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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殺人誅心,火上澆油

2023-11-06 15:00:48 作者: 白小園
  若跟詐屍的死人再這麼對峙下去,恐怕再無轉圜的可能。

  他索性兩眼一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假裝生生「暈」死過去,想藉此避開這厲鬼的鋒芒。

  然而,「玉竹」又怎會給他這個機會。

  方才他插在玉竹心口的短劍,還被玉竹握在手裡。

  「既然你不想認罪,那我索性便替自己和安王討個公道,送你歸西。」

  玉竹說著,直接雙手握住手裡那柄短劍,對準趙棟的心口,狠狠便往下刺去!

  就在劍尖即將碰觸到趙棟心口的瞬間——

  感覺到危機的趙棟,下意識睜開眼,不敢再裝暈,抬手抓住玉竹的手。

  手心皆是屍身冰冷黏膩的觸感,讓趙棟打了個激靈。

  求生的本能,戰勝了心中對眼前這具詐屍惡鬼的恐懼,令趙棟把心一橫,奪下玉竹手裡的短劍,一把將他推開。

  趙棟再不濟,也有些功夫底子,而玉竹畢竟只是一具屍身。

  被他這麼一推,玉竹踉蹌後退,跌坐在地。

  就在這一奪、一推之間,趙棟感覺到眼前這具屍身沒有他想像的那般強大、堅不可摧。

  他索性惡向膽邊生,反手狠狠一劍,刺進了玉竹屍身的喉嚨!

  屍身的喉嚨發出「嗬嗬」聲,宛若垂死的悲鳴。

  趙棟驚詫自己一擊竟然得手,揚聲道:「你這惡鬼,胡言亂語,還膽敢在皇上面前殺人,找死!」

  他將手裡的短劍用力一划,生生將玉竹的頭顱割了下來。

  屍身抽搐幾下,無聲歸於平靜。

  即便那屍身看上去像是死了,可趙棟卻不敢掉以輕心,又不住朝屍身捅下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每一劍都捅在要害部位。

  他必須要讓這具屍身再無指證他的可能。

  此時此刻,趙棟的面容,在燭火映照下,扭曲又猙獰。

  與他慣常在人前的形象截然不同。

  更與方才那個抱頭髮抖的衛國公,判若兩人。

  皇帝和長公主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趙棟,眼底俱是震驚之色。

  他們萬沒想到,打小便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沉溺於美色的趙棟,竟還有如此殘忍嗜殺的一面。

  若說方才,皇帝心中還存了幾分疑心,覺得以趙棟的性子,不似能幹出指使人去殺人分屍,還存屍於冰窖之事。

  到了此刻,他心中已再無懷疑。

  「衛國公,玉竹都已死了,你還不放過他。」白布屏風上的虛影,搖曳幾下,少年的聲音幽幽響起:「你以為殺了他,你所做之事,就無人能作證了嗎?」

  「還有本王。」少年的嗓音已不似先前那般軟弱,變得果敢堅定,「縱然本王屍身已腐,還有這縷亡魂,可以與你對簿公堂。本王定不容你逍遙法外,你可要將本王也殺了?」

  此時此刻,趙棟已經殺紅了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那具屍身和這隻鬼,便可說他們是假的,如此所有的指控都無法成立,他自會安然無恙。

  「區區一隻冒充安王殿下的孤魂野鬼,殺了你又何妨?」

  他說著,握緊手裡的短劍,當真朝白布走去。

  「夠了!」皇帝沉喝出聲,「來人,把這膽敢欺君罔上、行刺皇子、嗜殺成性的逆臣賊子,給朕拿下!」

  話音落下,瞬間便有禁衛從樓梯口飛奔上來。

  皇帝的沉喝,讓昏迷的趙太妃悠悠轉醒,她瞧見趙棟手裡拿著短劍,登時睜圓雙目。

  「棟兒!你做什麼!」她急得站起身想要衝上去,可兩腿直發軟,又重重跌坐回去,情急之下,只得高喊出聲,「還不快把劍放下!那是安王殿下,就算不顧及你自己,也要想想趙氏族人,難道要讓族人一起給你陪葬嗎!」

  趙太妃的呼喊,總算讓趙棟清醒過來。

  想到方才所做之事,趙棟恍然驚覺,自己再一次中了對方的圈套。

  將內心最不為人知的一面,暴露了出來。

  「欺君罔上、行刺皇子、嗜殺成性」這幾個字,已經預示著皇帝在心中,已經信了方才那一屍、一魂的話。

  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一旦皇帝認定你有罪,就算沒有證據,也能定你的罪!

  即便殺了那具屍身和那隻鬼,也再無用處了。

  趙棟頓時慌了神,「咣當」,扔掉手中的短劍。

  他死不足惜,可趙家不能倒,他要為趙家爭一絲生機。

  「臣該死!」

  趙棟撲通跪在地上,轉而求饒,顫聲道:「臣受人蒙蔽,一時糊塗,才犯下此等大錯。所有的事都是臣一人所為,與趙氏一族無關,還請皇上看在已故端惠太后的面子上,饒過趙氏族人。」

  皇帝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雙目猩紅,恨意滔天。

  「當初你決意害九郎之時,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倘若今日,朕饒了趙家,憑你一人性命,如何告慰我兒在天之靈。」

  這便是不打算寬恕趙家了!

  趙棟心下更慌。

  他雖子嗣不豐,卻也有兒有女。

  「皇上,趙家也是您的外家,趙家人都是您的血脈至親,求求您憐惜他們,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一旁的長公主見狀,適時開口,語氣涼涼地道:「趙家若真將我們視作血脈至親,如何做得出這些喪盡天良之事。你們先害本宮,再害九郎,下一個要害得,會不會就是皇兄?」

  這種時候,長公主在皇帝面前說這種話,無異於殺人誅心、火上澆油。

  皇帝的臉色,果然因這話,沉鬱到極點,眼底盡顯殺意。

  趙棟轉頭看向她:「當年趙、梁兩家原本在朝堂上勢均力敵。長公主一心看中梁青那小子,非要嫁給他,打破這個平衡,父親才迫不得已出手毀你親事。這些年你與崔謹琴瑟和鳴,崔謹對你百依百順,這怎能算害你?」

  長公主似聽見天下最好笑的笑話,「衛國公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本宮差點死在你的刺客手裡?」

  「那也是因你一心想替那長相肖似梁青的玉竹報仇,我才會不得已而為之!」

  趙棟恨聲道:「玉竹乃梁家族人,早該在十多年前便該因謀逆之罪伏誅,我殺他,也是為朝廷誅殺叛黨餘孽!玉竹該死,梁家的人都該死!」

  聽他如此咬牙切齒提及梁家,長公主神色更加冷厲,「那安王呢?他視你如親長,你為何要害他性命?」

  事已至此,趙棟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梁家倒台以後,世人皆說梁家是趙家所害。安王乃蓮妃所出,若他日後登上大寶,我趙家哪裡還有活路?用安王一人性命,換皇上江山永繼,何錯之有?」」

  他說著,為證明自己的說辭,指向這周遭的咒符,「皇上您看,這些咒符後面,藏著一個大陣,是雲國鼎鼎有名的安魂陣。這陣法乃臣當年從雲國前太子手中所得。唯有像雲國戾帝那樣生祭皇族後裔,方可破除當年戾帝設下的詛咒。」

  趙棟又指向白布上安王的魂魄,「您瞧,安王死後兩年,魂魄不死不消,仍困在這陣中,就已經證明,這安魂陣當真有用。」

  「從今往後,您再也不必擔心,戾帝的詛咒了。」

  「皇上,臣所做這一切,雖有臣的私心,卻也在處處為皇上謀算。臣對您的忠誠日月可鑑,我趙家所有榮華皆因皇上信任而來,趙家可算是這世間對皇上最忠心不二之人。所以,臣絕不會如長公主所言,加害皇上。相反,這安魂陣,臣便是為皇上萬里江山、千秋萬代所布。您看著陣眼,這是安王心甘情願以身獻祭此陣,臣從未逼迫過他去死啊!」

  萬里江山、千秋萬代……

  是安王心甘情願以身獻祭……

  從未有一句逼迫……

  聽到這三句話,皇帝心頭倏地一疼。

  一口腥甜,從喉間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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