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硃砂的仇恨

  硃砂聽到「話本」兩個字，身體明顯有些僵硬。

  她又不傻，聽見蘇錦璃這麼說，就知道她肯定是猜到了什麼。

  所以整個人更緊張了：「奴婢……的話本尚未寫完，姑娘現在要看嗎？」

  「那就給我看看吧。」蘇錦璃笑容極淡，看著有些涼薄，「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緣故，讓你寧可受那麼大的罪，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治好這張臉。」

  她給硃砂的藥膏，雖然效果非常不錯，但是它有個特點，不能接觸到傷口，否則會非常疼。

  硃砂第一次嘗試的時候就該知道。

  可她還是選擇了這種激進的辦法，可見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治好這張臉。

  她毀容有段時間了，若說這麼做只是太過在意相貌，她以前的表現不會那樣平靜。

  所以她想要恢復容貌，多半是有別的緣故。

  比如她的仇恨。

  她雖然對探尋別人的隱私沒什麼興趣，可硃砂為了仇恨居然變得如此衝動，她就不得不在意。

  硃砂如今在她手底下做事，經手的事情不少。若是她被仇恨沖昏了頭腦，那就不適合再跟著她了。

  所以她必須得知道，硃砂的仇人到底是誰？

  楚晏將她送過來的時候，又知不知道硃砂的過去？

  蘇錦璃回想了一下她跟楚晏的幾次接觸，覺得楚晏雖然霸道了些，卻不像是會給她找麻煩的。

  所以，要麼是硃砂隱瞞了楚晏。

  要麼就是楚晏覺得她的過去不算什麼。

  硃砂很快將寫好的稿子取了過來。

  蘇錦璃面無表情地開始翻看，結果越看越是驚訝。

  如果故事裡的女主人公就是硃砂本人，那她的身世倒是頗為坎坷。

  她的父親是個武將，母親是知府之女。

  因為父母一開始只有她一個女兒，對她一直悉心教導，所以她算得上是文武雙全。

  父親收養了戰友的兒子，幾乎把他當成親兒子一樣看待。

  那人不願舞刀弄槍，上戰場殺敵，想要考科舉。他就花費了無數心思，給那人請先生，送他去府學。

  那人跟硃砂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以說是兩小無猜。

  所以他在考上秀才後，就求娶了硃砂，跟硃砂定下了親事。

  當時朱父就只有硃砂一個女兒，朱母雖然是知府千金，卻擅長打點庶務，經營出了偌大家財。

  等到兩人百年之後，朱家的一切自然都將由硃砂夫妻來繼承。

  誰曾想，就在硃砂定親不久，她母親居然查出了身孕！

  後來更是生下了一個兒子！

  雖說她當時年紀大了，生下來的兒子略有些體弱，但是只要養得好了，也能跟正常人一樣。

  那孩子自小就跟硃砂一樣聰明，即便不能成為武將，也是考科舉的好苗子。

  朱父朱母有了兒子，硃砂一旦成親，就不好再留在家裡。

  當時她弟弟還小，母親生產後身子又弱，需要人照顧。

  所以她就想在家裡多留幾年，等到弟弟大點了再出嫁。

  她那未婚夫當時滿口答應了。

  所以她在家裡留到十八歲後才出嫁。

  誰知道就在出嫁當晚，她的弟弟就不見了！

  當時因為人多混亂，她拜過堂後又去了喜房，根本不知道弟弟去了哪裡。

  只是在喜房裡等著的時候，突然就看見父親闖了進來，問她可有見過弟弟。

  她自然是沒有見過。

  後來就徹底亂了。

  弟弟失蹤，她哪裡還有心思等待洞房花燭夜？

  丈夫也滿臉焦急地幫忙尋找。

  結果一直沒有找到。

  直到半個月後，有人在湖裡見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男童屍體。

  男童身上穿著她弟弟的衣服，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朱父朱母見了以後更是直接病倒了。

  硃砂不得不回家照顧生病的父母。

  誰知父母這一病，就沒能再好起來。

  先是母親病重而死，接著父親也尋了短見。

  硃砂的天徹底塌了。

  話本只寫到了這裡，但是蘇錦璃覺得，後面應該才是關鍵。

  否則硃砂不會毀容。

  更不會滿懷仇恨。

  她略猜了猜，就猜到了這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恐怕朱家三人的死，都是硃砂那位好夫君的手筆。

  她再一猜，就猜出了關鍵：「你的仇人，可是這次應考的舉子之一？」

  硃砂的身體狠狠一顫，點了點頭：「是。」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對勁，怕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這是恨到極點了。

  蘇錦璃有些好奇：「你打算如何報仇？」

  硃砂咬了咬牙，猶豫了一瞬才說道：「當年的事，證據早已經湮滅。所以奴婢打算以身作餌，引他出手。

  奴婢發現他的真面目後，他曾想除掉奴婢滅口。好在奴婢從小跟著爹爹練過拳腳，僥倖逃出了一命。

  逃出去後，奴婢就中毒昏死了過去，被人撿到賣作奴婢，醒來時早已經身處異地。

  後來輾轉到了秦王手下，奴婢才有機會去查他。

  豈料他竟然找了一個跟奴婢有幾分相似之人假扮奴婢，堂而皇之地繼承了朱家的一切。

  這次為了趕考，他們都來了京城。若是遇見奴婢，他定然擔心事情暴露，會想方設法除掉奴婢滅口。

  只要他做了，就是切切實實的罪證！」

  蘇錦璃雖然早已經猜到，聽到硃砂這麼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同情起她來。

  雖說她自己的身世也算是坎坷，但是跟硃砂比起來，她已經幸福了太多。

  硃砂卻接連失去了三位至親，就連青梅竹馬長大的丈夫也成了中山狼。

  難怪恨意你這麼深。

  蘇錦璃問她：「所以你急著治好這張臉，也是打算亮明身份，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說起來，你也是將門之後，讓你當個奴婢，有些委屈你了。」

  「奴婢不覺得委屈。」硃砂嚇得跪在地上，「能夠為姑娘做事，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奴婢從來不覺得委屈。」

  她是真不覺得委屈。

  要不是跟著蘇錦璃，她哪裡有大展拳腳的機會？

  她畢竟是女子，秦王身邊的能人太多，有她沒她根本沒什麼差別。

  只有在蘇錦璃這裡，她才能夠得到重用。

  如今蘇錦璃還治好了她的臉，對她有再造之恩，她豈能做出背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