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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蕭予霖無視了一瞬屋中雜亂場景見到他,與他對視片刻,心裡懸著的石頭當即就落下。
被自己丈夫劫持的魏悅忽然低笑起來,怨懟恨聲道:「蕭予寄,夫妻多年,你當真是讓我又一次刮目相看。」
「我的好悅兒,你若是想拖延時間讓前面那條狗來救你,可就是打錯算盤了。」蕭予寄手上的利器絲毫不讓。
魏悅似以赴死的決心緩緩閉眼,嘲道:「當年的事我也在慢慢釋懷,原以為你多少會有愧疚,不成想卻是一成不變。是我瞎了眼,將你黑心意錯為真意。我就不該、就不該那麼原諒你!」
「悅兒,」蕭予寄近乎瘋魔,手中匕首又往她長頸送了送,說話時幾乎是咬牙切齒,「枉你讀了這麼多的聖賢書,竟不知同林鳥遇難各飛這個道理。」
他又橫眉豎眼指著蕭予霖:「朕給你三個數,放朕走,不然朕就和她同歸於盡!」
蕭予霖默不作聲,面上毫無表情,心裡卻難免一緊,瞟了一眼窗外的時松。
「三——」
裡頭還在對峙拉扯,時松已經架起長弓,通過窗戶縫的狹小一隅,偏頭對準了蕭予寄的後頸。
「二——」
就在時松準備松弦的一剎,一支箭從後奔來,破風揚起他鬢角微干發梢,飛進窗縫,最後直直釘入蕭予寄後頸。
蕭予寄猝然倒地。
時松見此狀況,腦子空白了一瞬。
他依舊維持著挽弓的動作,莫名心跳突突,似是什麼東西活了過來,直破心房。
直覺告訴他,有大事。
不,不是直覺。
他聞到了,剛剛箭矢上依附的淡然氣息,哪怕淡如水,他也能分辨出來。
他身體驟然麻木僵化,木偶人般極不協調地放下鐵弓。
一步一停、一轉一頓。
直至整個人背過身時,時松才見到了方才自己身後的射箭之人。
那人立於月光長廊下,垂手落弓,和風細雨抵不住熾烈慟然目光,卻又那樣靜靜地、安然地望著自己,嘴角微揚。
「半仙。」
第88章
初陽暖日。
後齊,祥豐十年,雎神宗崩。
消息傳出的第二天,太后范淑章懸於三尺白綾,薨。
權傾天下之位就此空出。
先皇手足其一錦成王蕭予鑰,逍遙王爺,對朝政一竅不通,委實算不上合適人選。
手足其二離幽王蕭予霖,其早年賢明盛能,德容兼備,眾人捧之呼其繼位。
不過這位呼聲極高的離幽王卻無此意,最後雎神宗之子蕭耒登基。
新帝蕭耒孝真宗,改年號慶德。
新王年幼,尚無理政之能,離幽王便輔佐其左右,代政處理朝中事,重要奏疏卻從不經手批畫,多是讓孝真宗親力親為。
新王繼位的消息還未傳遍,有些地方仍是動亂不堪、餓殍遍野,比如後齊極西之地酉州。
自前些天收到時松傳信後,范徹景關榮帶領桐州大軍向西開拔。為了阻止周珂呂縛二人開關,大大小小打了好幾戰,正僵持不下。
酉州刺史周珂重傷不醒,正在營中調養。
酉州駐守將呂縛在酉平關三戰時,被敵將范徹景斬首於戰馬下,卒。
其弟呂凌先前投奔於此,接手了他旗下幾萬大軍。
前幾日還是暖洋洋的,沒過兩天驟然降溫,竟然下起了雪。
五月飛雪,最是難見。
呂凌身披戰甲,城牆遙望。
他原本可以逃回京都的,此時身處酉州,純粹是陰差陽錯。
因為他起初以為,要他命的人,是自己的主子張家。畢竟之前勸服范重陽之事未能辦妥,與張齊敬的來信都是讓自己繼續觀察,一拖再拖,絲毫不見召他回京的意思。
直至路上被范家和崔言屢屢相逼,才後知後覺,自己這是著了別人的道,自然也察覺出了先前的那些信被人動過手腳了。
後來往京都送信,次次被人截取,完全聯繫不上張齊敬。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將錯就錯留在酉州了。
「報!敵軍又來了!」傳話士兵神色有些猶豫,「我們還要再打嗎?」
呂凌不知想到什麼默了半晌,而後輕飄飄道:「不打誰來還我哥的命呢?」
士兵皺眉:「可糧餉已經不夠支撐——」
呂凌神色冷然如常,打斷道:「已經夠爛了,那就爛到底。」
他抄刀轉身,毫無波動道:「繼續。贏了就開關,大軍直往京都。輸了,」他不知想到什麼頓了頓,「就輸了吧。」
與此同時,另一頭的京都,朝中事宜剛有個著落。
明堂殿上,蕭耒身側的蕭予霖正說著什麼,惹得堂下的時松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比起現在,他還是更喜歡以前的日子。
哪怕要和柏秋行同一時間起床,自己在御史台還能補瞌睡。到了這明堂殿,打個哈欠都要被人多看幾眼。
他時不時瞄幾眼正色傾聽的柏秋行,偶爾被抓個正著。
散朝後,柏秋行和幾個大臣被留在堂上商議關於叛黨的處決。時松跟著朝臣偷摸溜出了殿,出了門追上趙清就逮著行了個大禮:「多謝將軍這些日子對子濯的照拂。」
趙清扶起他,擺擺手道:「這算什麼。要謝就謝羅刺史和承關吧,要不是他二人一箭一刀將那何九射斬於馬下,柏大人現在,怕也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