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安好心

  原來李麗慧走得也不那麼乾脆，到底放心不下閨女，託了往日的好友幫她傳信兒，她一聽說陳家的婚約給了老大，自家親閨女許配給了個農村窮小子，立刻就定了車票趕回來。

  「去南方，咱娘倆怎麼過呢？」沈青嵐坐在煤爐前暖手，她跑得著急，沒換上厚棉襖，冷得要命。

  「就那麼過唄，我在一家服裝廠上班，賺的錢也夠咱娘倆吃喝了，到時候我把你也介紹進去，工作有了生計有了，再談個正經男朋友，怎麼不比在這強！」李麗慧有了工作也有了底氣，她自信能養得了閨女。

  聽到這裡張大媽問：「那你帶個孩子，再找好找嗎？」

  「我再找什麼？我才不找！天下男人都一個熊樣，結了婚總要受氣，我不如自己賺錢自己花，過得還滋潤。」李麗慧一語驚人，張大媽驚掉了下巴。

  「你……麗慧啊，敢情你外面沒人啊？」張大媽也是沒想到這是一出烏龍，「那你承認個什麼勁兒呢，這不是白讓人家看熱鬧嗎，還落個沒良心的名聲，你圖什麼？」

  「您說我圖什麼，就圖這口氣！他沈軍不相信我，非認定我外面有人，那我就有好了，我這模樣什麼樣的找不著，他討了大便宜還不知道珍惜，他願意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就讓他扣好了！」

  張大媽看了沈青嵐一眼，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沈青嵐嘆了口氣，「媽，那您以後也甭在外人面前說我爸還有大姐的不是了，您這外遇的屎盆子扣頭上，說什麼都不占理。」

  「你也來氣我是不是！」李麗慧沒好氣地戳閨女的腦門兒，「你個小沒良心的，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沈青嵐歪著身子躲開頭，沒有正面回答，「媽，我跟您走了，大姐結了婚，爸一個人在家生活不能自理。」

  李麗慧冷哼一聲，「你操這心呢，他大閨女飛上枝頭，還能讓親爸受苦嗎？」

  沈青嵐笑了笑，「您以為枝頭上那麼好過啊，她嫁進去就能伸手要錢？請保姆全天看護親爸？我爸這個樣子，一天也離不了人，再說我前腳悔婚跟您走了，他後腳就能再氣過去一回您信不信？」

  李麗慧張了張嘴，決絕的表情帶上了一點遲疑。

  沈青嵐知道她狠不下心，跟男人賭氣無非就是心裡在意，只要是在意，就不可能真放得下。

  她點到為止，生怕說多了再把老媽的倔脾氣刺激出來，轉而道，「媽，快過年了，您廠子裡有假嗎？」

  「哪還有啊，我這趟過來都用完了，還欠了幾天得明年補呢。」李麗慧有些焦躁地嘆口氣，「我本來打算這一趟來把婚離了，再把你帶走，一樣也沒辦成！」

  「那您可以先離婚啊。」沈青嵐故意試探道。

  「我離什麼婚！」李麗慧下意識拒絕沈青嵐的提議，但隨即又有些心虛地閃爍著目光，「我，我是說，我當然不離婚，我離婚是為了要你的撫養權，你又不跟我走，我離婚多虧啊！」

  「噢……」沈青嵐聽出來老媽是暫時打消念頭了，也跟著裝傻，「那您也不能吃我喜糖了。」

  「我吃什麼吃啊那叫什麼喜糖啊！」說起這茬李麗慧又來氣了，「你就傻吧你，找那麼個窮光蛋，有你哭的時候！」

  找窮光蛋會不會哭沈青嵐不知道，反正找大院裡的時候是把命都搭上了。

  定了婚事，男女雙方得互相去對方家見個面，許少庭已經來過老丈人家，沈青嵐照例也得去婆家看看，

  臘月初二這天，沈青嵐先去店裡忙完了早餐時段，然後回家換了身衣裳，正準備出門買點東西，李麗慧來了，說要一起去許家看看。

  李麗慧嘴上說著不看好閨女的婚事，但到底是不放心，想親自見見許家的人。

  「你去許家做什麼！」沈軍沒好氣，他潛意識裡把李麗慧當作有辱門楣的女人，更不能代表沈家，第一次去親家家裡做客，她顯然是不合適的。

  「我不去難道你去？」李麗慧也不客氣，「我是青嵐的親媽，一心為他著想的親媽，難道不比你這個偏心眼兒的爸合適！」

  「你！」沈軍氣得吹鬍子瞪眼。

  「爸，」沈紅梅笑著勸道，「媽想去再合適不過了，本來我是打算陪青嵐去的，可又覺得沒什麼分量，到底輩分不夠。」

  她這麼一說，沈軍沒話說了，因為他這個樣子不能出門，眼下也只有李麗慧合適。

  「怎麼著，親閨女一說就合適了？」李麗慧一見沈軍這個樣子氣就不打一出來，「我就納悶兒了沈軍，青嵐不是你親生的怎麼著，怎麼在你這裡一點分量也沒有！」

  「媽！時間不早了。」沈青嵐怕他倆吵個不可開交，強行拽著李麗慧出門，一邊商量著，「咱買點什麼帶過去呢。」

  「隨便吧！」李麗慧氣鼓鼓甩開胳膊，一想起沈軍還有沈紅梅她什麼心情也沒有，「青嵐你可得小心你那個大姐，奸詐的很我跟你說，什麼好話在她嘴裡都像是有陰謀！」

  這話倒是讓沈青嵐想起一事，上輩子大姐跟許家定親，也是老媽跟著去的。

  老媽很疼愛大姐，怕她婆家人是一幫難纏的窮親戚，便親自陪著去打點，結果還是鬧了個不歡而散。

  據老媽說是許家人人心不足蛇吞象，送城裡一個兒子還想再搭一個，要把許家老三弄進城裡念書，她當時就不高興了，因為她覺得許家人這德行，往後肯定各種打秋風占便宜。

  具體的事沈青嵐不大清楚，反正自那以後沈家許家關係一直不怎麼樣，大姐結婚當天還吵架動了手，鬧得特別難看。婚後也來家裡鬧過幾次，因為老媽脾氣急，每次都是她出面跟許家人吵架。

  難怪大姐攛掇老媽過去，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媽，既然您知道大姐沒安好心，您待會兒去許家就只管做客，千萬別跟人鬧矛盾，我猜想他家人指定不那麼好相處。」她先給老媽打預防針。

  李麗慧也反應過來了，她表情瞬間從凝重轉化為憤怒，「這個沈紅梅真是太壞了，她明知道那家人不好處卻不早告訴你，安得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