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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5:01 作者: 一個點兩個點三個點
宿舍在三樓,為上天台,又爬了五樓。
司望只覺邊爬樓邊骨頭響,蘇白還可勁兒扒拉他。
「你借我點勁兒,我沒勁兒了!」
「沒勁兒你還看什麼月亮!」
倆人有氣無力地吵吵了一路,最後還是一塊把連接天台樓梯口的鐵門推開——一個人推,沒那麼大勁兒。
月光便像一場大雪,鋪天蓋地,落於他們肩頭,又盈盈生光。
還未到十五,月輪殘缺一半,蘇白抬手指了指月亮,又很快捂住耳朵。
「沒割掉你耳朵。」司望一眼便瞧出他在想什麼。
「我曉得,就是指著玩兒。」蘇白訕訕地甩甩手,很快挽過司望胳膊,把他拉到天台的欄杆邊。
此時冷風呼嘯,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搖粒絨外套,挨挨擠擠地站著,像是雪地里的企鵝,呆呆地望著月光下燈火闌珊的夜景。
已是凌晨,除卻道路上必要的路燈,樓房裡仍有依稀幾盞亮光,不知又是誰人在輾轉難眠。
他倆都不難眠,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打哈欠,但就是一個非要跑上來吹冷風看月亮,另一個也非要跟著跑上來。
「在城裡,也就高點兒的地方好看月亮了。」蘇白說,「不像在鄉下,到晚上抬頭能看見。」
「嗯,以前上小學那會兒,我跟爺爺奶奶住,夏天的夜裡就在院兒里乘涼,看到那月亮就掛在我家的桂花樹上。」司望也頗為懷念道。
蘇白懶倦地往他身上再靠了靠:「聽你說過。」
「怎麼,嫌煩了?」司望扭眼瞧他。
「我可沒這麼說。」蘇白哼哼,「剛想起來我好像沒告訴過你,我小時候也是在村子裡長大的,上初中後才跟叔叔嬸嬸搬到縣城。」
「叔叔嬸嬸?」司望捕捉到關鍵點。
蘇白蹭了蹭他,倒也沒藏著掖著:「嗯,他們是我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我一直跟他們長到了十八歲。」
「前兩年在國外跟導師做了個大項目,論文發表後得了一筆不菲的稿費,我如數給他們寄過去,算是還清了他們養我十多年的錢,自此便再無來往。」
司望想問他那你父母呢,但又不忍心開口,只等著他自己徐徐道來。
蘇白沒繼續往下說,挽著他胳膊,仰面看著那輪不圓滿的月亮。
風呼嘯著吹,司望也只得咽下自己的嘆息。
「你在國外,這些年還好嗎?」
「還好啊。」
「那以前……」
「也還好啊。」
非常敷衍地逃過了司望的問詢,從天台下來後蘇白睡到了日上三竿。
司望又去上班了,很勤勉。
奈何蘇白這兩天也有課,負荊請罪只能挪到兩天後。
請罪的時候姿態也要再放低點兒,易感期結束後他可記得當時自己對人家的趾高氣昂。
唉,關係本就趨近冷戰,他還雪上加霜,這日子沒法過了。
下了課,蘇白自覺地給司望訂了晚餐送出租屋,正蹭著屋裡的暖氣發呆,正主打來電話:「你在哪兒?」
蘇白懵懵地答非所問:「我剛剛上完課。」
「我問你在哪兒?」司望複讀機式強調重點。
「在你出租屋。」蘇白沒底氣地小小聲說。
「哦。」司望答應得極不耐煩,沉默了幾秒後又道,「就在那兒待著吧,我晚上回來。」
「可是我……」蘇白想說我們不是在冷戰嗎。
司望搶他的話:「就這麼說定了,我上班呢,晚上回來你得給我煮麵。」
不等蘇白同意或拒絕,直接掛斷電話。
「好傢夥,直接通知,不帶商量的嗎?」蘇白喃喃吐槽,吐槽著吐槽著自己先笑起來。
什麼事兒啊這都是!
他這負荊請罪還沒開始呢,就好像已經結束了。
司望果然還是太容易被欺負。
蘇白不是沒良心的人,補償的計劃一被否,便開始著手搜索計劃二:「如何補償生氣的前男友。」
搜索結果里全是情侶破鏡重圓的小妙招。
補償也不是非要破鏡重圓啊!蘇白無語,萬一他不是啥好人,破鏡重圓不又害了司望?
哦,他也確實不是好人。
怎麼辦呢?蘇白往司望的床鋪上一躺,結果被撲面的梅香激得一骨碌坐起來。
心緒起伏,最後也只得乖乖躺下,和這跟司望信息素完全比不上的味道面面相覷。
我是在乎這點兒梅花香麼?
蘇白一點點抓緊被單,又一點點鬆開。
罷了,等人回來,再跟他好好說。
不料睡死過去,睜眼對上司望那張大臉。
「回來了?」本想發個激烈的疑問句,最後繞出口去的只一句輕輕的反問。
像是普通情侶在普通日子裡說的普通句子。
「剛回。」司望也輕輕答,撐著床沿站起身,「你吃晚飯了?」
「還沒。」蘇白也撐坐起來,「不過我帶了外賣,嗯,不夠的話還可以煮點兒麵條。」
「好,今天就先湊合吃吧。」司望也沒拒絕,「過兩天你不忙了,就來我公司等我,下班了我就帶你去吃點好的。」
「這也是通知?」蘇白揚了揚眉。
「這是邀請。」司望別開臉。
那就是可以拒絕的意思。
但司望耳朵又紅了,蘇白沒法拒絕:「嗯,好,等你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