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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悶雷突響,一道閃電劈下,與輝煌宮殿相接相應。光亮掠過眾人臉龐,將拔刃張弩的氣氛襯得無比長。

    時松這麼一通話下來,張齊敬卻沒理會他,而是將話頭對準魏遠:「你就不想知道你乖孫孫蕭耒的下落?」

    他知道,現在的局勢難以扭轉,只得先行保命,所以他要和魏遠談條件。

    不過老天仿佛專與他作對,沒有一件事是如他意的,就連這最後的救命稻草他也沒能抓住。

    魏遠什麼情緒都沒有,只是看手下敗將似的打量著他。

    「尚書這算盤也是打錯了。」時松微微側首,眺過宮外林立群建,視線落到極遠外的行宮一點處,「馬渡山那頭,已經沒有你的人了。」

    時松只覺得這段時間自己的運氣頗好,猜什麼中什麼。

    蕭耒被藏在在馬渡山這件事,起初只是他的一個揣測。畢竟京都里都找完了,探子來報里張府里也沒有小昭王的蹤跡。

    當他復盤著整個局棋時,他才突然想起來,東邊那座山上的宮殿,是張齊敬監督修建的。而蕭耒被他擄走確是板上釘釘的事,時松這才不由得將二者聯想起來。

    直到派去的趙江池查探來信,這才確定了蕭耒真的在馬渡山。

    「你!」張齊敬難得氣急敗壞有了慌張神色。

    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抬手起刀,破聲道:「齊羽衛聽令,與我拼死一搏,殺出生路來!」

    他貼身跟著的護衛齊齊動刀,後撤妄想殺到緊閉高門處。

    張齊敬劈手,枯柴身軀揮刀舉落,在一群身姿健碩的甲衛里顯得些許笨拙,又有些可憐。

    「終是朽木不可雕。」時松輕聲念叨了這麼一句,目光緊緊跟著他,隨即伸抬出右手。

    一旁候著的王虎見狀,意會地給他遞上長弓箭矢。

    他搭箭勾弦,橫弓齊目,稍移瞄準。與此同時手上發力,彎弓硬弦被拉滿。

    只再無擋眼的一瞬——「破。」他輕聲道出,赫然鬆手。

    箭矢穿風過,剎時間,衝破了往事恩怨,最後直直釘入張齊敬肩膀。

    一剎,過往皆成雲煙。

    力道之大、之滿,張齊敬竟被這一箭射下了馬!

    幾個護衛拼死相護,終究不敵。

    這場動亂很快就被平定,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地可笑。

    這一戰成了後齊歷史上王朝更迭最不費吹灰之力的戰役。

    張齊敬被人壓住跪在地上,受刺激一般大笑起來,瞠目怒瞪齜牙咧齒,悔恨道:「卑鄙小兒!若是——」

    時松驅馬靠近,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毫不留情將他打斷:「沒有『若是』,定局如此。」

    張齊敬驟然頓住,他緩緩仰頭,黑雲就懸在他頭頂,欲墜難擋。

    他細細想著,若是什麼?

    若是羅虔一開始就是他的人?若是他再小心一點?亦或是,若是他生來姓蕭?這條路會不會不一樣?他的野心,是否就不再為天地所不容?

    可哪兒來那麼多若是呢?就像時松說的「定局如此」,這些,都已成定數了。

    他該認清現實,他輸了,徹底墮入深淵,再無逆轉之機。

    他啞然半晌,蟄伏多年,謀劃多年,到頭來竟無一圓滿。

    羅虔朝牽制著張齊敬的幾位軍士揮手,乾脆道:「帶下去。」

    張齊敬及其倖存黨羽被帶下去後,躁動大軍漸漸安定。這戰地還未清理乾淨,甬道盡頭就有個跌跌撞撞的禁軍朝眾人奔來。

    那禁軍來不及喘口大氣,一路狂奔累得聲音都是顫抖沙啞的:「不好了!皇上失蹤了!連帶、連帶皇后也不見蹤影了!」

    第87章

    眾人聞訊你望我我望你,皆是一愣,隨之而來的是令人窒息的悚然。

    魏遠愕然不解道:「怎麼會?!皇宮被圍得水泄不通,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他倒是不怕蕭予寄出去翻出什麼水花,而是擔心魏悅。

    一旦把人逼急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時松不知想到了什麼,一扯韁繩作勢將離,衝著王虎道:「調動你手裡所有的禁軍,跟我出去一趟!」

    魏忱見他動作,跟上幾步不安道:「去哪兒?」

    「馬渡山行宮。」

    「什麼?」魏忱聽得糊塗。

    時松片刻不敢耽擱,抬手示意王虎一眾人先行,停住解釋道:「行宮裡有個密道,我原先不知道那密道連到哪兒的,現在看來,答案顯而易見了。」

    他略作思索:「那密道張世曉也該知道的,否則前些天蕭予寄被他困住時就該跑了,不必等到此時。」

    就這麼幾句,魏忱大概也捋清楚了。他想了想,嘆聲道:「我讓予霖跟著你。他們兄弟二人的事,終是該有個了斷。」

    時松點點頭。

    羅虔也跟上來,不放心道:「下官也派一批人跟著王爺。」

    時松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羅虔說的是自己,他都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身份。

    他沒有多作言語,只是頷首謝過羅虔好意。

    不多時安排妥當後,他才帶著羅虔手下的一支隊追上王虎,往東邊山上策馬揚去。

    傍晚時逐漸下起了雨,越往前行越是瓢潑傾盆。

    時松和蕭予霖打頭,不顧滿山泥濘在雨中狂奔。直至天黑,他們才到達行宮處。

    趙江池見了來人,略帶幾分驚異:「兩位王爺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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