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兄弟

  「不用了，我有水。」秦恩搖了搖自己手上的水壺，但意外的是，他感覺自己的水壺好像有些意外的輕，在手裡晃一晃也聽不到裡面有水的聲音，倒是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

  「長官，你的水壺早就漏了。」保羅忍不住笑了一下，連剛剛還有些傷感的情緒都緩解了許多。

  「漏了怎麼不提醒我！」秦恩無語的看了看保羅，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乾的差不多了，自己沒感覺到有水流到屁股上的感覺，應該是登上沙灘最開始那段時間被不小心被打漏的。

  「嘿嘿，本來想提醒你的，結果不小心忘了。」保羅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哎」秦恩翻來覆去的看著自己的水壺，總算在水壺屁股上找到了一個小拇指大小的洞，幽幽的嘆了口氣，有些慶幸的說道：「還好沒打在我身上。」

  看到秦恩許久都沒有接過水壺，保羅沒有繼續堅持，先給自己灌下去一大口，然後將水壺放在自己旁邊，等秦恩什麼時候渴了再喝。他沉思了許久，問道：

  「長官，你覺得我們還要打多久的仗才能回家？」

  秦恩想了想，他有些不太記得二戰具體結束是什麼時候，只記得諾曼第登陸後，二戰也就進入到了尾聲，反正肯定能在45年結束，因為小日本是9月份投降的，至於德國具體什麼時候投降的，這個秦恩還真不太記得了。

  「大概還要打一年左右吧，如果能活著的話，再打一年就能回家了。」秦恩回答道。

  「還要一年啊。」他仰起頭，想了想，隨後又低下頭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啊。」

  說道這裡，秦恩突然想到他的那個兄弟，於是問道：「你的兄弟安置好了？」

  聽到這句話，保羅的臉抽搐了一下，緊緊地閉上眼睛，似乎有些不太願意提及這個話題，但正當秦恩準備放棄了的時候，保羅似乎是想開了，開口說道：

  「我的家裡一共三個孩子，我是最第二大的，最小的妹妹現在應該還在上小學。死在我眼前的是我大哥威廉，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爬過山，不過那時候我還小，跑不過威廉，每天回家都會被他嘲笑。」他滿臉追憶的說道：「小的時候威廉總是欺負我，到了學校也被同學欺負，甚至會勒索我，不給錢就把我堵在角落一頓毒打。」

  「以前他們都是不打臉的，但那天大概是沒控制好，把我打得鼻青臉腫，回到家威廉看到了我的模樣，沒有問候我反而嘲笑了我一番，說我軟弱無力，說我不知道反抗。那一晚我氣的一整晚都沒睡著覺，心裡策劃者從家裡逃跑，因為我覺得這個家裡真正關心我的人一個都沒有，只有媽媽還會給我細心地擦傷藥，父親和哥哥那一晚都在炫耀自己當年是多麼勇猛，根本沒人敢欺負自己。」

  「計劃想好了，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帶上了我的積蓄和換洗衣服，打算隨便找個地方過幾天，呵呵，現在想想那個時候還真是天真，就我那點錢夠幹什麼的？」

  「結果，那天我不知道怎麼我又被那些同學盯上了，明明我已經走了一條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路。我被逼到牆角，正準備忍痛交出自己的錢來免於一頓毒打，我哥哥突然出現在了他們後面。」

  「我當時沒有看清是誰來了，因為巷子裡很暗，光線很陰暗，直到那些同學被打的頭破血流四散而跑時，我才看清是誰救了我。」

  「我記得很清楚，他那時候扛著一根棒球棍，就站在我面前，當時他背著光，如同一個超級英雄，那句『我們回家』我到現在都記憶猶新。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欺負過我，而到了之後因為我長高了也長壯了許多，也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

  「後來我們兩個都參了軍，但都不在一個部隊，平時很少碰面，不過這次倒是一起上了戰場，只是我們之前都不知道彼此在哪裡，直到剛剛他死在我面前。」

  「這是我好幾個月第一次見到他，沒想到這一次」

  保羅一開始臉上還帶著一絲追憶，一絲笑容，但說著說著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雙手捂著臉埋在膝蓋之間，一下一下的抽泣著。

  秦恩不知道自己的親兄弟死在自己面前是什麼感受，但朋友死了的感受他是親身經歷過，雖然那個朋友認識還不到一年，但那種無力的感覺至今都難以忘懷。

  想到這裡，秦恩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腿，那裡曾經還是假肢來著，還是諾德給自己手工打造的，還有那根拐杖，說起來自己已經很久都沒用過那根拐杖了，等這次回去一定要拿出來，就算被別人追問自己腿腳是不是有問題也要用。

  秦恩拍了拍保羅的肩膀，沒有出言安慰他，這時候秦恩說什麼都是空洞的，不會起到一絲安慰的效果，只有時間才能抹平內心的傷痕，現在讓他哭出來心裡應該會好受許多，總比因為心裡一直想這件事把命丟在這裡強。

  過了許久，保羅終於從悲痛中緩了過來，低聲道：「不知道媽媽知道這件事會多傷心。」

  「所以努力活下去吧，你總不希望你的媽媽連續收到兩份陣亡通知書，那種感覺一定很難受。」秦恩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說的是，我會努力活到最後的。」他的情緒慢慢的平穩了下來，但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著秦恩問道：「長官，你有什麼兄弟姐妹嗎？」

  「我嗎？我是獨生子，家裡只有我一個孩子。」秦恩平靜的說道。

  「啊？」保羅覺得很驚訝，這年頭家裡只有一個還孩子的真是少之又少，沒想到自己的長官竟然是獨生子，「那會不會很孤獨啊，雖然以前覺得哥哥很討厭，但現在想想，有兄弟姐妹的感覺真是不錯。」

  秦恩何嘗不想有個兄弟姐妹，但政策不予許啊，他現在倒是希望自己的父母又給自己添了個兄弟姐妹，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孤獨嗎？有點吧，但是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