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合作關係

  因為大姐過於熱情，許少庭來家裡第一天就留下吃了午飯。

  沈青嵐跟他交流不多，幾乎都是大姐在中間溝通，這場相親最起勁兒的莫過於大姐，他倆倒是都有點聽憑安排的意思。

  「別都坐著不說話啊！」沈紅梅當他倆不好意思，所以極力製造機會，「你倆一起去給我打瓶醋去，中午吃餃子。」

  「噢，知道了。」沈青嵐接來醋瓶子，看了眼許少庭，對方挺默契地站起來，主動掀了門帘讓她先出去。

  院裡張大媽正在晾衣服，見許少庭出來，躲在衣裳後面審視了兩眼，等沈青嵐跟她打招呼了，她才笑著出來問：「小伙子怎麼稱呼啊？」

  「您客氣。」許少庭看著默不作聲的，話接得挺快，帶著點不卑不亢的謙卑，「姓許，您叫我少庭就行。」

  張大媽那眼光挑得很，什麼人在她眼皮子底下都能挑出三兩不是來，可對著許少庭她卻是橫看豎看也沒覺得哪裡不順眼。

  要是不那麼窮，當女婿那就再好不過了。

  「是小許啊，哎呦小伙兒長得真精神！」張大媽寒暄誇讚了一番，「這是出去幹嘛去啊？」

  「大媽，我們出去買醋，中午來我們家吃餃子啊。」沈青嵐接了話茬，不然張大媽不定聊到什麼時候。

  「呦，那不合適！」張大媽哪能摻合人家的相親宴，立馬拒絕了，「我這鍋里還燉著菜，你倆快去吧啊。」

  沈青嵐也沒再讓，跟許少庭一前一後出了院。

  胡同里街坊鄰居們都熱情，見著許家未來的上門女婿紛紛打招呼詢問，沈青嵐特意沒插嘴，就觀察許少庭待人接物。

  胡同口小賣店的劉大叔住沈青嵐家隔壁院子裡，他是胡同里為數不多的喜歡沈青嵐多過沈紅梅的人，每次見了她都會給顆糖吃。

  「紅梅啊，這就是你未來女婿啊？」劉大叔也跟張大媽一樣，關心青嵐她女婿成不成，所以可勁兒打量他。

  「剛見面呢叔。」沈青嵐把醋瓶子遞給劉大叔，餘光掃了許少庭一眼，她不是奔著結婚過日子去的，人家不一定樂意配合她，確實也不好現在就說是未來女婿。

  許少庭也看她一眼，似乎是探究她這話的意思。

  「終身大事那是得好好考慮。」劉大叔拿木勺在桶里舀醋，一邊說，「也別光挑模樣，人本分比什麼都強。」

  「您說的是。」沈青嵐一邊聊著低頭掏錢。

  旁邊許少庭卻先一步掏出兩塊錢放到櫃檯上說：「你收著吧。」

  沈青嵐有點意外，沒想到許少庭還挺大方。

  許少庭家裡困難，不然也不至於讓這麼俊個大兒子當人家上門女婿，估計這次來城裡身上也就帶了路費，多花兩塊錢，回去路費不一定夠。

  但沈青嵐沒搶著給錢，人都有自尊心，得尊重。

  拎著醋瓶子往回走，沒人的地方沈青嵐遞給許少庭一塊糖，「剛才劉大叔給咱倆的，一人一塊。」

  許少庭又看了她一眼，接了糖，卻沒拆。

  「你比我大，我叫你少庭哥吧。」沈青嵐含著糖，歪頭看著許少庭，開門見山地說，「我跟你一樣，也是迫於無奈答應的婚事。」

  這下換成是許少庭意外了，一時不知道怎麼接。

  沈青嵐把他的反應收進眼底，她果然沒猜錯，像許少庭這樣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可能當人家上門女婿的。

  既然大家都是一樣不情願，倒是方便合作了。

  「我爸現在不能幹活，以後店裡的事要多麻煩你了。」沈青嵐點到為止地說，「將來學到的經驗都是你的，你想單獨開店也沒問題。」

  許少庭立刻意會了她的意思，這姑娘是在拿沈家滷煮店的方子跟他談條件。

  沈家滷煮有自己獨有的秘方，這是遠近皆知的事。許少庭選擇入贅沈家，私心也是為了這個，據說沈家還有祖傳菜譜，這個他不惦記，他不是干廚子的料。

  當然，這只是他心裡賺錢的小算盤，他既然答應了入贅，就是奔著好好過日子來的。

  但他屬實沒想到，人家姑娘壓根兒沒想過，她只是想找一個幫著照顧爹照顧生意的男人。

  坦白說，許少庭確實不情願結這個婚，這個條件他很心動。

  不過片刻他就做出了決定，人家姑娘坦坦蕩蕩的，他也沒必要遮遮掩掩，況且雙方各取所需，剛好又解決了他倆結婚的問題，兩全其美的事。

  「應該的，談不上麻煩。」許少庭這就算是同意了。

  沈青嵐笑了笑，把兩塊錢塞進許少庭手裡，「既然咱倆是合作關係，就別欠來欠去的了，我心裡不得勁。」

  許少庭握著兩塊錢，認真地看了姑娘兩眼。

  誰說沈家二閨女傻裡傻氣的，聰明的很。

  婚事定下後，接下來就要準備婚禮了，當然，主要是沈紅梅需要準備。

  這個年代結婚很簡單，沒條件的也就領張證，簡單舉行個儀式，有條件的弄兩輛車，擺幾桌席，像沈青嵐這種招女婿上門的，連接親儀式都能省了。

  沈紅梅就不一樣了，嫁進大院，正兒八經的要大辦，得置辦新衣服新被褥，添金銀首飾化妝品，沈軍怕女兒在大院裡沒底氣，把家裡存蓄都拿來給她置辦東西了。

  可即便如此，沈紅梅依然覺得自己還不夠體面。

  這天吃飯的時候，沈紅梅隨口提道：「爸，我聽說陳正他大嫂嫁過去的時候陪嫁了一輛車。」

  這話出來，飯桌上沉寂了片刻。

  沈青嵐默默啃著饅頭，沒吭聲。沈軍放下筷子，蜷縮著的左手哆嗦了一下。

  「紅梅啊，咱家……」

  「爸，我是這麼想的。」沈紅梅打斷沈軍的話，笑著說，「咱家的條件擺在這，不能跟人家比，這我心裡有數，能力範圍內做到不失體面就挺好，但一家妯娌，難免會被擺在一塊說事，說多了就要被人家輕視。我尋思著，我把咱家店接手，明面上是陪嫁給我了，實則還是咱家的，讓青嵐跟她女婿經營著，回頭等我嫁過去有錢了，再把店面擴大一下，這樣生意做大了，咱家也就寬裕了不是？」

  沈軍還沒反應過來，沈青嵐倒是回過味了。

  沈紅梅這是惦記著把家裡的滷煮店據為己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