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2023-09-04 16:47:52 作者: 可愛嘰
    「有嗎?」陳總明明記得,他還記得當時真的很煩一堆人圍過來嘰嘰喳喳,林荘那天頭疼得厲害,一來學校就不給他好臉色,他去給人倒熱水,林荘也懨懨地趴在桌子上睡覺,弄得他心煩意亂,當然也不願意跟吵鬧的其他同學說話。

    只不過這事兒他以為林荘是不知道的,結果原來林荘也在看著他?

    陳晉忍不住心中一動,好像多年前那個一往無前一心只想對林荘好的少年並非是在演獨角戲。

    陳晉其實變了又沒有變,他只是懂得了成年人生存之道,骨子裡依舊是懶怠和沒什麼用的人交往,且很多時候一眼就能看穿不少人的內心在想什麼,說某些話想要達到什麼目的,於是對什麼都感到無趣。

    他在這樣一座鋼筋鐵瓦建造的繁華都市裡活著,又不像是真正的活著,他吃飯睡覺工作運動健身參加酒局,但回想過去的這些年,沒有一件鮮明的事情能夠提出來讓他覺得世界充滿光輝希望。

    哦,或許是有的。

    前天他在下屬的婚禮上看見林荘的那一刻的感覺,至今忘不掉。

    像是深海十萬里下的暗涌迭起,層層波浪餘韻推得更深去,越深,也越瘋狂。

    陳先生面上平靜著,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沉穩神秘,頂端雲霧繚繞,高不可測,但碰到十多年前就曾住過他山上茅草屋的初戀,便撥雲見日地漫山譁然。

    「可能有吧,不記得了。」陳總輕輕說,「你本來準備去哪兒?」

    小林主任有些不好意思提自己事業上的危機,說這些總感覺好像有點兒像是找人家求助,他們還沒到那種關係呢。

    更何況……有些事情,總得自己去面對啊。

    林荘這些年總結了一個道理,問題但凡不是自己解決的,就永遠解決不了,別人幫忙那是別人的本事,始終不是他的本事。

    就好像要讓一個人成長最好的方式並不是幫他掃平一切障礙物,而是稍加引導,即便走錯了路,那也要自己承擔後果,這樣才會明白是為什麼走錯,也就能長記性了。

    小林主任認為這種困難是自己前進且成為更好自己的一種磨礪,只要挺過去,那麼他一定會更上一層樓,挺不過去……

    不,他不要去想那種可怕的事。

    漂亮的牙醫先生神色微微凝重,可嘴上卻說:「沒準備去哪兒,就是去拜訪個導師,好久沒去了。和你一樣,聯絡聯絡關係。」林荘微笑。

    陳總垂眸看著,沒有戳穿,點了點頭:「那中午在導師家裡吃飯?」

    「……現在好像是過去不太好,人家在吃飯。」小林主任之前太著急了,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匆忙過去老師肯定是要留他吃飯的,可要是菜不夠,老師豈不是覺得怪尷尬的?

    「先送你到洗車房那邊我再看時間吧。」小林主任思考。

    「既然這樣,正好看了車後一起吃個飯吧。」

    「恩?」林荘抽空瞄了一眼陳晉,隱約發現這人比之前似乎要比較主動一點,所以昨晚上並非沒有收穫,「這樣好嗎?」小林主任無辜地明知故問。

    「為什麼不好?」陳晉聲音溫和。

    小林主任睫毛顫了顫,好像是難以啟齒一樣,讓人似乎明白他想要說什麼又不是很準確:「恩……沒什麼不好。」

    陳總見狀也沒有說話,他鬧不准林荘為什麼覺得不好,究竟是因為不想跟他接觸還是覺得他們這樣的關係不清不楚不上不下,曾經又鬧得很難看,所以才『不好』。可昨天為什麼又答應要跟他去家裡看流星雨呢?

    陳總思慮甚密,但總是看不透林荘。

    他想林荘可能從始至終都只是禮貌地跟自己交往,可不對勁,怎麼會只是禮貌?

    他也想林荘或許有意回頭,可也不對,為什麼一點兒暗示都沒有?

    他像是在做一個爛尾的樓盤項目,項目經理捐錢跑路了,沒有人看好,合伙人撤股,但爛尾樓修得著實很漂亮,漂亮到他從小就夢想要在這裡有個家,每天都幻想著住進來後的日子。那麼……砸錢重啟項目又怎麼樣呢?反正有的是錢。

    「不是說了,即便以前有些什麼不愉快,好歹也是老同學,在外地都是要互相幫助的。」陳總依舊不輕舉妄動,他想了想,說,「記得以前老家的二腳嗎?」

    「欸?記得!」小林主任笑道。

    二腳,大名王豪宇。林荘可太記得,是他以前對門的朋友,成績很差,也不愛學習,他跟陳晉玩兒的好了以後,二腳也偶爾跟他們兩個一塊兒在外面吃小吃,日常最喜歡聊長腿姐姐什麼的。

    前幾年回老家過年,林荘還聽家裡親戚湊在一起嗑瓜子的時候說起二腳,說二腳在外地打工,碰到了個廠領導的千金,現在入贅當了個小主管,過得可滋潤了。

    當時老家至今沒有找到老婆的舅舅語氣酸得要命,說【一個大男人居然跑去入贅,也不著調王老二家咋想的,一點兒尊嚴都沒有,說不定老婆跑出去偷男人都不敢大聲說一句。】

    陳總本來是想要說王豪宇前段時間還跟他碰到了,因為是老鄉,所以也吃過幾次飯,老鄉見面吃吃飯,多正常。雖然都是在商業場合碰到吃的飯,但這沒什麼不同。

    可一看小林主任一副眼睛都笑彎了的模樣,愣是瞬間像是喉嚨里梗了根刺似的,哪怕接下來說話一如既往的溫和,那放在腿上修長的手卻焦躁規律地用指尖敲擊起來:「恩。」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