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救於危難

  現如今的雞蛋市價接近一塊三一斤，批發價也只能壓到一塊，成品還賣兩塊錢，一斤雞蛋賺不到一塊。

  沈青嵐給高穎兩毛錢一顆，不僅不賺錢，還賠錢。

  「單算雞蛋肯定不賺。」沈青嵐不瞞著高穎，畢竟市場價格擺在這，稍微一算就知道她賠錢，如果不說實話，倒是傷了人家的自尊，好像她是故意施捨一樣。

  「但我去外面找老師給我弟講課也要花錢不是，何況還不那麼容易找，你這是幫了我大忙了，給你兩毛我只賺不賠。」

  這麼說高穎心裡就舒服點了，但還是受之有愧。一顆雞蛋兩毛錢呢，她一天剝十個就是兩塊，二十個就是四塊，這一盆起碼得小四十個吧，算下來就是八塊！

  老天爺，她如果一天賺八塊，一個月就是二百四十塊！

  這錢對家庭條件不好的高穎來說就是巨款。

  「我覺得還是不行青嵐姐，這錢也太多了，我以前給飯店做過這樣的零碎活，剝蒜啊什麼的，都是分計價，哪有你這麼定價的，太嚇人了，你要不再給我點其它的活做吧。」高穎說什麼也不要這樣高的價格。

  沈青嵐沒法子，只好又把拔雞毛鴨毛的活給了她，高穎這才勉強接受了一顆蛋兩毛錢的價格。

  就這樣，沈青嵐算是雇了她人生的第一個小工，一天八塊確實不算少，這在兩個月前，她還在為自己一天能否賺十塊八塊而擔憂。

  不過這錢她甘願花，高家這地方給了她們極大的便宜不說，高家人對他們也照顧。有吃的喝的從來不忘給他們一份，剛炒出來的瓜子先給他們抓兩把，高楓還隔三差五的還幫徐少庭賣賣滷味。

  何況高穎這小姑娘幹活特別仔細，雞蛋沒有一顆剝壞的，雞鴨肉都洗得乾乾淨淨，這些不起眼的小細節，都是提升賣相的關鍵。

  過年後這段時間是熟食的淡季，大部分家庭囤積的年貨還沒吃完，不過沈青嵐跟許少庭這小買賣銷量卻沒減，這都是增加新品的功勞。

  過年大魚大肉吃多了，沈青嵐便減少了肉類滷味，開始大量做素滷味，什麼海帶、豆腐乾、蓮藕，雞蛋勉強也算吧，反正北方市面上能用來滷的素食都被她拿來滷了。

  那部分年前囤了好些滷肉醬牛肉的老客對此又愛又恨，家裡的沒吃完，見了新口味又饞的慌，少不得又要花錢，花了錢心疼，可吃到嘴裡又覺得值，簡直是痛並快樂著。

  小買賣也有不順的時候，今年春季雨水多，開春就是連陰天，隔三差五就下一場雨。雖說打雷下雨不耽誤人吃飯，可生意就是眼睜睜的受了影響。

  下雨銷量起碼減少一半，為了避免存貨，沈青嵐每天盯著天氣預報，早上起來還要端詳半天老天爺的臉色，一旦有變臉的跡象，她就得少做點。

  這天一早瞧著天氣還不錯，沈青嵐便多做了一點，可沒想到剛出鍋還沒裝車，大雨就嘩嘩而至。

  這種雨勢沒法子出攤，三輪車沒有遮擋，一車子滷味哪怕有塑料布蓋著也很容易淋濕，淋了雨就不好再賣了，只能等雨停再說。

  「看來咱得升級賣貨裝備了。」許少庭這會兒沒事做，便坐在廚房門口剝瓜子，剝好的瓜子仁聚在小碗裡，一顆一顆的，很快就聚了小半碗。

  「什麼裝備？」沈青嵐把滷味分類裝進盆里，弄完了後也沒事幹，便也搬著小板凳坐在門口，順手從小碗裡抓了把瓜子仁，一顆顆往嘴裡送。

  自從搬進高家小院，瓜子就沒斷過吃，高穎天天往沈青嵐兜里塞。但沈青嵐幹活沒功夫嗑瓜子，就把兜里的瓜子給許少庭，讓他在外面沒事的時候磕著玩。

  只是許少庭自己吃的很少，倒是願意剝，剝好了放在碗裡給沈青嵐吃現成的。

  開始沈青嵐不怎麼好意思吃人家的勞動成果，可她不吃許少庭也不吃，看起來好像真不怎麼愛吃似的，為了不浪費，她就只好吃了。

  吃著吃著就不見外了。

  許少庭看她吃得香，不由加快了剝殼的速度，「就是在三輪車上定做一個玻璃罩子，這樣就不不會淋濕了，也不怕颳風了，最近春天風大，灰塵也是個問題。」

  「哦，你說的有道理。」沈青嵐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本來是想買幾個帶蓋的桶，夏天馬上到了，防蒼蠅蟲子。」

  「咱倆的想法倒是可以結合一下。」許少庭覺得用桶裝是個好辦法，「玻璃罩子擋雨防風，但蒼蠅還是會飛進去，裝在桶里挺好，最好是保溫桶，夏天還能放點冰塊在裡頭。」

  「周到了。」沈青嵐豎起大拇指，肯定了這個方案，「夏天哪怕在店裡賣，也最好加冰塊，防止變質。」

  說起店，現在都三月過半了，是該去把店鋪定下來了。

  許少庭道：「今天這雨估計一時半刻停不了，中午回家之前，咱倆去找房東把房子定下來。」

  沈青嵐愣了一下，她險些忘了一回事。

  沈家滷煮店所在的那條道，將來會發展成一條胡同風格的商業街，現在就已經初露端倪，未來幾年房價會水漲船高。

  沒記錯的話，大概就是這幾年的時間房價就開始漲了，不過眼下還大都是房東坐地起價，房價比較亂，因為買賣好做，很多商戶搶著租。

  去年她找房東談租房的時候，房東便說今年計劃漲價，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維持了原價。

  「別中午了，咱現在就去！」也不知道怎麼了，沈青嵐這會兒越想越覺得那房子沒底。

  這年頭熟人也不保險，還是趕早定下的好。

  許少庭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著急起來，但什麼也沒問，麻溜地收拾了瓜子皮。

  兩人穿好了雨衣，正要出門，這時候西屋的小後門忽然有人敲門。

  這小廚房租給賣豬頭肉的時候，朝側街開了個小門，方便做生意用的。不過現在用不著，便鎖了起來。

  沈青嵐跟許少庭對視一眼。

  這時候會是誰敲門？

  敲門的人像是等不及，不等問便自報家門：「許哥，許嫂，是我，給我開下門！」

  高楓？

  許少庭立刻從沈青嵐手裡拿走鑰匙，匆匆走過去開鎖——門鎖是在屋裡的，鑰匙在沈青嵐那裡。

  門閂一拉開，門就從外面被推開了。

  高楓順著推開的門滑坐在地上，他穿著雨衣，滿身泥濘，手上臉上都是血，整個人像個從河裡爬出來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