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師姐秦芳蓮

  暑期是商家開業的好時機，因為學生老師放假，客流量大。只這兩個月的功夫，附近就開了兩家早餐鋪子，還有第二家運德分店。

  壟斷的福利期不過才一兩個月，就開始了殘酷的競爭。

  兩家小早餐鋪子競爭有限，但因為它們價格便宜，所以分走了一部分低層次的消費顧客。而運德卻來勢洶洶，兩家連鎖店占據了規模與知名度的優勢，成為了有保障的速食店代名詞，因此在新客堆兒里很吃香。

  有那些第一次來這邊兒的人，或者之前不知道運德一日飯的這些人，問起哪家早餐店好，就會得到諸如「運德是國外的連鎖品牌，店大品種多，味道不錯價格便宜」之類的回答。

  品牌優勢，是一日飯沒有的。

  不過，一日飯的回頭客是最多的，口碑也最好，特別是追求品質的人最忠實於來一日飯吃飯。但這並不能帶來足夠多的回報，特別是短期內。

  「看看，流水越來越少了吧！」李麗慧每天都要念叨幾遍這話，「我就說錢不好賺的，不要大手大腳的花錢！」

  沈青嵐就只當沒聽見，他們追求的不單是客流量，所以一時的得失可以承受。

  再說還有一日鹵賺錢呢呢，一日滷的流動式經營模式生意一直不錯，大街小巷的人大多都見過「一日鹵」這三個字，可以說這個牌子已經走向了百姓。

  因此，沈青嵐跟許少庭都對開店經營很有信心。

  但結果卻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開業當天，客流量居然沒有想像中多。

  「奇了怪了，我們明明都宣傳出去了。」高楓一個勁兒納悶，這幾天他跟孟小光幾個外面賣滷味的時候沒少宣傳，還說了開業那天去店裡購買有贈送活動。

  沈青嵐儘量往好了想，給大家安慰：「店面經營應該沒有走街串巷賣的好，畢竟大家都習慣了附近購買，有些離咱這遠的顧客就不愛跑腿了。」

  雖然這樣說，但她心裡卻知道這理由不足以支撐，因為他們想像中的客流量已經把以上因素考慮在內了。

  第一天開業，無論如何都應該再火爆一點。

  到了第二天，答案有了。

  隔壁茶葉店一早就掛上了「沈家滷味店」的牌子，牌子上還有倆小字——連鎖。

  老齊居然加盟了沈紅梅的店。

  「她家滷味生意不是不好嗎？」高楓簡直不能理解，「老齊是想開滷味店想瘋了吧，飢不擇食？」

  許少庭沉吟片刻，對孟小光說道：「孟哥，得麻煩你去沈家滷味店瞧瞧。」

  「行，我過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孟小光立刻騎車去了沈家滷味店。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孟小光急匆匆蹬車回來，還沒進門就嚷道：「我說呢，沈家滷味店最近在做活動，買二斤贈送一斤，比咱家贈送的多，價格還便宜些，生意好得不得了。」

  他下車從車簍里拎出一大袋滷味走進店裡，遞給沈青嵐，「弟妹你嘗嘗味，我瞅著他家像是換了廚子，做的賣相挺好，跟咱家的不相上下。」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沈青嵐手裡的袋子。

  「一起嘗嘗吧。」沈青嵐打開袋子，一樣樣拎出來。

  袋子敞開來，看見這些滷味的一剎那，沈青嵐心裡就「咯噔」一下。

  如果不是知道這一袋是孟小光從外面帶回來的，她差點以為這就是自己做的。

  「呦，這瞅著真跟咱家的一模一樣啊！」高楓先啃了只雞爪，「靠，味道也一樣？」

  他震驚而疑惑地看向正在吃鴨翅膀的許少庭，急於知道他的反饋。

  許少庭仔細吃了幾口，也皺起眉。

  「是一個味兒吧？」高楓問道。

  許少庭點點頭，看向沈青嵐。

  沈青嵐這時候吃了一口鹵素菜，還有鹵豬肉。

  入口味道差不多，但她吃出了香料的細微差距。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味道她吃過，她能十分確定，是出自師姐秦芳蓮之手。

  她跟秦芳蓮師承一家，學的東西都是一致的，配方，做法，大差不差。

  但同一個配方，不一樣的人做出來味道會不一樣。廚藝是很個人化的手藝，個人操作的細微差距，味覺偏好以及追求，這些因素都會最終導致味道上的差異。

  至於為什麼她能一下就嘗出來這是秦芳蓮做的，這事說來話長。

  師傅當年收了三個徒弟，秦芳蓮的資質是最好的，她腦子活，學東西快，對味道的把握尤其好，同樣的菜譜做出來，她做的就比別人的技高一籌。

  極高的天賦帶給她極大的自信，還沒出師的時候她便覺得師傅那點東西都已經被她吃透了，不需要再學了，她得走自己的路子了。

  師傅當時便說此徒前路未卜，守得住自己可能前途無量，守不住便可能走上另一個極端。

  如師傅預料的，秦芳蓮日後真就走上了追名逐利的極端。

  她們倆都是打小進宮，被當作宮妃的私人廚娘來培養的——那本書里的設定，宮裡嬪以上的主子都可以有自己的小廚房。

  當初，她們倆其實都被太后挑中了，但秦芳蓮覺得在太后身邊沒前途，畢竟太后年邁，又不掌權，不定哪天沒了，他們這些伺侯的人就沒用了。

  那會兒宮裡貴妃得寵，秦芳蓮就一心想攀附貴妃娘娘，於是在某天太后留貴妃吃飯的時候，投貴妃所好，做了一道醬鴨。貴妃吃了大為讚賞。太后本就不大喜歡秦芳蓮，覺得她不太安分，便做了個順水人情，把秦芳蓮給了貴妃。

  貴妃身邊自然也不缺好的廚娘，秦芳蓮為了爭做貴妃小廚房的頭把交椅，便在菜品里加罌殼。貴妃口重，極愛吃滷味醬肉這些吃食，香料裡面加上罌殼不改變味道，只是吃多了上癮，上癮了必然就離不開秦芳蓮。

  香料的細微差距，一般人吃不出來，但沈青嵐精於味道研究，入嘴就知道裡面加了什麼。當年就是她第一個發現秦芳蓮做這事的。

  而巧的是，沈紅梅店裡這些滷味也加了罌殼。

  沈青嵐不由聯想到那天在陳家見到的，那個跟秦芳蓮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世上沒有這麼巧的事，一模一樣的人，一模一樣的味道，縱然她依舊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但事實擺在買這，她不能否定自己心裡的判斷。

  那個秦芳蓮，就是她的師姐秦芳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