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一次交鋒

  沈青嵐一向認為，髒衣服是很私密的東西，除了家人可以在被允許的情況下接觸以外，外人是不好接觸的，尤其是沒經過允許的前提下。

  院子裡這女人，卻是把一家老小的衣服都洗了。

  「啪！」

  沈青嵐使勁兒用腳拍了一下自行車撐地，發出的聲音驚動了晾衣服的女人。

  她撩開衣繩上的衣服，看向停車的沈青嵐，打量片刻問：「你是……青嵐？」

  「啊，您是……」沈青嵐扭身打量女人，「啊，您是跟我爸相親的阿姨吧，您怎麼認出我的啊？」

  女人個頭不高，長得挺秀氣，看著比老媽年紀大一些，但也不老，比普通的四十來歲女人看起來年輕一些。

  她穿得規規矩矩，沒化妝，樸素的張臉上只有兩道細眉是精心畫上去的，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溫和。

  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印象不好，沈青嵐覺得這女人不大順眼，她眉眼間隱約帶著一絲精明，也或許是那兩道刻意的眉毛所致。

  總之，如果是在宮裡遇見這樣的女人，沈青嵐一定會提防。刻意，哪怕是一點點的刻意，都能說明這人不會是無欲無求。

  「啊，」劉芳尷尬地笑了笑，不過沒有生氣，她輕聲輕語道，「我跟你爸相處了一段時間了，一直沒過來看看你，今天店裡不大忙，天氣又好，我就尋思著過來幫著收拾收拾。」

  「噢，」沈青嵐瞭然地點點頭，看了眼晾衣架上自己跟許少庭的衣服，「所以，您是在我房間裡看見我照片了是嗎？」

  「啊……」劉芳敏銳地感覺到，自己沒得人家閨女喜歡。

  「青嵐回來了！」沈軍樂呵呵地從屋裡出來，人看起來精神煥發的。他指著劉芳介紹說，「叫姨了沒有，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劉芳姨，人家把你屋子都收拾乾淨了。」

  「沒多大點事老沈。」劉芳見了沈軍，笑容言語就不見外多了，「你這一說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沈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該說說嗎，都是一家人。」

  沈青嵐嘴角抽了一下，她現在覺著，老爸也沒比老媽明白到哪去，愛情面前，都是糊塗蛋。

  「這不正說呢，劉姨去我房間裡看了我的照片，一眼就認出我來了。」沈青嵐看著飄香的衣服說，「衣裳洗得也乾淨，比我媽洗得乾淨多了。」

  一說起李麗慧，沈軍就來勁，「她？你媽那女人除了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還能幹什麼？在家裡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誰娶誰倒霉！」

  劉芳臉上的笑開始不自然起來。

  沈青嵐瞥了她一眼，跟老爸說：「我媽那樣，那還不都是您慣的，您把家裡家外的收拾得妥妥噹噹，用得著她做什麼？再說您自個說的，娶媳婦兒就是要疼，又不是娶老媽子，誰規定媳婦兒非得幹這干那的？」

  沈軍被噎了個夠嗆，沒好氣道：「行了，你少提她吧，我好容易安生兩天。」

  劉芳滿心尷尬的聽完了，但絲毫沒露，只笑著打圓場：「好了老沈，你快進去歇著吧，今天風大，對了，晚上那你想吃什麼，我這就出去買去，青嵐在家吃嗎？」

  「哦，我不在家吃。」沈青嵐在院子的水龍頭下洗了洗手，然後進了屋，一邊說，「店裡還要忙，我就是回來洗衣服的，現在衣服不用我洗了，我去睡會兒。」

  「啊行，那你去睡，你爸也得休息會兒，我先走了，傍晚再過來做飯。」劉芳說話進屋拿了外套就走了。

  「這就走了啊？」沈軍有些意外，忙從沙發上站起來，等他走到屋門口，劉芳已經推著車子走出了院門。

  「誒，閨女你等等。」他扭身叫下要進屋的沈青嵐，「爸問你啊，你瞅著你劉姨怎麼樣？」

  沈青嵐手搭在門把手上，停住腳步回頭道：「爸，您這是徵求我意見呢，還是只想讓我給您個肯定答案呢？」

  沈軍又是一噎，「我，我這不就是想讓你把把關嗎，畢竟以後是要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

  沈青嵐輕輕嘆了口氣，「爸，大姐她當年不喜歡我媽，您不還是娶了嗎？沒有孩子喜歡後爸後媽的，再怎麼說都是沒有關係的人，住在一起彆扭，所以您自己喜歡就行，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我跟少庭應該會搬出去的。」

  沈軍沉默了。

  關上門，沈青嵐靠在門上深吸一口氣。

  最後那幾句話應該不會讓老爸太愉快，但事實就是如此，這個家就是因為血緣的不融洽才有了今天的結果，所以粉飾太平沒有意義，有些話得擺到明面上說，這樣才能有效避免一方自作多情，一方客氣接受所帶來的矛盾積累。

  睡到下午三點半，提前半小時起床，為的是避免碰上劉芳。

  出門時，沈青嵐刻意鎖上了屋門，相信劉芳見了，會明白她的態度。

  提早去了一日飯的結果就是，她又親眼看見了老媽被他男朋友送回來的場景，心裡的愁堪稱雪上加霜。

  不過鄭永倒是挺會來事，回來的時候給大家買了老字號的點心，還有不少水果。

  但他越是刻意表現，沈青嵐就越是焦慮。

  晚上許少庭來接她的路上，她把這些焦慮一股腦都跟他講了。

  「劉芳這人應該不壞，但她找我爸一定有目的，當然也不能說她錯，他們這個年紀找對象多半都很現實，我爸在這一片兒算是有點錢的，能保障她後半輩子的生活，家裡沒有兒子繼承房子，我可以自力更生，如果將來運氣好，我爸比她先走，那房子存款就都是她的。」

  許少庭認真聽著，不輕易發標意見，等她說完了才道：「你理解他們，但不能接受是嗎？」

  「對。」沈青嵐挽著他的胳膊，身體靠在他身上走著，「我就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目的心用在我爸身上，哪怕她能照顧我爸。」

  許少庭笑著揉揉她的頭，「或者，你可以把這看成是一場交易，她照顧了爸，最後拿點報酬，這會不會好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