當年皇祖父也不會將皇位傳給他。皇叔雖非完人,卻也不是那等嗜殺成性,枉顧人倫的畜生。」

  「況且,編出詛咒這等彌天大謊,還躲在背後獵殺皇嗣之人,目的定是在江山。而這天下早已是皇叔的,他也沒必要做這等事。」

  聽他這麼說,沈靈犀心下微松。

  「朱連喜也絕不是真正的幕後指使,他們既要把咱們引去皇陵,那索性就去瞧瞧,這到底是個什麼局。」她寒聲道。

  楚琰反握住沈靈犀的手,「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長公主有事……」

  *

  不出沈靈犀所料,第二日一早,宮中果然傳來旨意。

  皇帝親自頒下聖旨,前往皇陵躬祭。

  此番,為了能替太子殿下和十皇子祈福,皇帝特別下令,帶上病重垂危的太子和十皇子。

  自打上巳節後,十皇子一直在太后的壽康宮養病。

  皇帝既要帶十皇子和太子去陵祭,太后關心兩個孫兒的安危,自然也要擺駕前往。

  於是,一路上太子和十皇子,皆由太后親派壽康宮的宮婢和太監們,輔佐太子妃沈靈犀照料。

  太子和十皇子的病情,牽動著朝堂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心。

  皇帝陵祭之時,還要替太子和十皇子祈福的消息,一經傳出——

  欽定隨行的官員,以及雖不在欽定之列,卻自發隨行的官員和百姓,約有上千人。

  陵祭的隊伍,浩浩蕩蕩往皇陵的方向開去。

  有人的地方,自然便有流言蜚語。

  更何況是在這個,皇帝臨時起意,卻又事關太子和皇子性命的行程里。

  原本三日的行程,被硬生生縮短成了兩日。

  除了第一日晚上,按照慣例,御駕會在永泰行宮停留一夜以外,第二日便會直接趕至皇陵。

  自打沈靈犀和楚琰成親以來,東宮始終充斥著各路人的眼線。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們在東宮的一舉一動,都格外小心謹慎。

  而出了東宮以後,身邊充斥的各路眼線,開始驟減。

  於是,在永泰行宮歇息的當晚,夜深人靜以後,他們終於得以喘息,從純鈞那裡,聽到了朝臣和百姓們白天私下議論的流言……

  「十皇子和太子殿下相繼病危,如今已經沒有人再懷疑戾帝詛咒的真偽。而且,春山生前的故交,也紛紛出來道出,親眼見過春山手裡有張繡圖,與東宮重金懸賞的繡圖一模一樣。」

  「有人已經猜測,皇上此番突然前往皇陵,八成是與詛咒有關。」

  「……除了議論殿下和十皇子殿下的病情以外,還有人提及了大皇子和八皇子的死,他們都在說這詛咒厲害的很,也邪門得很,每個皇嗣的死法,都不盡相同。」

  沈靈犀聽到此,面上有了幾絲疑惑,倒是難得開口詢問,「當初大皇子和八皇子暴斃時,我也曾在民間聽人說起過,都說他們是病死的。莫非這其中,還有差別不成?」

  楚琰靠坐在床頭,雖是滿面「病容」,嗓音卻低沉有力,「大皇兄是在父皇去世後第二年,在花舫買醉後,不甚落水身亡。當時正值盛夏,屍身打撈了七天七夜,打撈上來時,已經腫脹得不成樣子。皇上為了給大皇兄體面,在昭告死訊時,謊稱他是病逝。」

  他說著,頓了頓,「八郎確實是病逝,只是他一直都有心痹之症,大皇兄死後,溫貴妃為了爭寵,有意隱瞞此事,還讓八郎隨皇上一起去校場演兵,在烈日下騎射……結果令八郎心疾復發,一命嗚呼。」

  「九郎是安王,你已知道了,是被趙家所害。」

  沈靈犀點了點頭。

  事情過去尚還不足半年,她自然記得。

  她眸色微冷:「巧的是,趙家在安王去世後不久,便開始搜集繡圖,明明是他們害死的安王,卻對詛咒之事,深信不疑。不止他們,連皇上這種不信鬼神,厭惡巫蠱之人,也對繡圖之事,十分迷信。可見,背後之人在他們面前說了不少關於繡圖和詛咒之事。」

  楚琰沉吟地道:「大皇兄和八郎的真正死因,皇上都下了封口令,這流言裡竟能準確提及此事,便就意味著,這是那人故意放出的消息。」

  沈靈犀玩味地笑了笑。

  「知曉各宮秘辛,還能鼓動皇上和趙家聽信那人的話,更能指使皇上身邊最信任的朱連喜。此人既能收攏朱連喜,卻不去害皇帝的性命,反而一個個獵殺皇嗣。就意味著,要麼他與大周皇族有仇,要麼……殺了你們以後,他能得到天大的好處。」

  「與大周皇族有仇的,要麼是前朝人,要麼是雲崇這種人。可雲崇也在聽他的命令做事,這便意味著,他定與前朝有關。可他明顯又與盛坤不是一路人,還與楚氏皇宮裡的人,牽扯如此之深……」

  「所以,便只剩下一種可能,殺了你們,他就能得到天大的好處……這天大的好處,莫過於這大周的江山。」

  「僅靠暗殺皇嗣,就能得江山的人……屈指可數,且大多都已殞命。活人裡面沒有,便只能往死人裡頭找。他的身份,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抓出來便是。」楚琰眸色極沉,「這種時候,不會無緣無故放出這種消息來,看來,不僅是我們要收網,那人也打算收網了。」

  「咱們等了這麼久,裝了這麼久,終於要等到那人登場了……」

  *

  第二日一早,太陽尚還未升起,御駕便已啟程。

  一路奔波趕路,當御駕趕到皇陵時,已是日暮時分。

  即便因著楚琰和十皇子的病情,皇帝再著急,也不能晚上就開始儀式。

  於是,皇帝稍稍歇息以後,便親自帶著人,先一步去了守陵宮。

  雖是深夜,守陵宮裡卻是燭火通明。

  在守陵宮的后妃和宮婢太監們,早早便得了消息,在各自的院落里,安靜呆著。

  唯有雲良娣——雲婭和她隨身的侍婢,已經被小朱公公領著,恭順地等候在殿中。

  皇帝在上首坐下,等雲婭見過禮,讓朱連喜拿了那張,由沈靈犀親自修補好的繡圖給她,開門見山地問:「太子妃在你陪嫁的那張繡圖上,發現了破解戾帝詛咒的法子,你本就是雲國人,你來說說,這上頭的法子,你可曾聽過?」

  雲婭接過繡圖,看著那上頭的紅字,瞳孔驟然一緊。

  她輕顫著指尖,撫過那行小字,閉了閉眼,方緩緩道:「回陛下,妾身……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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