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4章 王業不偏安

  劉備沒讓大家失望，知道大夥著急直接下令上菜。

  兩排侍女端著盤子走進大殿，將跟洗臉盆差不多大的菜盆放到百官面前的條案上。

  百官看著盆中鮮紅的小龍蝦齊齊蹙起了眉。

  盆里又是龍蝦又是芹菜又是各種調料的，小龍蝦的殼看起來還是那麼硬，怎麼吃啊？

  劉備卻不管這麼多，無視他們驚愕的眼神，抓起一隻熟練剝開，直接塞進了嘴裡。

  百官見他吃的歡暢，連忙有樣學樣，剝殼取肉，塞進口中咀嚼。

  許多人剛嚼了幾下臉上便露出陶醉之色，其中尤以陳登為最。

  陳登幾口將小龍蝦吞下去，感嘆道：「陛下，此味道絕了，誰人如此厲害，竟將整個朝廷都為之頭疼的小龍蝦做的如此美味。」

  劉備面露得色的說道：「說出來諸位愛卿可能不信，是怡紅樓的掌廚研究出來的，我大漢還真是人才濟濟啊。」

  百官紛紛出言符合，恭維的同時手上動作也沒有停，跟劉備一樣大快朵頤吃的那叫一個美。

  無酒不成席，無煙沒話題。

  最近幾年菸草的種植規模也擴大了許多，不管南朝北朝，抽菸喝酒，五毒俱全的人越來越多。

  美食需要美酒搭配，菸酒又不分家，所以就……

  關羽第一個拿出煙盒點了一根，其他人見他吞雲吐霧癮也上來了，不顧這是大殿取出抽了起來，一時之間大殿煙霧瀰漫，就跟有人修仙似的。

  見他們如此，劉備直接翻起了白眼，忍不住暗罵道：「該死的曹昂，帶回來的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罵完拉開抽屜取出煙盒，同樣點了一根。

  別說，這玩意幾天不抽還挺懷念的。

  吃著小龍蝦喝著醬香酒抽著煙，南朝君臣難得的集體愜意了一回。

  酒過三巡劉備問道：「諸位愛卿，江北傳回消息，說太上皇離開許都巡遊天下，經過長安時還將馬騰召入京城拜為衛尉，由他兒子馬超接任涼州刺史，對此你們怎麼看？」

  百官沒料到話題轉的如此之快，齊齊愣住。

  許久之後大都督袁紹才抹了下嘴唇說道：「陛下，以臣對曹賊的了解，他搞如此大動作必然是在試探著什麼，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劉備點頭道：「有理，但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呢，難道是我們？」

  「很有可能。」陳登拱手拜道：「曹賊和陛下都有志天下，而且安心修養四五年，敵我雙方都兵精糧足的，是時候動兵戈了，陛下，臣以為咱們應該早做準備，免得曹賊突然南下手忘腳亂。」

  群臣紛紛符合，諸葛亮卻有不同意見，起身說道：「陛下，諸位，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沛公卻未必是我們，臣以為曹賊南下進攻我們的可能性不大。」

  「哦？」劉備來了興趣，笑問道：「何以見得？」

  其他人也同時向諸葛亮望了過去，靜等他的高論。

  幾年前大夥還覺得他只是一個叛徒，一個工匠，仗著從馬鈞那學到的微末伎倆譁眾取寵，現在卻沒人這麼認為了。

  三年前救災，此人掌控全局調配有度，將朝廷的損失降到最小，這兩年又受到劉備重點培養，在六部衙門來回輪值，甚至還外放做了一年郡守，不管居何職位此人都遊刃有餘，能力不下在場任何一位，這樣的人誰敢小看。

  諸葛亮凝眉思索片刻，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理由很簡單，曹操若想發兵，直接下旨宣布陛下為反賊，號召天下即可，何必多此一舉將太上皇帶去巡遊，還特意將馬騰召入京城？」

  「依臣之見所謂的沛公不是陛下，而是太上皇，曹操可能要代漢自立了。」

  「什麼？」劉備驚的當場從龍椅上站起，惱怒的罵道：「他曹阿瞞怎麼敢？」

  「有何不敢。」諸葛亮笑道：「冀幽青並兗豫徐，外加關中遼東以及蒙匈和瀛州，曹操雄踞十二個州，常備軍五十萬整，再加上各地的警察和守軍，湊足百萬大軍輕而易舉，大漢天下他一個人占了近三分之二，已經到了位極人臣，封無可封的境地了，焉能不想再進一步，他想做霍光，他手下的文武也未必願意啊。」

  「臣以為他裹挾天子出巡就是向天下人示威的，巡遊結束之日就是他代漢自立之時。」

  很多事情想不到並不是在場眾人不夠聰明，而是陷入了思維誤區，這個誤區就是高祖的白馬誓盟。

  四百年來，大漢的王侯公卿始終遵守並維護著這個誓盟，很少去想有人會公然破壞，君不見王莽袁術的下場，但卻忘了如今的曹操實力及勢力遠比這兩人強，他若真想自立，誰能阻止。

  經諸葛亮提醒，眾人才反應過來，挾天子出巡，召馬騰入京，曹賊最近的舉動太反常了，幾乎反常到了禿子頭上虱子的地步。

  若非代漢自立，他實在沒必要冒著與涼州開戰的風險逼馬騰入京為官。

  劉備眼中射出兩道凶光，如憤怒的獅子一樣咆哮道：「天下是我劉家的，也只能是劉家的，他姓曹的有什麼資格？」

  群臣集體沉默，等劉備發泄完後陳登才說道：「陛下息怒，不管曹賊是想自立還是想南下，我們與曹賊這一戰都不可避免了，為防止被打個措手不及，咱們現在就應該整頓兵馬糧草，做好開戰準備，曹賊一旦自立立馬出兵討伐，同時還應該聯絡其他諸侯以為外援，馬騰入京，涼州指望不上，漢中張魯一心修道，同樣指望不上，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蜀王劉璋了。」

  「劉璋雖與我們不太對付，但畢竟是高祖之後皇室子孫，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應該不會犯糊塗。」

  「除此之外還應聯絡並拉攏北朝心向漢室的大臣，請他們做內應共抗曹賊。」

  劉備在龍椅前來回踱步，許久之後才說：「孔明，收拾行裝去趟巴蜀，務必說服劉璋放下成見，與我們共同抗曹，公祐（孫乾），聯絡北朝的忠臣義士，做好抗曹準備。」

  「諸位，曹家父子倒行逆施，所作所為人神共憤，挾天子令諸侯尤不滿足，如今更是妄想取天子而代之，朕身為高祖後裔，決不允許他如此猖狂，三省六部及都督府加緊準備，隨朕北伐，王業不偏安，漢賊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