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紡線機

2023-11-05 15:22:45 作者: 楊柳愛豆包
  淼淼透過半開著的格子窗望去,只見外面有雪花飄落,心思不由飄忽了下。

  這是初雪……

  前輩會來嗎?

  慢慢踱步出屋子,下了台階,伸手接住一片雪。

  晶瑩無暇的白雪在手心裡融化,一點涼意透過手心傳達心底,讓人不由回想起那雙冷清的眸。

  那樣的人……

  會遵守承諾吧?

  只是……

  在這樣危險的世界,約定真能如約完成嗎?

  沒由來的,心頭湧起一點煩躁。

  孤身來到這世界,對於第一個幫助她的人多少還是有些在意的。

  她甩甩頭,將心頭的煩躁甩去,望著灰濛濛的天空久久後,道:「走了,多寶,回去吃飯了,菜要涼了。」

  雪,下得大了。

  一下便是整整三日。

  而是江也沒有來。

  第四日晨初,雪停了,天空仍是一片灰色。

  萬籟俱寂,白雪皚皚,色彩豐富的森林在初雪後變得單調了起來。本就安靜的世界變得更安靜,有種空無的不真實感。

  淼淼坐在屋內,地上都鋪上了厚厚的皮毛,連門扉上也被掛上了厚實的皮毛。

  她雖還有不少靈石以及火晶石,但是這些東西用一些少一些,取暖的陣法還是不要擺了。

  這裡的冬日格外冷,哪怕淼淼已築基,可依然能感受到冬風的凜冽。

  她用皮囊做了兩個暖水袋,與多寶坐在地上時,便用被子蓋著,腳捂在裡面,如此才覺人舒服些。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積雪很厚,這樣的天氣顯然是不可能出去。閒來無事,修煉完畢後,便將這些日子積攢的羊毛拿了出來。

  前兩日下雪,她做了一個羊毛梳理機和紡線機。幸好是江給了她一些鐵塊,不然機器上一些部位可沒法做呢!

  將梳理機固定到案几上後,淼淼將已經去過油脂的羊毛一點點擺到插梳上,然後又拿出另一把針梳開始梳理羊毛。剔除雜質的過程並不難,但卻要小心,免得將羊毛梳亂。

  將羊毛都梳成網狀後,便又轉移到簡易紡線機上,檢查了一下傳送帶以及制動器上的彈簧都沒問題後,便尋來凳子坐好,將早就準備好的導線掛在飛鉤周圍,再將導線穿過飛輪,踩下踏板,大飛輪轉動,手裡的導線滑過手指的同時將羊毛靠近導線,任由羊毛輕輕沾上導線,慢慢捲入。

  這個過程要很小心,不然羊毛很可能打結或斷裂。從邊緣處導入羊毛後,導線慢慢前進,手後退,漸漸羊毛線就出來。拈著羊毛線的動作一定要慢,細緻,這樣紡出來的羊毛才能粗細一致,無結頭。

  捲入一段,後退一段,如此反覆著,看似容易的事其實一點心神都容不得分,不然可就要重頭再來了。

  多寶撐著下巴,琥珀色的眼睛盯著轉動的飛輪,打了個哈欠道:「淼淼,那個羊毛衫真得那麼暖和舒服嗎?」

  「這是自然。」

  淼淼道:「等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多寶看著紅紅的羊毛線撇了撇嘴道:「你為什麼還得把羊毛染成紅色的?你怎麼老喜歡給我穿紅色的東西?上回的灰兔毛你也給染成紅色的了……」

  「紅色不好嗎?」

  淼淼想也沒想道:「那可是我家鄉的顏色。」

  多寶面露驚恐,「你家鄉在什麼地方?那裡的人都穿紅色?」

  想想那畫面,多寶感覺眼裡都一片火熱了。每個人都穿紅色,那不是太耀眼了嗎?

  淼淼笑了,「不是,只是我家鄉的人喜歡紅色,把這個視作勇氣與喜悅。」

  頓了下又道:「是吉祥色。」

  多寶一聽這話舒服了。

  原來是希望它平平安安的啊!

  哼,就知道,壞女人可疼它了!

  紡好線,與多寶吃了點東西,午睡小息後,淼淼又起來織毛衣。

  她動作很快,快申時時,便已經織好了一個領子,領子上甚至還有花紋,多寶看得又開始咧嘴笑了。

  多寶傲嬌又臭美,對於衣服上的點綴都很喜歡。淼淼跟它相處這久早將它脾氣摸透了。所以,這毛衣上怎麼著也得織上花紋,讓這小鬼也高興高興。

  放下手裡的活計,揉了揉眼,伸了個懶腰道:「休息下該做晚飯了,明天……」

  話未說完人已經站了起來。

  「是前輩。」

  淼淼有些驚喜。

  這幾日見是江未能如約而來總有些擔心。

  這會兒見人來了,語氣里有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雀躍。

  她奔出門外,只是見到的情景卻是讓所有的喜悅瞬間化作虛無。

  是江渾身是血,嘴唇青紫,雙眼凹陷,眼下一片烏青。他穿著單薄的青色袍子,衣袖上的三色堇鮮艷依舊,可衣服的主人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手裡長劍支撐於地,整個人的重量似乎都依託在了這把劍上。寒風過境,卷著他披散的長髮飛揚。而他整個人如單薄的紙,好似隨時都要被颳走一般。

  男人是驕傲的,即便傷成這樣他依然努力站直,見到淼淼出來那一刻,眼眸微閃,勉強扯出一似笑,道:「抱歉,來晚了。」

  話說完,人便直直向後倒去。

  淼淼驚呼一聲,立刻飛奔向前,堪堪扶住即將倒地之人時,卻在手心感覺到了一片溫熱。

  濃重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不過片刻,托著他後背的手上便已一片濕滑,而托著的人已昏迷過去了。

  淼淼努力托住是江,慢慢轉動著身體,將他轉到自己身後後,便將人背起,朝著屋子走去。

  是江高大,起碼在一米八二以上。而淼淼如今不過十二歲的年紀,身子未張開,撐死了也就一米五多點。這般身高差距,即便她力氣驚人,可也無法將男子打橫抱起。

  是以,只能背在身上,任由是江腿拖拽在地,在雪地里留下了深深的,帶著鮮紅的痕跡。

  將人背回屋,立刻加固了陣法,在陣法中心投入了一塊極品靈石後,她才稍稍安心。

  不知有沒有追兵,小心一些總沒錯。

  做完這些她才開始處理是江的傷口。緊急之下,也談不上避嫌不避嫌的,直接用匕首劃開他的衣服,將衣服剝下後,吩咐道:「多寶,將廚房那鐵盆子拿來,還有我前些日子燒的炭也拿來。」

  多寶雖傲嬌但也知輕重,得了淼淼吩咐立刻就去了廚房將火盆拿來。這本就是為過冬準備的,只是眼下還沒寒冷到那地步所以也就放在廚房了。

  如今是江身受重傷,自是不能再藏著掖著,免得人再給凍壞了。

  多寶端著盆回到屋裡時,發現傷口已經清洗乾淨了,而它的好「媽媽」這會兒正一臉凝重地盯著傷口看。

  多寶打量了一眼,卻並未驚訝。

  它雖然從山裡出來沒幾年,可卻也見慣了殺戮。在這個世界裡,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一樣是短命的。去年,它就瞧見一個小修真世家為家中老人操辦壽辰,它耳朵好,聽人說了一句,那位壽星公年六十。

  六十壽長的人類在這方世界已算高壽了。原本修士的命不該這麼短的,但在這殺伐不斷的世界裡,想活到壽終正寢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不被別人殺死,也因常年戰鬥留下病患,早早過世。

  所以,多寶不驚訝。從它見識人類社會的第一起,這裡便是這樣的,它早習慣了。

  但是壞女人好像不習慣……

  銀針封閉住各穴道,一顆丹藥被餵進是江嘴裡。淼淼凝視著他身上的傷口好一會兒,終是揚起手,手中螢光化作利刃狀,慢慢切開了他的皮膚。

  內部臟器有碎裂,若不切開特別處理,將來留下的後遺症極大。唯有切開腹肌,將破碎臟器修復歸位才不會損到根基。

  淼淼不敢想像是江是經歷了怎樣的戰鬥,內臟幾乎已無完好之處。且腹部無外傷,因是被氣浪震碎導致,內出血嚴重。而這樣的出血是相當相互疼的,但他還衝著自己微笑,還拼死趕來赴約,所以……

  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呢?忍著劇痛,爬也要爬過來完成約定的男人真會像傳言說的那般邪惡嗎?而傷他的又是什麼人?是江已是金丹期了,除非對方是金丹大圓滿,且所使功法了得,不然不可能被傷成這樣。

  而背部,手上,大腿上更是有許多數不清的外傷,若不是體質強悍過人,就這些外傷流的血都足夠要他命了!

  一個個疑問在腦海一閃而過,而手上的動作卻並不遲疑。

  腹部被切開,積壓在腹部內的鮮血立刻噴涌而出,濺到淼淼身上,她卻似看不見般,手裡銀針快速落下,沒幾下便止住了噴涌的血,而一隻手已經順勢滑進內部,在一片血紅里,綠色的螢光閃爍,男子不由發出細微的悶哼聲。

  淼淼未被這聲音困擾。她給是江服下的是天麻丹,效果類似麻醉,所以他是不會感到疼痛的。這聲悶哼應該是她拉扯內臟身體自然發出的聲音。

  將移位的臟器歸位,碎裂的臟器組織也都被找了出來,一番忙碌後,總算是將這個人所有的傷都治好了。

  淼淼洗了手,又掰開對方的嘴,餵了幾顆丹藥下去,然後與多寶合力將人抬到了床上。病人怕冷,兩個暖水袋也給塞進了被窩。忙完這一切,外面已經一片漆黑了。

  淼淼坐在床邊,望著是江蒼白的臉色,剛剛手術時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才傷成這樣?為什麼他總是單獨行動?難道家裡已無人可用了嗎?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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