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金錢可不分貴賤

  關於這個千戶所的建設，郭淡唯一做的事，就是撥錢和撥地，基本上都是童笠在忙。

  但其實這個千戶所是歸他控制的。

  這是因為天津火一案，讓萬曆覺得如今郭淡幫他打理著小金庫，這責任重大，可不能有任何閃失，必須得給予他一支勢力，來防止此類「意外」再度發生，以及保護自己的小金庫。

  然而，郭淡頭回來到這裡，卻是連門都沒有入，交代完童笠這些事便告辭了。

  這番瀟灑就連楊飛絮都有些看不明白。

  「你這麼做只能防止這個千戶所不被東廠滲透，而不能整合錦衣衛的勢力來與東廠抗衡，也許東廠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化外之地。」與童笠別過之後，楊飛絮主動開口道。

  郭淡稍顯詫異的看了眼楊飛絮，心想，看來錦衣衛是她心中最為神聖的東西，笑道：「但是我在乎。我不會浪費大量的精力，去爭奪一些毫無把握可以得到的利益，我只會將錢花在刀刃上，那些地盤我是勢在必得。」

  楊飛絮道：「但若你一直無力抗衡東廠，只要你稍有疏忽，東廠便可竊奪這一切。」

  她還是非常渴望讓錦衣衛擺脫東廠的控制，故此郭淡的計劃自然令她有些失望，東廠都還沒有動，你就直接跑海外去了，東廠真不見得會去，然而，要從海外影響到內陸，這得需要多長時間。

  張鯨這把年紀可能都挨不到那時候。

  而且，雖然海外地區，東廠是鞭長莫及，但問題是你的總部在這裡，東廠肯定還是會將目標放在這總部，只要奪得這個總部，那郭淡就是在為東廠做嫁衣。

  「我與東廠走得不是一條道，他們的手一時半會還伸不過來。」郭淡不以為意地笑道。

  而這個千戶所也是郭淡在賽馬區的最後一站，第二日他便啟程回城去了。

  這剛剛回到家，就見寇守信急匆匆走了出來，雙手哆嗦著，「賢賢婿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要再不回來的話，老朽可就打算去找你了。」

  郭淡只覺莫名其妙，呆呆地看著寇守信。

  這時，寇涴紗挺著圓圓的肚子走上前來，一臉疑慮道：「夫君，我們聽說陛下已經命你擔任三王子的老師。」

  郭淡詫異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寇涴紗道：「這兩日已經傳得是沸沸揚揚，誰都知道了。」

  「賢婿，這究竟是不是真的？」寇守信忙問道。

  「這事啊！」

  郭淡尷尬撓撓頭道：「是真的。」

  寇守信當即呆若木雞。

  「為何陛下會讓夫君來擔任三王子的老師？」寇涴紗問出寇守信心中的困惑。

  郭淡抬起手輕輕攬在寇涴紗的腰間，輕描淡寫道：「這主要是因為陛下希望我教王子一些理財的本事，到時陛下還會為王子請其他的老師。」

  「是嗎？」

  寇涴紗顯然不太相信，即便皇帝是這麼考慮的，但也必要讓郭淡掛老師之名，這畢竟是有損面子的，但是她又不便直接問。

  郭淡只能又解釋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能當官，陛下給予我這個身份，讓我也不至於總是被那些官員欺負。」

  「真真的？」

  寇守信哆嗦著嘴皮子，道：「賢婿，你沒有騙老朽吧。」

  郭淡笑道：「我怎敢騙岳父大人，而且這也是小婿應得的，小婿為陛下賺得那麼多錢，又解決了那麼多困難，陛下可從未好好賞過小婿。」

  寇涴紗輕輕點了下頭，這才信得三分。

  撲通一聲。

  只見寇守信直接跪了下去，這頓時將郭淡和寇涴紗嚇得一跳，夫妻二人正欲去扶起寇守信時，又聽得寇守信嘴裡高呼：「皇恩浩蕩，皇恩浩蕩。」

  臉上亦是老淚縱橫！

  這回輪到郭淡呆若木雞，他是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麼皇恩浩蕩。

  至於這麼誇張嗎？

  夫妻二人是好勸歹勸，可算是安撫住寇守信，並且扶他回屋休息，方才他實在是太激動了一點。

  回到自己的小院，郭淡便是好奇道：「岳父大人為何這般激動？」

  「這你都不明白。」

  寇涴紗瞧了眼郭淡，見他似乎真的不明白，於是解釋道：「以前你再怎麼得到陛下的恩賞和重視，但是你始終是一個商人，而如今你卻成為王子的老師，這可堪比鯉魚躍龍門，正如夫君方才所言，今後誰也不敢再輕視夫君，也不敢輕視咱們家。」

  畢竟這是一個封建等級社會，身份得不同，所面臨的一切都將不同。

  「原來如此。」

  郭淡卻是苦笑地搖搖頭，「我們身為商人，卻又如此鄙視商人，也難怪別人會看不起我們商人。」

  寇涴紗幽幽嘆道：「若能暮登天子堂，試問誰又願意從商。」

  郭淡將寇涴紗輕輕攬入懷中，笑問道：「那不知夫人是喜歡商人，還是喜歡士子。」

  寇涴紗稍稍一愣，又瞟了眼郭淡，一抹紅暈不經意間從玉頸攀上那冷艷的臉龐，只聽她聲若蚊吟道：「自是商人。」

  郭淡見嬌妻面若桃花，嬌媚無比，一股邪火竄起，目光下意識的往下移去，經過一對山峰後，立刻被一個拱起的山丘給擋了回來，趕緊收斂心神，輕輕握住寇涴紗的素手，轉移話題道：「夫人，近日牙行一切可好？」

  寇涴紗點點頭道：「夫君且放心，牙行一切都非常好。」雙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郭淡笑道：「夫人口中得『好』，只怕是因為這牙行的事務越來越多吧。」

  寇涴紗臉上一紅，默不作聲。

  顯然是默認了。

  如今的牙行事務變得非常繁忙，因為牙行負擔著衛輝府貨物供應問題，而衛輝府的貨物已經銷往各地，這讓她有一種掌控一切的感覺，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只可惜她有孕在身，不能盡情享受，她現在最渴望得是，早點將孩子生出來。

  正當這時，只聽汐兒在門外稟報，說是有人來向郭淡道賀。

  她念了五六個名字，但是郭淡一個都不認識，不禁微微皺眉道：「他們是誰？」

  他不識得，但是寇涴紗卻是認識，忙道：「夫君，這些人可都是朝中顯貴，如那劉鳳仁，就是昭妃之胞弟。」

  郭淡道：「就算如此，我跟他們素不相識，他們來向我道什麼賀？倒是小伯爺他們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寇涴紗忙道：「夫君，他們上門定有相求，你且去看看，免得怠慢了他們，又多生事端。」

  「好吧，好吧，夫人有名，為夫不敢不從啊！」

  郭淡輕輕捏了下寇涴紗的下巴，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來到辦公室，只見裡面坐著六個年輕的公子哥，個個身著精美華麗的服侍，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各位公子大駕光臨，郭淡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郭淡一邊拱手一邊走上前去。

  那些公子站起身來，紛紛向郭淡道喜，交情套的真是行雲流水。

  旁人若是不知，非得以為他們是摯友。

  「多謝，多謝。」

  郭淡拱拱手，心下更是困惑，見他們這般虛偽，自己要再不直接一點，不得扯到明天早上去，他可還惦記著回去陪夫人，坐下之後，便道：「諸位公子以前沒有與我郭某人打過交道，可能不知我郭某人的性格，我是一個商人，凡事都講究的你情我願，所以諸位公子若是有事但說無妨，若能幫得上忙，在下定不二話。」

  幾人相覷一眼，顯得有些尷尬，誰也沒這麼說話的，這可是禮儀。

  「夠爽快。」

  劉鳳仁突然哈哈一笑，又道：「不瞞閣下，我等今日前來，是想向閣下取經的。」

  「取經？」

  郭淡愣了下，道：「我這裡可只有買賣經。」

  「我們取得就是買賣經。」

  「哦？」

  郭淡錯愕道：「各位公子想做買賣？」

  「正是。」劉鳳仁點點頭。

  郭淡愣了愣，道：「諸位公子身份顯貴，怎會想來做買賣？」

  劉鳳仁笑道：「潞王和徐繼榮他們都做得，我們又有何做不得。」

  「不錯。」

  他身邊的一位公子哥點頭道：「我也與你直說了，這幾日我們一直都在賽馬區那邊，發現這做買賣不但有趣，而且還能夠賺錢，故而也想試一試。」

  原來這賽馬區一出現便成為上流人士的聚會場所，也將買賣提高了一個次元，如潞王辦得異域風情館和徐繼榮之前辦得五條槍，都不讓人覺得下賤。

  並且他們玩得還是風生水起，財源廣進。

  如今賽馬區就是他們這夥人的天下。

  這又能掙錢，又能玩，引得劉鳳仁很是動心。而且如今玩得也多了，這花錢也多，他們也想掙錢。

  「原來如此。」

  郭淡點點頭，稍一沉吟，道：「我有兩個辦法，可供諸位公子選擇。」

  還有兩個？

  劉鳳仁激動道：「快快請說。」

  郭淡道：「如果你們是真的想從商，那你們可以自己拿上錢，去衛輝府闖一闖，賺了固然好，不過我估計會賠的一乾二淨，到時各位再來找我，我再告訴各位如何靠買賣掙錢。」

  劉鳳仁好奇道：「你為何不直接告訴我們？」

  郭淡笑道：「你們從未做過買賣，要不去親身經歷一下，我跟你們說，你也不會明白，如果你們開始就能夠掙錢，那證明你們天分非常高，我再稍微點撥一下便可。」

  我們是來掙錢的，你讓我賠錢？

  真是豈有此理。

  一個公子哥忙問道：「那麼第二個辦法是什麼？」

  郭淡笑道：「如果你們不想自己做買賣，卻又想借買賣來掙錢，那只有我送錢給你們。」

  「你送錢給我們？」那公子哥一陣錯愕。

  劉鳳仁沉眉道：「你是在戲弄我們嗎？」

  「當然不是。」

  郭淡笑道：「如果你們一年前來找我，我會建議你們購買我們牙行的股份，那麼到今日你們每股將會賺得至少三兩，興許現在還不止，我最近沒有關注股份得價位。」

  劉鳳仁道：「我們問的是當下。」

  「當下我也是這個建議。」

  郭淡笑道：「因為明年還會再漲。」

  劉鳳仁道：「可是我希望像徐繼榮他們一樣。」

  郭淡呵呵笑道：「你們以為小伯爺平時會管事嗎？還不是我們牙行再管，其實購買股份就是一種做買賣的行為，只不過你們將錢投在這裡，由我來幫你們掙，如果你們實在想嘗試一下做東主的快樂，可以多買一點股份。」

  劉鳳仁他們不禁相視一眼。

  郭淡站起身來，笑道：「諸位，這事不急，好好考慮一下，看看自己需求的是什麼，到時再做決定，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既然是他們有求於自己，那郭淡自然把自己放得高一些。

  回到小院，寇涴紗急忙問道：「夫君，他們來找你作甚？」

  郭淡笑道：「你猜？」

  寇涴紗思索一會兒，搖搖頭道：「猜不到。」

  郭淡呵呵道：「他們是來想跟著我做買賣。」

  「啊？」

  寇涴紗睜大美目。

  「這都怪潞王和小伯爺如今活得太滋潤，惹得這些公子哥們心癢難耐。」

  話說至此，郭淡搖搖頭，苦笑道：「我們商人總想擺脫這卑微的身份，而他們這些貴族卻想來做買賣。你說諷刺不諷刺？」

  寇涴紗莞爾一笑，又問道：「那不知夫君可有答應他們？」

  郭淡道：「一個小伯爺還不夠煩麼，我才懶得去幫他們，我直接讓他們買牙行的股份。」說到這裡，他微微皺眉，道：「今年年底，我就打算完成第二次拆股，然後去獎池大廳掛牌交易。」

  在完成第一次拆股，後兩次都是增股，這每股的價格是漲，而不是貶。

  但是增股不可能一下增一千萬股，傻缺都不會買。

  「今年年底？」

  關於拆股，郭淡在還未建立股份制前，就與寇涴紗提起過，但是寇涴紗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郭淡點點頭道：「我們現在盤子已經夠大了，目前的股份肯定滿足不了市場的需求，而且我們的海外計劃已經提上議程，我們必須在年底完成融資，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財力，去生產更多的貨物，然後推進整個海外計劃，順便也讓陛下羨慕羨慕，以便將來可以合體，完成第三次拆股，到時呵呵。」

  寇涴紗內心是既激動，又忐忑，如今牙行已經是一個大怪物，這麼一拆的，那會變出個什麼東西來，可真是難以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