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袁譚沖陣

  袁譚望著前方，心跟著倒塌的城樓一起沉到了谷底，手腳冰涼的說道：「完了。」

  「完個屁。」辛毗又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吼道：「東門已破，為防止咱們出逃曹軍必然會四面合圍，如此一來兵力就分散了，曹操現在身邊的兵力肯定不多，而且曹軍炮彈打了這麼久，也快炸膛了吧。」

  「你率騎兵從缺口殺出去直衝曹操本陣，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隨便繞到南北兩門進攻其他曹軍。」

  「記住，我們現在的任務是牽制曹軍為張允爭取時間，所以不用在意城池得失，以最大可能斬殺敵人的有生力量為目的，懂？」

  袁譚一個激靈，放聲嘶吼道：「將士們，隨我沖。」

  說完跨上自己的戰馬率先向城樓缺口殺了過去，隱藏在周圍的騎兵迅速跟上。

  廣縣袁軍足有五萬之眾，今日一戰看似慘烈，實則傷亡並沒有多大，他目前還有足夠的兵力可以使用。

  城樓缺口現在成了雙方爭奪的焦點，曹軍順著缺口瘋狂湧入，卻被袁軍弩陣割麥子一樣射倒，才多大功夫，缺口廢墟上便鋪了一層倭軍屍體。

  儘管如此，倭軍依然在悍不畏死的衝鋒，向缺口湧入。

  現在過去必然會衝散自家弩陣，給倭軍可趁之機，袁譚正想著要不要改道，城上又出現一支倭軍，握著弩箭射向城下的袁軍弩陣。

  袁譚臉色微變，大聲吼道：「分散兩邊，壓制城頭，給我讓開。」

  弩兵迅速退開，躲避城上進攻的同時抬弩反擊。

  他們一走，缺口的曹軍立刻涌了進來，袁譚不懼反喜，獰笑著提刀殺了上去，吼道：「沖啊……」

  踩著馬蹬夾著馬腹，雙手握著寬背大刀左右翻飛，砍瓜切菜似的將衝來的倭軍打倒在地，順著缺口沖了出去。

  身後騎兵連忙跟上，很快就殺出了城外。

  炮聲已經停止，四下一看，寬闊的空地上全是螞蟻一樣迎面衝來的倭軍，身後城牆上滿是雲梯，以及順著雲梯往上爬的侏儒倭奴。

  「曹孟德，你無恥。」袁譚惡狠狠的罵了一句揮刀殺出，同時吼道：「分散開來，隨我殺。」

  曹軍陣中，看著突然殺出，所向披靡的袁譚，曹操瞳孔一縮眼神變得異常冰冷，臉上卻露出雲淡風輕的笑容，捋須道：「袁家虎子倒是有幾分武勇，可是有什麼用呢？」

  「命令曹安民，避開袁譚繼續進城，給我焚了廣縣，將城中剩餘袁軍逼出來，典韋馬震，率軍向前推進，壓縮袁譚的活動範圍，姜嚴，虎蹲炮子母炮準備，袁軍踏進射程不用請示，直接轟擊，弩箭兵也是一樣，進攻。」

  程昱五萬，徐晃三萬，甘寧三萬，馬震曹安民四萬，曹操身邊足有十五萬兵馬，就算李典樂進，徐晃甘寧去了別處，他身邊依然有足夠的兵力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袁譚僅憑兩萬騎兵就想衝擊他的本陣，打錯算盤了。

  正在衝鋒的倭軍雖然擋不住袁譚，卻也大大遲滯了他的進攻速度，等衝過來時曹操早已擺好陣型，長槍兵和盾牌兵在前，弩兵在中，炮兵在後，就等著給他來下狠的了。

  但是這次袁譚也是鐵了心，命令部隊散開躲避炮火的同時，悍不畏死的衝來，很快便衝到虎蹲炮與衝天炮的八百米射程。

  炮聲再次轟鳴，前進的袁軍騎兵不斷有人慘叫倒下，卻無一人後退。

  袁譚雖然對百姓不行，對手下將士卻是極仗義的，關鍵時刻，受了恩惠的袁軍將士很願意為他拼命。

  騎兵速度奇快，數百米距離眨眼而過，很快便衝到了連弩的射程之內，袁譚順手取下馬背上的連弩吼道：「射擊。」

  連弩的威力袁譚最是清楚，出來時每人都配了兩把，命令下達，兩萬騎兵同時取下，仰天四十五度扣動扳機，這種情況根本不需要瞄準，直接射就行。

  他們射，曹軍也射。

  無數箭矢從天空划過，直奔雙方陣營。

  曹操費勁立起來的盾牌槍陣徹底成了擺設，一根箭矢都沒擋住。

  袁軍沒時間換箭匣，射完之後收起連弩取下另一把繼續射擊，然後收起衝鋒。

  袁譚第一個衝到盾牌槍陣面前，揮刀砍斷從盾牌縫隙中刺出的長槍，然後用力一扯馬韁，胯下戰馬吃痛，前蹄高高揚起，落下時重重踩在了盾牌之上，將盾牌踩的向後倒去，袁譚抓住機會再一拉馬韁，直接越過盾牌殺進敵陣之中。

  其他袁軍卻沒有他這麼高的武力，紛紛被擋在盾牌槍陣之外，更有甚者，直接被伸出來的長槍刺了個透心涼。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長槍刺敵的同時也被敵軍自身攜帶的衝擊力擊的後退，沒堅持幾個回合便散亂起來，被蜂擁而來的袁軍推倒沖了進去。

  袁譚衝破盾牌槍陣，帶著跟隨而來的親兵一起殺向被槍兵保護的弩兵。

  弩兵剛射擊完畢，還沒來得及換箭匣，見他衝來臉色大變。

  「扔掉連弩，換戰刀，殺啊。」典韋大吼一聲，手握短戟，帶著僅有的百餘騎兵率先殺了上去，靠近之後一戟揮出，直取袁譚頭顱。

  袁譚早已殺的忘我，本能的揮刀反擊，刀戟相擊，袁譚感覺像撞在了一頭迎面衝來的猛虎身上，虎口一震雙臂猛的顫抖，戰刀差點脫手飛出，嗜血的心神瞬間清醒。

  不等回過神典韋再次攻來，他顧不得多想只能揮刀迎擊，這次感覺更甚，連帶戰馬都被震的後退半步差點摔倒，不等反應第三戟又來。

  這次袁譚擋不住了，看著典韋的戟鋒越來越近，被獻血染紅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知道反抗無效，所幸閉目等死。

  閉上眼之後，短暫的一生回放似的從他眼前划過。

  他是袁家嫡長子，與袁尚一母同胞，可不知為何父母都不待見他，一心偏愛袁尚，幾年前袁紹更是將他過繼給叔父袁基為繼子，他都成年了才被過繼，早幹嘛去了。

  所以他很不服弟弟袁尚，自己才是袁家嫡長子，又助父親平定河北屢立戰功，袁尚身無寸功，除了長的好看點一無是處，憑什麼取代自己成為袁家的繼承人？

  他不服，所以拼命表現，想讓袁紹另眼相看。

  可惜今天，到此為止了。

  也好，解脫了。

  今日之後，再也不用為父母愛不愛自己而糾結了，挺好。

  就是不知道自己死後，父母會不會心疼？

  想到這些，在敵陣中來回衝殺，悍不畏死的袁譚，眼角竟難得的落下了一滴清淚。

  他雖閉著眼，卻也能感受到典韋短戟掀起的風聲。

  終於，短戟划過空氣，砍到了他的皮膚上。

  剛感受到一絲疼痛，又一道風嘯聲自背後襲來，擦著他的臉頰划過，飛向前方，已經砍到他皮膚上的短戟也隨著風聲迅速抽離，沒有再砍下來。

  袁譚猛的睜開眼，不等看清身後又飛來一支箭矢，這次直接貼著他的耳朵划過，帶起一片血肉向典韋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