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曹世榮如今已是個將近而立之年的年輕男人。

  這些年，他深居簡出，暗中行動，若非刻意表現出來，也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故而，也並無太多人知曉，這位擁有這二十萬兵馬擁戴的前朝皇室，長著一張泯然於人，平平無奇的臉龐。

  雖不至於貌丑，但也著實沒有什麼特色，讓人能輕易記住。

  雲莞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才收回了目光，思緒也慢慢沉下來：「看來，得想個辦法，打聽打聽這位神秘人物究竟是誰。」

  她沉吟了一會兒，招手讓水綠過來。

  雲莞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曹世榮的馬車往城外的軍營而去。

  這兩日曹兵和朝廷的兵馬雙方開火，雖蕭韞之不在軍中，但曹兵並沒有占到多少便宜，在謝晦的帶領下，一批追隨蕭韞之的兵馬，化悲憤為力量，不要命了似的對著曹兵開火，不惜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

  因此，曹世榮此次是因此去軍中的。

  幾乎密封的馬車裡，坐在他對面的人，已經將面上的黑袍扯了下來，露出一張樣貌嫵媚的臉龐，深眉高鼻，膚色略神，不是尋常東瀾國女子的樣貌，倒有幾分異域風情。

  曹世榮與她說話，非常和氣，面上有著溫和的淡笑，與其說是親昵，不如說有幾分討好的意思：「怎麼出門了，我是去軍中，不是去別處。」

  女子輕哼了一聲：「我不能與你出去？你的軍營，我還少去麼？你在擔心什麼？」

  她說的雖然是東瀾國的話語，但語音有兩分生硬，能輕易聽得出來。

  曹世榮好脾氣微微笑道：「巫娜，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名為巫娜的女子看了曹世榮好一會兒：「算了，你也不敢與我說謊。」

  曹世榮沉默不語。

  沒一會兒，馬車便駛出了城門，路邊上也沒有了行人。

  巫娜將車窗打開一角看了一眼，沒了興趣，轉頭問曹世榮道：「你現在還在讓人找蕭扶疏？」

  曹世榮皺了皺眉：「他雖然消失在山谷之中，半月也沒有消息，但此人本事很大，為人狡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反倒讓人不放心。」

  巫娜顯然沒有想那麼多：「這世上，從來沒有人能在我的攝魄音下僥倖逃脫，再聰明的人又如何，你與其花費兵力人力去找一個幾乎沒有生還可能的人，還不如想想，怎麼打破東瀾軍的壁壘儘快北上。」

  曹世榮眸色微沉：「我知道。」

  *

  雲莞離開京城的事情，幾乎也無人發覺，因她本來就是做生意的，經常在外行走，所以看起來，也並無多大的變化。

  就在他離開京城四日之後，一件來自南方的包裹，遙遙送到了她的府上。

  西甸的玉石與鐵礦已經在正常開採之中，年前便已經走上了正軌，也成為雲莞這半年來的收入一半的來源，藉此東風，南蒼與東瀾接壤的邊境，彩石的開採，已經提上日程。

  雲莞離開京城之前，曾提醒雲玉娘，若是有來自南方的包裹，務必幫她收一下，查看記錄一番，若是於此相關的，便拿去店鋪給相關的掌柜處理。

  因此，當包裹送來府上的時候，雲玉娘也並不多想，放在桌上便打開了來看，但出乎意料的是，裡面竟然是一本看起來封面有些廢舊的書籍，書籍的厚度足足有小兒的拳頭那麼高。

  書籍封面上是一列有別於東瀾國文字的符號，明明看起來，很是陌生，但云玉娘一眼看過去，卻覺得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甚至不用想，便知曉那些符號，是什麼意思。

  她擰了擰眉，看著那一行符號，忽覺得腦海之中一陣恍惚，如夢似幻一般，好些陌生的畫面，一閃而過，但她根本就來不及抓住就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悵然之感。

  她深感自己不太對勁，但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能驅使著她翻開這本厚厚的，符號複雜的舊書籍。

  上面的符號，是雲玉娘自嫁給雲承德之後便不曾見過的，可她看一眼，便都曉得那些是什麼意思，有一種自己和自己的眼睛與思想，是分開的兩個個體的恍惚感。

  身體還腦袋，都產生一種不適感，痛苦而恍惚，好似進入了某種幻境一般。

  她臉色越發蒼白，人也緩緩坐了下來，隨著翻開新的一頁，書上一幅畫面，以及文字，如同化為了一幅幅鮮明的畫面，竄入她的腦海之中。

  刀光劍影、飛檐重迭、烈火明燈、春苑秋窗……一幅幅陌生的畫面，閃入了腦海之中，讓她感到痛苦難受。

  霜兒在後院摘了春花，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來，聲音帶著明顯的愉悅：「阿娘，我摘了好些花兒，我想放些去阿姐房裡……」

  她捧著花兒跑進了前廳，卻看到雲玉娘臉色蒼白地扶住桌子，神色非常痛苦。

  霜兒嚇得手裡的花兒都丟在了地上，急忙跑過去：「阿娘，你怎麼了！」

  雲玉娘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著了一眼，腦海之中閃過一幅畫面，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一個白牆黑瓦的的高大院子裡，追逐打鬧的場景，她神色痛苦，眼神幾分迷茫，張口想要說話，眼前一黑，卻倒在了地上。

  霜兒嚇得大叫起來：「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