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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5:01 作者: 一個點兩個點三個點
「叔叔說我的名字是母親取的,原因是我出生前的那個春天,她在遲曲鄉間的道路上走,看見大片大片如雪如雲一樣潔白的李花。可惜我出生在夏天,沒趕上李花竟放的時候。也可惜我母親死在我來人間的第一個春天,甚至沒能看到我滿周歲。」
「說起來,我對叔叔嬸嬸一家全無好感,哪怕叔叔確實對我仁至義盡,還給我講了那一段我無法知曉的往事。可能是因為在那段往事裡,叔叔擔任的角色過於正直善良,與我自身的認知產生了一些出入,讓我委實不能相信他的說辭。但我又沒辦法質疑往事的真偽,只能注意地聽到他對我出生前的那個春天無比懷念,說再也沒見過開得那麼好的李花,像是把整個夏天的白雲都堆到了一起。」
「我也著實想像不出那樣的盛景,還好叔叔沒繼續感慨這些有的沒的,只是說很慶幸我分化成了Alpha。」
「我一直記得他當時看向我的眼神,與我記憶中他輕蔑又卑微、混濁又油膩的那無數個眼神不同,他在那瞬間竟真有些十七八歲少年人的清澈。不過很快我意識到他並沒有看我,而是看他種的那棵李樹。」
「李樹亭亭如蓋,而我也年滿十八,十多年的歲月就那麼一晃而過,他說,你長得真像你媽媽。」
「那時我便意識到,這段往事沒有他自言自語的這般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唉,三更挑戰失敗,我把今天沒完成的放明天發吧 啊啊啊。
第23章 23.0
蘇白聽叔叔說,母親來自東南沿海的那座發達城市,因與丈夫離散,不幸被人販子拐賣至西南山區。
她丈夫當時是因為身份證丟失,被警察強制帶進了收容所,她為此多方面奔走,最後被那人販子所騙,說是有讓她丈夫出來的方法,結果沒成想被人迷暈,清醒過來時已經到了西南的村落。
叔叔說不清具體的原由,他知道的一切都是由母親口述,再經過自己的加工,向蘇白轉述時篤定蘇白的生父是犯了罪才被警察帶走,留母親一人無依無靠最後還被人販子拐賣。
叔叔氣憤的,從來不止是蘇白的養父。
蘇白的生父,在他眼裡也是個犯罪的人渣。
所以他這人很奇怪,一面慶幸於蘇白沒有流淌他們老蘇家的血,一面又氣憤於蘇白不是他們家族的親生子。
他在嫉妒,嫉妒蘇白的養父,也在嫉妒蘇白的生父。
當然這些都只是蘇白個人的猜測,沒能有證據證實。
他到底還是差些分數去到嶺南,去到他母親來的地方。
報志願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也許冥冥之中母親給了他指引,想讓他去往南方;可指引過於微弱,錄取他的第二志願便與第一志願天南海北。
蘇白看著錄取通知書上的「社會學」三字就發懵,他是被調劑的,壓根不知道大學裡還能有這樣的專業。
入學前就已經在計劃轉專業的事情,然後考研,到南方去。
誰成想入學後的某堂昏昏欲睡的理論課,教授便提了一嘴世紀之交的「盲.流」以及其相關案例,他當時醍醐灌頂,下了課就把教授攔住。
於是轉專業的計劃作廢,他就這樣留在了這個被調劑事先也不了解且是學校邊緣學科的冷門專業。
可能這才是母親真正的指引,指引他從後人專業的角度去層層抽絲剝繭出,他父母那個時代的悲劇。
「國內社會學的發展前景實在不好,我那些學長學姐讀研或找工作,基本不會再從事本專業相關。而我一心是想要再學深入學精進一點的,大三的時候我恩師就建議,讓我出國深造。」
「但深造只是深造,我從沒打算留在那邊,因為我的問題還在國內,我得回來解開它。」
滔滔不絕地說了很久,蘇白口渴得厲害,起身倒了兩杯溫白開,順手把另一杯遞給司望時,司望的表情還在發懵。
「你一個人背負這些,太辛苦。」司望說。
睫毛一顫,眼淚又滾了下來。
「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也談不上辛苦不辛苦。」蘇白水都沒來得及喝,直接上手給人擦眼淚,邊擦邊哄,心裡軟化成了雲,「而且這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完成。」
「我知道,聽你講的這些,我也確實幫不上什麼忙。」司望瓮聲瓮氣地說,情緒低落,「以後你得告訴我啊。」
「嗯,什麼?」蘇白追問。
「這種需要你獨自承擔的事情。」司望抬了眼,淚光又泛了上來,「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我可以陪你。」
「也是。」蘇白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告訴你了,你還能做份項目報告。」
司望眨巴著兔子眼:「你嘲笑我。」
「沒有。」蘇白耍賴地摟過司望,半晌沒說話,就聽他抽抽搭搭地吸氣,外加規律的心跳聲,略微失神。
溫度也很合適,蘇白想他可以一直抱著不撒手。
「沒有就撒開我。」司望嘴上這麼說,身體倒很誠實地沒撒開他。
「司望,」蘇白這才稍稍回神,「我很感激你,讓我遇到了你。」
「應該說我遇到你才對,之前都是你找的我。」司望實誠道。
蘇白笑笑:「但你每次都沒躲開,不是麼?」
丟人丟大發了。
奈何司望也控制不住自己淚腺,咬牙悶頭埋蘇白肩膀哭了會兒,最後倔強地為挽回些自己的面子,岔開話題:「午飯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