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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6:18 作者: 一個點兩個點三個點
「請問,能讓一讓嗎?」
這就是小少爺跟周緩說的第一句話,清脆悅耳、彬彬有禮,但彼時周緩有眼無珠,沒看出小少爺的身價,還以為他是某大學還未畢業的大學生。
忙不迭地閃身讓座,周緩尋思著待會兒要不要跟這位同是天涯淪落人一塊吐槽吐槽航空公司定的高票價。
別問他當時為啥一眼覺得小少爺跟他情況差不多,都是買不到經濟艙被迫買頭等艙的卑微窮人。
問就是小少爺外表太過純良,白衛衣黑長褲的打扮,像極了前兩年火遍全球的某卡通人物。
要能上手rua一rua,手感定是好極了。
待到小少爺坐定系好安全帶,周緩便以今天天氣真好為由頭,跟小少爺自來熟地攀談起來。
在小少爺禮貌點頭「哦嗯啊」的時候,再話鋒一轉,提到這「慘絕人寰」的高票價上。
他再不找個人倒倒苦水,他就要被憋瘋了。
「兄弟,你也是沒買到經濟艙的票吧?」
這一問,便是所有尷尬的開端。
小少爺神情淡漠地回答說:「不是,我是因為包機一個人坐太冷清,所以買了機票。」
包機,一個人,太冷清......
每一個關鍵詞都那麼淺顯易懂,可偏偏組成句子卻讓周緩萬分迷惑起來。
於是他傻愣愣地跟了一句:「那現在不冷清了吧?」
「現在,太聒噪。」小少爺冷冷地掏出耳塞,簡單直白地結束了這段毫無營養的對話。
尷尬,就是萬分尷尬。
饒是周緩反射弧長到能繞地球三圈,這會兒也明白反應了過來,身旁這小少爺就是在無形之中裝逼啊(餵)。
好吧,有錢人的快樂是他想像不到。
但再怎麼說,周緩也有個良好的心態,即是哪怕尷尬到能在機艙里摳出三室一廳,他也能想著這三室一廳在G市能賣多少錢。
然後再在扳手指計算的無聊過程中,沉沉地睡過去,末了還得嘆一句,這椅子真舒服。
不過,不得不說小少爺是個好人。
周緩迷迷糊糊地睡醒過來,看見身上覆了一層毯子。
小少爺繼續冷漠無情地說道:「請讓讓。」
原來是飛機落地了。
周緩很識趣地挪了挪身子,連哈喇子都來不及擦。
小少爺大長腿一邁,便到了走到邊兒,長胳膊掀開行李架的蓋兒,扯出一截兒黑色的背包帶兒。
周緩忙喊:「是我的包,我的。」
小少爺瞥了他一眼,單手把他裝了身家性命的背包扯出來,往他膝蓋上一丟。
我去,筆電真沉。
周緩被砸出來內傷,但禮數還是得周到:「謝了,兄弟。」
而小少爺應也不應,就把那銀光閃閃的行李箱拖下來,滑輪著地,在身後滴溜溜地拉著走。
留給周緩一個刀削斧鑿的冷峻背影。
切,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嗎?
哦,對,有錢真能為所欲為,還能包飛機呢。
3.
但周緩沒想到,他與小少爺的孽緣,並沒有就此結束。
他好容易重新適應了加班加點以及G市的死亡地鐵,本本分分地做著為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社畜,而公司卻把他當作惡意競爭陷害的馬前卒。
舉行酒宴的高級會所,一看就不是他這種每月扳著手指頭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平頭老百姓能進入的。
他只是來替一下組裡某位溜須拍馬的小同學的班,主管說那位小同學肛裂,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而他酒量好且人老實,正好上門補位。
但幫上司擋酒這種技術活是輪不到他了,周緩只能在邊緣遊走,幫忙端茶送水,格外狗腿且勤快。
好歹和領導混個臉熟嘛,周緩格外樂觀。
就在他四處獻殷勤之際,現場似乎突然一黯,就獨獨一束光打在那刀削斧鑿的背影上。
周緩眼皮一跳,天哪嚕,不會這麼巧吧!
事實上現場的燈沒出任何問題,只是周緩自個兒晃神,在小少爺扭頭看過來之際,差點沒天旋地轉膝蓋一軟磕下去。
不幸中的萬幸,是小少爺沒看見他。
萬幸中的不幸,是小少爺懵懵懂懂地被一猥瑣大叔領到角落,眼看著就要接下大叔手上那杯怎麼看怎麼不對的香檳。
周緩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看清楚那猥瑣大叔似乎是自己公司的某上層,瞬間微醺醒八分,把少爺手上的高腳杯一奪。
「我老闆酒量不好,我就替他代勞了。」特別給老闆面子的一員工,咕嘟咕嘟把香檳一口飲盡、半滴不留,周緩面不紅心不跳地杯子還給小少爺,站老闆旁邊狗腿得盡職盡責。
小少爺當時看他的目光就有些許複雜,周緩說不準是感激還是什麼的。
唉,溫室的花朵就是這樣,沒經過社會的毒打和大風大浪。
周緩決定做回好人,少爺和老闆走哪兒他就跟哪兒,少爺和老闆說什麼他就應什麼。
最後老闆甩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然後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周緩豈是不會看眼色之人?他就死死跟著小少爺,小少爺幾番欲言又止他都瞭然於心地點頭。
哥都知道,哥會保護你的。
結果保護著保護著,他就大腦宕機,再一醒來,入眼便是小少爺渾身的紅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