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化解

  「媽！」沈青嵐拉住李麗慧的胳膊，阻止她發火，「這事我知道，少庭跟我商量過了。」

  許少庭有些吃驚地看了她一眼。

  可李麗慧那張嘴根本攔不住，並不聽沈青嵐解釋，「你個傻孩子還替人家說話呢！有什麼要求領證之前說清楚啊，不然還等著婚後人家訛你？」

  「呦，這話什麼意思啊，什麼叫訛啊？」張小月更是根一點就著的攪屎棍.子，話接的比誰都快，「說得好像我們家老.二貪圖你們家什麼似的，他要是貪圖什麼，早進富家女家門了，還輪得上你們家？人家可是主動要給我們錢，讓我們老三去城裡上學的！」

  「你少說兩句！」李桂芳呵斥老大媳婦。

  「我說呢！」李麗慧怒極反笑，「我說怎麼對我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敢情是瞧不上我們家，那正好了，誰愛跟你們結親似的！青嵐，咱們收拾東西回家，禮也拿回去，花那麼多錢熱臉貼冷屁，還不如給路邊叫花子積點德呢！」

  這話可把張小月高興壞了，「聽見沒有他二叔，人家也不是非咱不可，那你還上趕著做什麼，還不如考慮別家呢！」

  畢竟有錢的人家能帶來更多的好處。

  「老三的事我會解決。」許少庭不為所動，他對李麗慧道，「姨，我們家的人我們家的外債不會拖累沈家，這話我放這，我說話算話。」

  張小月被打了臉，鬧了個裡外不是人，她不高興道：「你這什麼意思啊老.二，這不是下我臉嗎，我這替你考慮呢，咱家為什麼入贅你心裡不清楚嗎，你這會兒倒是要臉要皮了，有什麼用啊，還不是白白耽誤一家子？」

  「入贅怎麼就不能要臉了？」沈青嵐禮貌反問，「少庭哥從來沒跟我們家提什麼要求，沒厚著臉巴結，也沒嫌棄我們家條件不好，嫌這嫌那的話可都是大嫂您說的，我倒是想問問您安了什麼心？是要讓少庭跟我們撕破臉，入贅那富戶？」

  張小月被這准兩口子一人扇了一巴掌，那心情跟活見了鬼差不多。心想憑啥都來針對她啊，許家個個都跟她一樣想，這會兒倒是都成有骨氣的好人了，敢情就她一個惡人唄？

  「你剛才還說知道老三的事呢，難道不是老.二跟你提的條件？」她不死心，就是想把許家人那層臉皮扯下來，本來就是為了有所圖才入贅的，立什麼牌坊呢！

  「少遠的事是我們聊天的時候聊起來的。」沈青嵐看了眼許少庭說，「少庭說他學習好，在學校里考第一，說他想考中師，我琢磨著這麼好的苗子，不上高中考大學可惜了，所以希望他能去城裡念最好的高中。這事不用少庭跟我開口，其實也沒什麼要我幫忙的地方，只要他考的好，自然能上城裡的高中，到時候就是我家裡添雙筷子的事。」

  許少庭看著沈青嵐，好半天沒說話。

  他支持老三讀書，因為他自己想讀書並且覺得讀書很重要，他想考高中上大學，所以他也希望老三能上大學，但家裡包括老三自己都更想考中專讀師範。

  這個時代讀中師確實更吃香，一來國家給的福利和待遇好，讀書期間可以免學雜費，還有糧油補助，再者不用負擔高中大學的學費，畢業後可以很快分配，以最快的速度獲得鐵飯碗，對想走出農村的孩子尤其實用。

  許少庭個人覺得這種政策只是當下社會的需求導致，長遠來看還得是高學歷才人才才有競爭力，但他一個人憑嘴規勸沒用，大環境就是如此，所以也只能先妥協，不然老三連書都不想讀了。

  沈青嵐說出這番話，他當然是意外的，他驚訝於沈青嵐跟他有同樣的想法，更沒想到她會主動幫忙解決老三上學的事，畢竟他從來沒有開口提過。

  「我不去你家，也不考高中！」許少遠是個犟脾氣，他就認定二哥是在為他犧牲，認定只要自己能很快賺錢，二哥就不用入贅，所以死活不接受沈青嵐。

  「選擇權當然在你。」沈青嵐沒打算上趕著當好人，所以沒理由勉強他，「但你要知道，不論你去不去城裡，你二哥都會跟我結婚，你現在沒有改變除了你自己以外任何事情的資本，與其賭氣毀了自己的前程，不如忍辱負重往高處爬，等你有了自主權，想去哪去哪，想對誰好就對誰好。」

  許少遠包括在座的一桌子人，都不由愣住了。

  大家都聽得出來，這話是真心誠意說的，是真心為了老三好，不是刻意討好誰，也不是說空話。

  李桂芳這飯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許少遠，想勸他聽聽人家的勸，別一味賭氣，不考高中起碼要考中師，考了中師也少不了要人家照顧著，別跟人家鬧僵了。

  可這話她不好意思說出口，畢竟先前自己對人家也沒有多熱情。

  「我現在去打工賺錢，也能自己說了算！」許少遠到底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時候，又要面子，不肯輕易低頭。

  「這也是條路。」沈青嵐沒有否定他，「你一個大小伙子，有把子力氣，給人家干苦力，去工地跟小工剛好用得上，賺的錢也能養活自己，正好你二哥也減輕了負擔，不用辛辛苦苦供你上學。你要知道無條件犧牲自己供一個人上學這買賣多虧啊，能不能供出頭不說，就算考上高中大學，將來成了科學家，成了某個行業的專家，那也是人家的，他自己還不是失去了讀書的機會，還不是只能做底層工作？圖什麼呢？」

  許少遠讓這番話刺激的心裡發酸，那硬撐起來的倔強險些維持不住。

  是啊，他現在能出去幹活，可能賺多少呢，二哥那麼拼命幹活，家裡還是連頓正經肉都吃不上，再說二哥為了能讓他讀書付出那麼多，如果現在半途而廢，豈不是太對不起二哥了？

  許老三啃著饅頭做心理鬥爭的時候，沈青嵐放下筷子起身說：「我吃好了，去外面消消食。」

  許少庭也放下筷子跟著出去，來到院子裡繼續補胎，一邊跟沈青嵐說：「再有個把小時就好了，不耽誤你們回去。」

  沈青嵐蹲在旁邊，捧著臉看他搗鼓，「沒事你慢慢補，這麼多洞肯定不好收拾，我能幫上忙嗎？」

  「沒什麼要幫忙的，不難弄，就是費點功夫。」許少庭抬頭看著她說，「剛才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