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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5:01 作者: 一個點兩個點三個點
    蘇白對自己的調查並不擔心,他都走到這一步了,再差也不至於一無所獲。

    Z市的冬季溫度如春,颳風時才隱約有些冬季的跡象。

    但相比東北的嚴寒,這邊也能算是一個溫度適宜的天堂。

    蘇白從腸粉店出來,天光朗朗,有一樹粉白的洋紫荊隨風搖曳。

    得虧是在南國,入冬許久還能看到枝頭嬌艷明媚。

    蘇白在樹下站了一會兒,依稀嗅到清淡的花香。

    他試圖想像二十多年前,自己年輕的父母是如何到達這座城市,又是如何在這座城市生活。

    但又著實想像不出。

    如今的Z市與二十多年近三十年前的Z市大不相同,他也算是看了不少書上的老照片,著實沒法將照片上的景象與眼前對標。

    本來還想在街上走走,這會兒也全無興致,到路邊叫了個車,直接去第一處租房看房子。

    這邊的房東普通話不算流利,溝通時不時蹦出一兩句嶺南方言,蘇白也不打斷人家,就樂呵呵地聽,聽不懂也沒關係,還有手比劃做翻譯。

    分明是在異鄉,卻因為遙遠的緣分生起一星半點兒的親近感,不得不說很是奇妙。

    他就這麼在Z市的大街小巷晃蕩一天,傍晚時分收到司望的簡訊,一條接一條,活像一篇長長的述職報告,仔細記錄了司望同學這一天忙忙噹噹的生活。

    蘇白就在街邊公園找了條長椅坐下,就著晚風微涼仔仔細細地看。

    有早上那家「離家很近」的包子店賣的捲心菜餡兒包子,有司望為家裡買的新白熾燈泡,安裝好後亮得像枚白色的小太陽,還有去到妹妹家給外甥外甥女拍的照片,乍一看倆小朋友和司望的眉眼相似,都是單眼皮和淺色瞳孔,如老話所言外甥像舅。

    「妹妹結婚後,我都沒來過她家,沒想到一轉眼我大外甥都上小學了。」司望發來的簡訊如是補充說。

    蘇白想起大四剛開學,司望跟他提過一嘴,說暑假裡妹妹結婚了。

    當時蘇白還開玩笑說要不要給咱妹妹包個紅包。

    但那會兒窮學生一個沒啥錢,只能過過嘴癮。

    蘇白立馬發過去兩個紅包,註明:「給咱外甥外甥女」。

    「幹嘛忽然給這個?」司望沒收。

    「那不是之前都沒給妹妹結婚的紅包,」蘇白說,「現在補上。」

    司望倒也沒跟他推辭,收下後沒一會兒,給他發了張聊天截圖。

    蘇白點開看,樂了,是司望給他妹妹轉帳的截圖,配文是:「上午跟你聊天時候說的那哥夫給的,拿著。」

    「不是,那她還能有幾個哥夫?」蘇白髮語音過去。

    「她又不止我一個親哥。」司望不上他當。

    行吧,蘇白不為難人了,只道:「真是很充實的一天。」

    配了個鼓掌的表情包。

    「你怎麼樣?」司望問。

    「無所事事地看了一天房子。」蘇白說,「還沒到和那教授約定好的時間,也不敢貿然去打擾。」

    「那房子看得怎麼樣?」司望又問。

    「看好了一家,裡頭配備很齊全,我明天直接拎包入住。」蘇白答道,「你忙了一天,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我昨天也有好好休息的。」司望欲蓋彌彰。

    「沒說你昨天。」蘇白哄孩子,「就是今天要好好休息。」

    「你也一樣。」司望說。

    跟男朋友隨便聊聊,心情都很愉悅,一天到頭因無所事事帶來的迷茫也隨之消散。

    蘇白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起身準備回酒店。

    電話忽然響起,他一看竟是這邊的教授,他們只通過一次電話,就是蘇白跟他打招呼問什麼時候能上門拜訪。

    教授姓張,蘇白給他的備註和稱呼都是「張老師」。

    「喂,蘇白是吧?」老教授似乎有點不記得他了。

    蘇白忙答:「是,張老師您好。」

    「到Z市了?」

    「到,到了。」

    「有空嗎?」

    「有。」

    「能喝酒不?」

    「能。」

    一通問下來把蘇白都問懵了,還沒來得及反問教授是出什麼事了,張教授直接道:「上我家來,喝酒。」

    誒誒誒?

    隨即對面噼里啪啦報出一串地址,蘇白腦子也活泛,聽一耳朵就記住了——教授就住在Z大南校區內的教師公寓。

    「給你半小時。」教授說。

    「好,好的。」掛斷電話蘇白就緊急打開導航,幸好他都是在Z大附近挑的出租屋,所以這會兒蹬個車去,不用半小時就能到。

    進校門需要刷身份證,還好不是學生證,而且車能騎進去,真是萬幸。

    蘇白盤算著再有五分鐘,自己就能到教授樓下,小風一吹讓他後知後覺:好像忘記把老師給的白山人參帶來了,也好像忘記自己去買禮物了。

    空手上門,不太好意思。

    他立馬調轉車頭,尋找校內的小超市,在一眾配色年輕的酒精飲料里挑了幾瓶白酒——這水蜜桃味是什麼鬼?

    也沒時間管,付錢後小跑到自個兒共享單車旁邊,把酒瓶擱單車籃筐里,抬眼看見一拾荒老人打垃圾池那邊過來,一手拎著長柄的鐵鉗,一手提著鼓鼓囊囊的灰綠色編織袋。

    蘇白疑心他是想來討要空瓶子,但自己沒有;為不讓人失望,他從籃筐里拿出一瓶酒,待到老人走近後把沒有開封的酒瓶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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